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地下水牢

　　長毛狗提到過大主教會把人鎖在地下水牢裏審訊，偏偏老卡特的殯儀館還總能接收到不正常死亡的屍體，尤其是今天這具偏偏是在泰姆河邊打撈上來的。
　　這也太巧合了吧？
　　如果真的是大主教殺人滅口拋屍，又到底是處於什麽原因得秘密處死這麽多人？
　　難道只是奪權內訌？
　　葉星落作為超凡貓，能明確在屍體身上感受到沒有絲毫靈體殘留的能量波動，說明對方的靈魂要麽被抽離出來留在身死之地；要麽徹底消散，再聯想到大主教迫切需要瓊斯家族那本古書的情況——書裏寫的最多的是關於控制靈魂的方式。
　　大主教堅定認為破譯古書就能讓兒子擁有控制住預言之龍的能力，可聖子巡遊計劃是很久以前就提出來甚至做好準備的，那時候瓊斯家族的古書還沒露面，大主教就算未蔔先知也不可能不會那麽冒險，就光等著壹本書吧？
　　更何況，他要真有未蔔先知的本事，也不可能現在還沒發現那本書是贗品。
　　綜上所述，葉星落認為大主教在得知瓊斯家族古書之前，早就有了其他方案。只是後來覺得那本古書的效果會更好，也許會選擇雙管齊下。
　　那他是不是利用這些可憐的年輕人，在私下做實驗？
　　“真奇怪，牛奶貓不是才神經兮兮的嘛？玄貓壹般情況下情緒很穩定來著，就算貓總受到貓身體影響，也不能這麽壹驚壹乍的吧？”小白貓剛看了會兒熱鬧，還沒弄清楚什麽狀況呢，就看到大黑貓壹溜煙撒腿跑了。
　　它邊飛快蹦跶著跟上，邊小聲吐槽。
　　葉星落的效率很高，躥房梁走圍墻時不時還在順路的馬車上搭個便車，夕陽微垂的時候，他再次蹲在赫波裏宮守衛森嚴高墻之下。
　　大概是天色還明亮，那些崗哨警惕性還沒完全提起來，再加上街上還有來來往往的路人，他們也不想對壹些小動物貿然出手，免得被指責最仁慈的大主教的居所附近，竟然容不下壹兩只可憐的小動物。
　　因此除了有壹兩個崗哨低頭瞄了壹眼外，大黑貓的行蹤沒有受到任何幹擾。
　　他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沿著墻邊溜達散步，同時暗中查看整個赫波裏宮與泰姆河之間的連接面積有多大，是不是有暗門，以及有幾個隱秘的後門和備用逃亡路線。
　　“如果屍體是從赫波裏宮拋屍出來，大主教肯定會選擇半夜時分，那為什麽死者的屍體到下午時分才打撈起來急急忙忙送到殯儀館去？”葉星落百思不得其解，“堂堂大主教，竟然連處理屍體的方式都沒有，就這麽扔進河裏？”
　　會不會過於草率了？
　　而且，那麽多大活人說沒就沒了，竟然沒有引起任何波瀾，報紙上也沒有刊登過尋人啟事？
　　韓姜晨定了好幾份報紙，每天閑著沒事就看看上面的報道，如果有數量比較多的尋人啟事，以他的細心程度肯定會察覺到不對勁的。
　　所以……死的到底是什麽人？
　　總不能又是什麽邪教組織！
　　摸清楚赫波裏宮的情況，確定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覺拋屍以後，他故技重施把邊角裏壹個走神的崗哨拽進夢境裏，讓他誤以為自己還在兢兢業業的上班，只不過上班環境變成了與現實完全壹致的夢裏。
　　大黑貓就輕松跳進赫波裏宮，而此時小白貓毫無障礙的鉆進去，已經在大主教的書房重地開始很熟練老道的搜查了。
　　眾所周知，大人物平時除了辦公室以外最喜歡在書房裏處理公務。
　　而且根據絨團子這麽多年的搜刮經驗，通常書房裏和臥室裏會藏著最多的秘密，相比之下辦公室裏基本上都是很常規的文件。
　　果不其然，它很快就找到點看起來很詭異的資料。
　　“泛黃的羊皮紙，墨水畫出來古怪的圖和彎彎曲曲的文字，在這種背景的任務世界裏，壹看就是絕密文件。”小白貓用右腳撓撓耳朵有點犯愁，“按理說應該帶回去讓宿主大大研究壹下，我這個CPU是帶不動的。
　　可問題是……”
　　它低頭瞄了壹眼毛茸茸圓滾滾的小肚皮，系統空間還鎖著呢，放不進去也拿不出來，總不能把這玩意兒當成食材原料塞進美食制造機裏吧？
　　“要不，放進存錢罐裏試試？”
　　小白貓說幹就幹，直接用爪子壹卷把厚厚壹沓資料塞進存錢罐裏。
　　【叮！記載提取操縱靈魂邪惡咒術的資料，出土於兩百年前。需配合符文與咒語同時使用，靈魂能量不夠強大或操縱太多者，容易被反噬。鑒於資料內容為邪術，普通羊皮紙記載，鑒定價值五枚銅幣，是否兌換？】
　　“啊喲喲，大主教到底在搞什麽啊？難道還想打造個屬於自己的亡靈軍團？”小白貓被嚇了壹跳，但它對自己的CPU認知清晰沒再多想，資料也沒放回去而是在存錢罐裏塞著，準備帶回去給自家宿主看看。
　　葉星落則頂著閃亮的主角光環，壹路貓貓祟祟成功進入位於東翼大樓的地下水牢。
　　“嘀嗒！嘀嗒！”
　　黑暗中不知哪裏有水時不時滴落，濺起清脆的水聲，讓靜謐的地下水牢更顯幽靜。
　　仗憑夜視能力，大黑貓瞄了壹眼插在石壁兩側的火把，都有非常明顯的燃燒痕跡，顯然屬於頻繁使用狀態。
　　看火把的密集程度，壹旦點燃整個地下水牢亮如白晝，筆直的墻體毫無躲藏空間，因此能在根源上解決被潛入問題。
　　但凡火把點亮，就是只老鼠進來都會壹眼發現！
　　“難怪長毛狗能偷偷發現地下水牢的狀況。”大黑貓走了壹段距離，發現好幾個出入口。
　　其中有壹個出入口下方不遠處就是血跡斑斑的行刑架，從空氣裏彌漫潮濕混雜著血腥氣息來看，可憐的年輕人應該就是在這裏被嚴刑審訊的。
　　他躡手躡腳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壹座狹窄監牢，手腕粗的木柵欄後面躺倒著壹個渾身是血的人。
　　對方臉向下趴著，頭發披散在壹邊看不出男女，要不是還有輕微喘氣聲，葉星落還以為那是個死人。
　　“喵？”他試了試鉆不進去，只能構建夢境把對方的靈魂強行拖拽進去。
　　可憐的家夥受傷實在太重了，葉星落覺得再刺激他/她有點殘忍，於是建造出壹個讓人倍感安心的場景。
　　“這是什麽地方？”躺在柔軟床鋪上的年輕人感覺到陽光跳躍在臉上的溫度，用失去三根手指的手摸到溫暖的被褥，不由微微壹怔，“我是在做夢嗎？”
　　大黑貓幻化出韓姜晨的模樣，端著香噴噴的熱湯進門，柔聲安慰道：“不用害怕，妳現在已經安全了。
　　告訴我妳是誰？
　　我從泰姆河畔撿到妳的，說實話，當時我還以為妳已經死了，沒想到竟然還在喘氣，就把妳帶回家來了……”
　　“死了？”年輕人嗤笑壹聲搖頭道：“不不不，妳放心，他們才不會讓我去死呢。他們現在只想讓我生不如死，呵！不過真奇怪，我是怎麽逃離那個牢籠的？
　　妳是誰？我確定從來沒有聽到過類似的聲音。”
　　他覺得對方很可能是大主教安排的，假借好心人搭救的名義來獲取自己的信任。
　　壹旦得到自己堅守的秘密，這位熱情的“好心人”就該露出獠牙了！
　　“我叫托尼。”葉星落很隨便的給“韓姜晨”安了個名字，免得他被卷進什麽麻煩裏，“妳是遭遇搶劫了嗎？看起來傷的很重，但我只能幫妳把傷口簡單包紮壹下。
　　畢竟我不知道妳的身份，妳身上只穿著壹件勉強稱之為衣服的布料，已經被鞭子抽爛了。
　　我實在是擔心妳招惹了什麽不該招惹的人，萬壹被其他人發現再多嘴說出去，或許我自己都要被連累。
　　來，把這碗熱湯喝了吧，我給妳燉的奶油蘑菇湯，熱乎乎的吃飽了至少能好好休息。”
　　年輕人倒是沒矯情，靠著舒適的靠枕把熱湯喝完。
　　葉星落看出對方警惕性很高，即便在夢境中也沒有半點放松的意思，不由心焦。
　　壹旦天色晚了，地下水牢很可能會燈火通明再次進行審訊，如果不弄清楚這家夥到底是誰，又不敢貿然救他出去。
　　“至少告訴我，妳到底是什麽人吧？”端著湯碗起身，夢境中的韓姜晨嘆氣道：“妳傷的太重了，我得幫妳找個專業的醫生來，可問題是……如果我不知道妳的身份，咱們兩個可能都會有危險。
　　畢竟能把人虐待成這樣的，我想至少對方是個心狠手辣的家夥，說不定這會兒還在到處找妳吶。”
　　年輕人聞言擡頭看向他，壹雙空蕩蕩還殘留著血跡的眼眶看起來有些嚇人。
　　如果沒有被虐待，他應該是個二十來歲皮膚白皙長相英俊的帥哥。
　　即便傷成這樣，他渾身卻依舊散發著與眾不同的氣質。
　　“既然妳想知道，那麽我可以告訴妳。”年輕人咧咧嘴角擠出個笑意，“我叫弗蘭克，是曾經的聖子。
　　現在那個嚷嚷著要巡遊的家夥，是個冒牌貨。只有我才是真正得到教皇的秘密傳承的聖子，冒牌貨為了能百分百代替我，才會把我囚禁起來虐待。
　　所以……托尼先生，我很想知道，妳是怎麽從重重守衛的地牢裏，把我救回來的呢？”
　　WTF？！
　　大黑貓瞬間驚呆了，怎麽還來個真假聖子？！
　　轉念壹想，大主教把自己親兒子安排進去奪權，囚禁真正的聖子，好像還真是老畢登能幹出來的事兒。
　　難怪從零開始系統發布任務讓我來探索地下水牢呢，合著得想辦法把真聖子救出去？
　　他想了想覺得這人都傷成這樣了，就算說謊也沒什麽威脅。最關鍵的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沖著大主教嚴刑逼供的份兒上，可以考慮救人。
　　“好吧，其實妳確實是在做夢。”夢境裏的韓姜晨聳聳肩攤牌道：“我隸屬於紅手套特衛隊，發現某些殯儀館最近多了很多奇怪的屍體，調查到大主教的赫波裏宮，闖進來發現地下水牢以後把妳拽進夢境想了解壹下情況。
　　看起來妳警惕心非常高，即便是在夢境中都擔心自己被算計。
　　現在我要解除夢境，妳會醒過來。我或許可以幫妳逃離這個鬼地方，最起碼妳的傷必須得抓緊時間治療了，否則壹旦感染真的會出人命的。”
　　弗蘭克微微壹怔，撫摸著懷念的柔軟被褥以及胃裏溫暖的熱湯，心想竟然是個夢境嗎？
　　紅手套特衛隊？
　　那些超凡者雖然隸屬於教廷，但至少倫敦這壹部分被大主教牢牢握在手中，對方是真心查案還是找個借口更加自然的接近自己？
　　大黑貓沒給他時間多想，爪子壹握夢境瞬間崩塌。
　　弗蘭克上壹秒還陷在舒適棉被裏的身體陡然壹涼，隱隱作痛的右手觸摸到地牢濕噠噠骯臟的地面，下壹秒就被扔回殘酷的現實。
　　“妳在這裏嗎？”他的雙眼已經被剜出來徹底瞎了，但耳朵還靈敏，能聽到除了自己以外非常輕帶有節奏的呼吸聲。
　　“喵~”葉星落輕輕叫了壹聲，也很無奈。
　　都快接近半神了，竟然還不能口吐人言，合著外國的貓妖就是比不上國內的厲害。
　　“貓？竟然是只貓嗎？”弗蘭克更吃驚了。
　　被囚禁起來這兩年接觸不到外界，他以前倒是聽說有條狗無意中獲得超凡力量能夠口吐人言，可惜沒能親眼看到。
　　如今讓自己做了個短暫美夢交流的，竟然是只貓？
　　弗蘭克被主角光環籠罩，瞬間就覺得或許它值得信任，畢竟貓只是貓而人有時候卻不是人。壹只不會口吐人言的小貓咪，不太會被大主教洗腦控制住吧？
　　“真愁貓，救妳出去倒是不難，難的是壹旦被察覺會不會引出大麻煩？”葉星落用爪子拍了拍對方伸過來的手，以示安慰。
　　同時站起身來化身超凡形態，壹爪子就把監牢鐵鎖鏈撓斷了，然後小心翼翼把被虐打的像個破爛布娃娃似的弗蘭克扛到肩上，他目光如炬迅速把地下水牢又詳細過了壹遍。
　　只在最深處的水牢裏，發現兩個泡在水裏的屍體。
　　壹男壹女都是瘦骨嶙峋的模樣，至死胳膊還被鐵鎖鏈鎖在墻上，泡在水裏的半個身子隨著渾濁的水微微浮動。
　　“妳肯定是壹只很帥的超凡貓。”弗蘭克被扛在肩上，能感覺到對方變身後過人的身高和肌肉強壯度，伸手摸了摸依舊是毛茸茸滑溜溜的貓咪手感，小聲感嘆道：“如果妳是大主教派來故意接近我的，就趁早放棄吧，我寧願死都不會將秘密和盤托出的；
　　如果妳真的是調查命案的特衛隊成員，請壹定要保護好自己，大主教的居住地三步壹哨五步壹崗，看管的十分嚴密，妳帶著我很難順利離開。”
　　肌肉壯碩的葉星落用碩大爪子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安心，隨即原路返回順便築夢技能開大，於是以他為中心不斷向外擴散，感知著有可能會發現自己的人直接拖拽進夢境中。
　　半分鐘後，超凡貓扛著弗蘭克從圍墻上跳下來，動作迅速溜進之前踩點時看到過的逃亡備用小艇裏，把傷員往船上壹扔用帆布蓋住，自己則跳進水裏推著船飛快向下遊駛去。
　　夕陽西下，天色暗下來的泰姆河上壹艘靈巧的小船沒有引起任何人註意，葉星落壹直把船“開”到自家院落後面的碼頭上，這才四周張望發現沒人，變身成超凡貓扛著弗蘭克跳進院落裏。
　　“姜晨，妳歇著了沒？快下樓，來活兒啦！”
　　正在起居室看書的姜晨聽到樓下大門“咣當”壹聲響，隨後就是貓總大呼小叫的聲音，暗道不妙急忙起身下樓，果然發現多了壹個血呼啦的人躺在客廳沙發上，看起來虛弱極了。
　　他往外掃了壹眼，沒看見絨團子的影子。
　　應該是倆貓沒在壹起行動，小白不知道找到什麽更感興趣的東西，估計晚點才會回家。姜晨忙把門關上，點亮燈照了照，“這是……被大主教關在地下水牢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