第二十五章 原來妳是這樣的聖女

　　時間尚早，擬定聯合三界護衛隊需要他沿途拜訪的名單上也沒剩下幾個了，小白貓又滿地打滾撒嬌非要再觀察觀察冷若煙，他拗不過只好在神隱派山腳下城裏找了個客棧住下。
　　反正再過幾天這座豐陽城要舉行盛大的慶祝活動，就當放松心情湊熱鬧了。
　　妖貓對類似於鬧元宵的活動很喜歡，壹天天的摸不到影子；
　　追風雕熱衷於牽紅線，見柳姜晨對冷若煙不怎麽感興趣，又開始四處打探有沒有合適的仙子。
　　“奇怪耶，到底是不是妳呢？”絨團子蹲在冷若煙肩上，探頭瞧著她坐在桌邊面無表情看書，小腦瓜上“biubiu”直冒問號，“說是吧，妳這氣質也忒冷了，能把我家宿主大大凍個半死；
　　要說不是吧，又感覺太像了……到底是不是給個準話呀，回頭開始大戰詭異搞主角了，我家宿主大大哪還有時間談戀愛？”
　　冷如煙顯然是聽不到它說話的，腰背挺直坐在那裏壹張冷若冰霜的臉從始至終沒有任何變化。
　　“師姐，豐陽城的天神節就要到了，屆時師姐還是像往常壹樣代表咱們神隱派出席麽？”穿著統壹服飾的小童女端上壹杯茗茶，順便小聲問道。
　　冷如煙淡淡的看了她壹眼，點點頭聲音柔和“嗯”了壹聲。
　　小童女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壓低聲音道：“那……師姐到時候能不能帶我下山？我還沒見過怎麽慶祝天神節呢，聽說會特別熱鬧還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可。”
　　盡管對方回應很冷淡，小童女卻是笑開了花。
　　她知道聖女就是這樣的性子，表面總是冷冰冰的壹句不多說壹步不多走，卻是個人美心善的好師姐。
　　小童女歡呼雀躍下去了；
　　冷如煙手中的書輕輕放下，起身往房裏去打開床頭暗格抓出幾塊碎銀子仔細數了數，然後又放回去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繼續坐在樹下看書。
　　“哎？身為聖女竟然還有私房錢？”小白貓百思不得其解，它跳進去看了看那個暗格子不大裏面藏得銀子也不多，“就這麽幾個錢還很在意的模樣，妳身上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壹連三天絨團子的“調查”都沒進展。
　　直到天神節正日子這天，神隱派聖女親自降臨參加活動為治下子民祈福。
　　但凡有名望的門派都會找機會向治下百姓展示實力，以此增強民眾自豪感讓他們確保能在“上師”們的護佑下風調雨順綿延生息；
　　凡人力量雖弱，但他們能夠完成些采挖礦產、種植飼養等費時費力的末端工作，以此供養整個宗門日常所需。
　　細算下來修行界這個各自占領地域的宗門與皇室無異。
　　冷若煙身為神隱派聖女，壹年壹度出席天神節最大的作用就是以法術為全城百姓降下“甘霖”，可以消除病痛令人精神振奮。
　　也正因此豐陽城才會聚集越來越多前來參加盛會的人，許多都是久病不愈想要借助上師的力量恢復健康。
　　當面帶白紗身形隱藏在霞光中的冷若煙飄飛降臨，街市如晝燈火輝煌的天神節活動到達慶祝頂峰。
　　“倒也有趣。”妖貓邁著貓步扭著身子走到廊檐邊上蹲下，指著不遠處正進行祈福活動的冷若煙掩著嘴笑道：“神隱派雖然有些做作，但借此機會以法力將靈藥稀釋許多倍以後蒸發在空氣中，既能增加‘演出’效果又能讓凡人們增強體魄消除病痛，算是為數不多有良心的宗門了。”
　　姜晨仔細想了想逍遙宗好像就沒類似的親民活動，便扭頭問道：“貓前輩，咱們宗門好像只有下山歷練不曾見過其他行動。”
　　妖貓舔舔爪子點頭道：“沒錯，逍遙宗壹直都是武力至上。幫凡人看病什麽的不在其列，倒是哪裏鬧邪祟啦、有什麽精怪需要鎮壓啦，直接就發布任務讓弟子下山歷練的時候給解決掉了。”
　　“神隱派這種集體強身健體的活動或許也可以搞壹搞。”
　　“喵？那妳得想辦法把那位聖女追到手才行，否則沒有她那招流雲散花，即便是有丹藥也無法給凡人服用的呀。”妖貓說完沖他露出個擬人化的笑容，壓低聲音道：“我最擅長靈魂之術，冷若煙那小姑娘身心不符，妳可以考慮再接觸接觸。”
　　姜晨：？？？
　　“什麽是身心不符？”
　　妖貓沒正面回答，跳轉離開前扭過頭沖他露出個略詭異的笑容，“妳自己不就是？還能不清楚？”
　　它蹦跳兩下消失在廊檐下，姜晨不由壹怔。
　　難道……原先猜錯了，妖貓才是bug？！
　　它看出來自己是穿越的而非原主？
　　壹瞬間他腦海裏閃過許多畫面，好像在哪裏聽說過穿越後的靈魂跟身體不符，在明眼人看來異常明顯！
　　如此說來，冷若煙……
　　姜晨擡頭看過去，正好在天神樓最頂端、被萬丈光芒包裹住令凡人不敢直視的冷若煙漫長的法術施展完畢，壹枚閃耀的火球從她托舉的雙手扶搖直上。
　　在萬眾期待整座城都陷入片刻寂靜中，火球在天空中爆炸頓時形成不計其數的彩色光點，仿佛整座城上空驟然降下大雪般蹁躚紛飛緩緩降落。
　　“聖女祈福啦！”
　　所有人舉著雙手爆發出陣陣呼喊，迎接那些彩色光點降落在自己身上。
　　姜晨身為元嬰境修士，自然能看出那些被特殊處理後的藥液落在人們身上，像是起到凈化作用般將壹絲絲壹縷縷灰色氣息驅逐出來。
　　“丹藥原來還可以這樣用！”他親眼看到後大受啟發，感覺很有點類似做霧化的效果。
　　光顧仔細觀察民眾身上的變化，壹轉眼姜晨才註意到天神樓上的冷若煙不見了。
　　“宿主大大，快快快！快跟我來！”絨團子蹲守了三天終於抓住機會，蹦跶過來急匆匆道：“我親眼看著冷若煙把身邊的侍女都打發出去玩了，然後她還有私房錢……她、她也要溜了，哎呀妳快點來嘛！”
　　小白貓前言不搭後語也沒解釋清楚，用小嘴叼著他的衣角就往前拽。
　　前有妖貓後有小白，姜晨懵懵的只好跟著它下樓往街上去。
　　絨團子在冷若煙肩上蹦跶著努力跳高高讓宿主看到自己，“快點呀，往這邊來啦！”
　　不遠不近跟著直到壹條略偏僻點的街上，人流量終於沒那麽大，街道兩邊的花燈跳躍閃爍著火光，許多小攤位正熱氣騰騰煮著東西散發出食物特有的香氣。
　　“老板，給我來兩個雞腿！”
　　“我要壹屜熱包子，肉餡的！”
　　“老板，給我包壹碟蜂蜜糖藕！”
　　“買兩串糖葫蘆！”
　　“老板，畫個糖人吧，我想要鳳凰……”
　　…………
　　用幻術掩飾面容後，冷若煙懷裏揣著好不容易才攢下來的碎銀子，邊走邊買隨手就將美食放進儲物戒裏。
　　壹年壹度的天神節是自己唯壹能下山的日子，還能找借口讓身邊的人都去逛街玩耍，自己就可以偷偷摸摸跑出來買好吃的！
　　從很小的時候她就被神隱派選為聖女，精心教導仔細培養。
　　全世界都要求她穩重端莊、遇事不驚聖潔無暇，冷如煙卻很難過。
　　她喜歡吃凡人做得各種各樣好吃的；喜歡聽凡人編的那些似是而非想象出來光怪陸離的修仙故事。
　　她想像其他同齡修士壹樣，過得自在灑脫。
　　可“聖女”兩個字重重壓在肩上，讓她只能在心底想想。
　　不端莊穩重還怎麽聖啊？
　　連天道都要求自己必須冷若冰霜做個聖女，那還能怎樣呢？
　　買了壹大堆好吃的，冷若煙七拐八拐找到壹座大戲臺，為了避免被修士發現她只能躲在遠處邊用過人耳力傾聽咿咿呀呀的戲文，邊坐在河邊從儲物戒裏拿出熱包子狠狠咬了壹大口；隨後又拿出根雞腿，啊嗚啊嗚就啃掉壹半！
　　“哼！瞧瞧人家柳姜晨，同樣是二十來歲的人、同樣是宗門的寶貝，怎麽差距就這麽大呢！”她嘴裏塞得鼓鼓的像只小倉鼠，忿忿不平小聲咕噥道：“人家早早就在城裏住著，現在肯定在快快樂樂的玩耍！”
　　“憑什麽呀，我才不想當裝模作樣的聖女，嗚嗚嗚~”
　　越想越生氣越難過，冷若煙往嘴裏塞得更滿了。
　　原來是個小吃貨？
　　這模樣跟冰山美人聖女可壹點關系都沒有，難怪妖貓前輩說她身心不符呢。
　　幾名護法緊跟在柳姜晨身邊，見他往偏僻河邊走去剛要阻攔，就見他做了個噤聲動作指了指不遠處。
　　能被逍遙宗派出來保護宗內活寶貝的，四名護法都是壹腳踏入渡劫境的高手，自然能壹眼識破冷若煙的小小幻術。
　　“哎？神隱派的聖女？”⑵
　　“幻術用的不太行，氣息是她沒錯。”玖
　　“二十來歲就修煉到元嬰境巔峰，幻術已經很不錯了，是個天才人物。”玲
　　“也得虧咱們幾個收斂氣息，否則她早就察覺了……”物
　　…………③
　　四名護法小聲議論，姜晨只得幹咳壹聲，“我跟神隱派聖女在壹起，應該沒有什麽危險。幾位是不是……”罷
　　“哦~原來如此！”為首那位當即壹臉“我都懂了”的表情，“難怪妳非要在這兒住幾天，原來早就約好了啊。”鰭
　　“嘖嘖，懂了懂了，約會還得是年輕人有辦法，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都沒發現。”衣
　　“那就不打擾了，老規矩拿好傳送球有任何情況第壹時間傳送離開，剩下的交給我們處理！”傘
　　等幾名護法離開沒有人幫他遮掩氣息，姜晨壹靠近冷若煙就發現了。
　　此時她剛把壹塊糕點塞進嘴裏，嘴邊蹭上了油又沾了幾點酥酥的糕點渣，手裏還拿著壹根烤玉米壹臉驚恐看著站在大柳樹下的男人。
　　冷若煙：…（⊙＿⊙；）…
　　不！他看不破幻術，他不知道是我！
　　不認識不認識不認識，妳什麽都沒看見，快走快走！
　　姜晨：⊙(?◇?)？
　　這姑娘怎麽還卡住了？
　　吃得太快噎住了嗎？
　　“宿主大大，我的任務完成啦，妳們慢慢聊我玩去嘍！”絨團子蹦跶著往遠處去了，從看到冰山美人揣著私房錢溜出來的時候，它就知道自己又成功了！
　　自家宿主的世紀婚禮肯定沒跑了，待會兒就去論壇發帖子炫耀壹波！
　　“原來聖女也喜歡聽戲嗎？離得這麽遠雖然目力耳力極佳，體驗感卻不怎麽好呢。”姜晨找了個借口率先打招呼。
　　冷若煙：(≧ｗ≦；)
　　糟糕！他怎麽能識破我的幻術呢？
　　被認出來了怎麽辦？
　　完了完了，要是被師尊知道……
　　她心裏很慌，感覺像是揣了壹只兔子壹直在蹦跶蹦跶。
　　這時候該怎麽辦呢？
　　“妳要多少靈石？”冷如煙往前邁了壹步，帶著點視死如歸的氣勢，“開個價吧。”
　　除了花靈石買通他不亂說，還能怎麽辦呢？
　　那可是柳姜晨啊！
　　逍遙宗最看重最得意的寶貝煉丹師，身邊時刻都有護法保護安危，生怕有人暗中使絆子傷他分毫。
　　自己只是個元嬰境巔峰的聖女，打不過；又不能讓他把撞見的事情說出去，她只能想到收買這壹招。
　　姜晨：？？？
　　怎麽突然談錢？
　　好在他反應比較快，立馬想明白這位平時以冷如雪蓮超然脫俗形象示人的聖女，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偷溜出來買雞腿蹲在河邊啃著吃……
　　“姑娘誤會了，在下只是恰巧路過。”姜晨露出個淺淺笑容解釋道：“豐陽城慶祝天神節張燈結彩錦繡交輝，如此美景偶遇佳人，想著請姑娘壹起觀燈賞月。”
　　冷如煙壹臉警惕將幻術去除，整個人又恢復了冰山美人的模樣。
　　河邊樹上掛著各色彩燈倒映在河面上星光點點，壹片朦朧光澤柔美中身穿白衣裙角如花瓣的姑娘美的像個夢境。
　　“柳師兄，此事對我很重要。”她又往前邁了壹步，右手還拿著烤玉米卻像是拎著壹柄長劍，“我必須要確保……妳絕不會將今夜之事泄露出去！”
　　元嬰境巔峰氣勢很足，說話來的話也壹如既往冷冰冰，但嘴邊的油和糕點渣讓她努力營造的氛圍功虧壹簣。
　　前後對比，姜晨覺得這姑娘可愛得很，更勝的笑意不由爬上眉梢。
　　“冷姑娘請放心，我不會將今夜之事透露半分。
　　咱們這個年紀跟飽經風霜的前輩們可不壹樣，哪裏就真能閉關清修波瀾不驚了？
　　妳瞧我不也是到處跑著玩嘛，完全可以理解的。不過，妳這樣偷跑出來很容易被發現，不如我幫姑娘圓個謊，保證妳今天晚上可以玩得盡興！”
　　冷若煙：(⊙_⊙)?
　　該怎麽辦？
　　雖然……但是他說能讓我好好玩壹晚上哎……
　　姜晨見砝碼似乎不夠，緊接著誘惑道：“冷姑娘不常在凡人間走動吧？妳買那些吃食其實味道都很壹般，我知道哪裏有更好吃的！
　　而且我時常到處跑著玩耍，身上零用錢很多，可以請妳吃好多好吃的喲。”
　　說著，他隨手摸出來個錢袋子掂了掂。
　　裏面響起銀子碰撞的特殊質感。
　　冷若煙感覺揣的那只兔子蹦跶的更兇了。
　　她也不想隨便跟別人走，可是那是柳姜晨哎！而且他可以幫自己圓謊，還請客吃飯吃更多好吃的！
　　之前好不容易攢那點碎銀子，剛才已經花完了……
　　“妳、妳先告訴我，怎麽幫我圓謊讓我可以自由自在玩壹晚上！”冷若煙不由壓低了聲音，“聖女的身份註定不能沾染塵埃，今夜之事只能天知地知妳知我知。”
　　原來是被身份禁錮住啊，難怪前後反差這麽大。
　　小姑娘也挺可憐的，只能偷跑出來享受自由，大概率還只能壹年有這麽壹次。
　　想到這裏，姜晨順手從美食制造機裏拿出壹只燒雞遞過去，“喏，聞聞這個味道是不是比妳買的香多了？
　　別擔心，待會兒我召喚護法過來，請他們去告知貴派，就說我親眼見過聖女祈福以後很感興趣，想與姑娘深入探討丹藥與使用手法問題。
　　這點面子想來貴派還是會給的，今夜不歸咱們同遊豐陽城豈不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