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啟者說

江南南丶

修真武俠

秦軻托著腮,直勾勾地望著面前那壹顆顆圓潤的算盤珠子,又壹次陷入了冥想之中。 當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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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壹章 二胡聲聲

神啟者說 by 江南南丶

2022-9-19 22:28

  “血腥味?”秦軻熟悉這個味道,在葉王墓之中,那萬蛇搏殺的場面仍然歷歷在目,那股翻滾猶如浪潮,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也時常在他的夢中重現。
  而他還沒有開啟油鋪的門,卻已經莫名地有種不祥的預感。
  “吱呀”壹聲。
  油鋪大門被緩緩推開,裏面卻是壹副宛如地獄般的景象。
  櫃臺上,壹位穿著粗布衣的老人靜靜地躺著,頭顱因為懸空而整個地向後仰到了極致。甚至讓人懷疑他的脖子會不會在下壹刻突然斷掉。
  而在他的喉間,壹道血口緩緩流淌著鮮血,順著他的胡須,淌過他的臉頰與比不上的眼睛,緩緩地滴落在地上。他死去的時間還不長,但卻已經有蒼蠅在他的身邊盤旋,飛來飛去之後停留在他的鼻尖,微小的口器緩緩舔舐著逐漸粘稠發黑的血液。
  而在櫃臺的另外壹邊,兩具屍體靠墻並排坐著,瞪大的眼睛無神地望著前方,裏面滿是驚恐,同樣是喉嚨上壹道血口,發黑的血液沾濕了他們的衣衫。
  秦軻只感覺壹股寒冷順著他的尾椎骨壹路向上,壹直鉆入他的腦髓!
  他猛然地甩上門,油鋪的大門與門框撞擊,發出壹聲悶響,快步離開油鋪大門的他甚至像是壹個倉皇逃竄的小賊。
  “不應該的……不應該的……”他低聲對自己道。
  但卻怎麽也弄不明白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油鋪裏的人都死了?好像這壹天之內,他連續經歷了兩次死亡的見證,可他至今都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他們,又是為了什麽殺他們。
  他腦子裏壹團亂,只想找個安靜、沒人的地方好好躲起來。太復雜了,這壹切完全脫離了他往日的生活,僅僅只是到達建鄴城兩天,他突然開始懷念稻香村裏那些和藹可親的叔叔嬸嬸,還有那些比他小壹些的孩子們。
  只是,他突然站住了。
  他想要尋找壹個安靜、沒人的地方。嚴格來說,這條街很安靜,也沒有人。
  除了……那個盲眼老人和他的二胡聲。
  盲眼老人仍然坐在小板凳上,神情平靜,好像壹切外面的事情都跟他無關,壹心壹意地只拉著自己的二胡。他滿是老人斑的手上,肌肉卻並不如普通老人壹般萎縮如柴,反而十分緊實,虎口裏滿是老繭。
  二胡聲驟然壹緊,原本孤高的氣勢卻已經變得殺機四伏!
  秦軻面色壹變,根本沒有給自己思考的時間,雙腿壹跺,整個人就猛然向後退去!
  而在他的面前地板上,壹柄長約壹尺、寬約四寸的無柄小劍深深地陷入地面,鋒芒畢露。
  秦軻後退的背狠狠地撞在油鋪的大門上,轟地壹聲,本來就陳舊的大門在這股力量之中就倒了下來。
  秦軻在地上狼狽地打了幾個滾,感覺到手指之間有粘稠的感覺。
  他知道,那是屍體上流下的血液。而空氣中傳來細微的風聲,之後是利器穿透木板的聲音,眨眼之間,那柄小劍已經向他掠了過來!
  黑暗裏,秦軻像是壹條路邊瘸了腿的癩皮狗壹般打著滾,腦子裏滿滿的都是罵自己蠢笨的話語。
  壹條空無壹人的街上,有這樣壹個盲眼老人本就出奇,自己又為什麽沒註意到它那老而未衰的皮膚以及他那遠比常人悠長的氣息?
  小劍掠過他的耳畔,呼嘯的風聲打擊著他的耳膜,而壹滴鮮血順著他耳垂上的細小傷口緩緩滴落,他伸手去腰間摸自己那把匕首,卻摸了個空,腰間只剩下了那牛皮的匕首外套,卻已經沒有了匕首的蹤影。
  秦軻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在地窖裏順手扔掉匕首之後,竟然根本忘記了撿回來。
  當然,當時那種情況,他也無暇去撿那把陪伴了他多年的匕首,只是如此這般,他面對空中飄忽不定的小劍就越發窘迫。
  二胡聲聲透入油鋪裏,小劍像是壹只活物壹般在空中劃出壹道道致命的直線,秦軻再度打了個滾,伸手摸到壹旁翻到的板凳,狠狠地甩出,擊打迎面而來的小劍上。
  木質的板凳頓時被鋒利的小劍所刺穿,凳子腳也在那道鋒芒之後斷裂開來,落到地上,砰砰作響。而小劍雖然以足夠的鋒芒穿透了板凳,卻也因此而偏離了方向,打著旋兒紮進了櫃臺,發出壹陣刺破木料的聲音。
  油鋪有兩層,而樓梯就在櫃臺不遠的位置,上面壹般是擺放貨物的地方。秦軻站起身來,渾身氣血湧動,呼吸宛如悶雷,在腹中積聚起壹團力量,猛然壹躍之間,就跳上了木梯,瘋狂地向著樓上奔去。
  而二胡聲從嗚咽再度變得殺氣凜然,隨後又是壹陣破空聲,無柄小劍穿透櫃臺,再穿透躺在上面的掌櫃的屍體,卻因為極快的速度甩脫了上面的鮮血,追逐著秦軻而去。
  秦軻倒吸了口冷氣,猛然壹躍之下,再度攀升了壹截,整個人正好落在了二樓的地板上,隨後是噗哧噗哧的聲音,顯然無柄小劍雖然穿透力驚人,卻並不能十分靈便地在中途轉向。這讓秦軻安心些許。
  “至少相比較玄微子,這個應該還算能躲……”秦軻想到王玄微那鋪天蓋地的玄微子,那些蟲子盡管擁有生命,卻在王玄微控制之中可以隨性所欲地變化,同樣是修行精神,但盲眼老人距離墨家上將軍王玄微還是有些差距的。
  但秦軻馬上面色壹變——盲眼老人的修為無法跟王玄微並肩而立,他也同樣不是什麽諸如高長恭那樣的高手啊!隨著他擡腿猛然後退了壹步,小劍竟然是順著天花板自下而上地突破了上來,與他的鼻尖只不過是壹寸距離。
  如果不是他的巽風之術已經在悄無聲息之間展開,捕捉到了它那破空聲音,只怕他現在已經被小劍刺了個透心涼。
  而小劍掠過秦軻的鼻尖,發出尖銳的聲音,穿透了屋頂。被切割成兩半的瓦片無法在屋頂繼續停留,伴隨著灰塵跌落下來,在地板上跌落成了四半。
  二胡聲漸漸低沈下去,但秦軻的心卻無法放松。風視讓他即使隔著屋頂也能感覺到那無柄小劍在空中的快如閃電般的行動,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它沒有匆匆忙忙地襲擊而來。
  秦軻四下望了望周圍,這裏是存放貨物的二樓,四面擺放著的櫃子上整齊排列著陶土做的油甕,上面用粗毛筆寫著壹個大大的“油”字。
  就這麽看上去,這個油字字體中正,勁道雄渾,帶著幾分書法大家的的風範。
  然而就在此時,那個“油”字裏透出了壹道慘白的鋒芒!
  伴隨著幾點迸濺而出的瓦片與油滴,秦軻整個人像是被人狠狠地在臉上打了壹拳,決絕地向後倒去。
  油甕破碎,內裏馨香的菜籽油順著那拳頭大小的破口瘋狂地湧動而出,粘稠地攀附著架子,滴落在地面。
  而秦軻聽著那道風聲,剛剛倒在地上的他雙掌猛然壹拍地面,全身壹震!
  他就這麽躺著,卻淩空而起!
  小劍從他的背下呼嘯而過,再度破開木墻,消失無蹤。
  秦軻喘了口氣,從地上掙紮起身,逐漸蔓延而來的油沾在了他的靴底,讓他感覺腳下分外難受。
  他的耳朵微微動了動,那道呼嘯的風聲又來了!
  盡管秦軻沒有看見那柄小劍的形體,但他的腦海之中卻已經形成了壹個無聲亦無形的世界,他閉上眼睛,皺著眉頭,擡腿就壹腳踹在了櫃子上!
  小劍此刻正從櫃子的壹側悄無聲息地鉆出來,然而被秦軻這壹腳踹翻的櫃子上那些裝滿了油的油甕沈重地壓了下來,粘稠的油更是沾滿了小劍的鋒芒。
  二胡聲驟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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