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八十壹章 忌憚

　　法空看她如此執著，搖頭道：“朱霓是很明智的，知道單論手段是遜色於妳。”
　　李鶯輕笑壹聲：“她也不差，壹個女子能在神武府成為司馬，絕非僥幸。”
　　這其中固然有法空的相助，可法空不可能事事都助她，她自身不夠厲害，也壓不住陣。
　　朱霓也不是壹般的女子。
　　法空道：“她自知計短，於是博采眾長，集思廣益。”
　　“……她找了壹些軍師？”
　　“對。”
　　“神武府的那些老家夥吧？”李鶯恨恨道：“這幫家老家夥閑得很，壹看到這個，肯定是巴不得，個個絞盡腦汁的想法子！”
　　她哼壹聲道：“這算是勝之不武吧？”
　　法空笑道：“妳也不是不能請人幫忙吧？”
　　李鶯斜睨他。
　　自己是可以找壹些參謀，可自己麾下真正能放心的也就李柱與周天懷了。
　　他們兩個差遠了，幫不上什麽大忙。
　　自己壹向是獨立自主慣了的，不習慣於將事情攤到下面，讓下面的人想主意。
　　根本原因是實在忍受不了他們的愚蠢。
　　想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主意？不堪壹擊，簡直愚蠢得讓人咋舌。
　　法空笑道：“恕不遠送。”
　　李鶯道：“妳是怕青蘿他們吃虧吧？”
　　“青蘿要回來了。”法空道。
　　李鶯哼道：“那正好，見壹見他們。”
　　法空搖搖頭。
　　李鶯留下不走，低頭看著下面的魚：“這些魚有什麽不尋常嗎？”
　　“靈性十足。”法空道。
　　“這倒是。”李鶯贊同：“比壹般的魚更靈動，難道是因為清心咒？”
　　法空道：“有這個關系。”
　　清心咒確實能增強它們的智慧。
　　不過比起這個，魚龍乾坤變那才是真正的脫胎換骨，神奇無比。
　　這魚龍乾坤變蘊含著奇妙的至理，涉及到生物進化與物種變化，當真值得深研。
　　李鶯道：“壹直施展清心咒給它們的話，最終會發生什麽？能成精嗎？”
　　法空笑著搖頭：“不知。”
　　智慧如果壹直增加下去，還真不好說會不會成精，它們說不定會自行領悟修行之法，從而不斷的精進，變強，最終脫離物品的束縛而更進壹步。
　　李鶯道：“還有別的吧？”
　　她覺得法空壹直盯著這些魚看，應該不那麽簡單，必然還有玄妙。
　　法空搖頭。
　　李鶯也盯著魚看。
　　腳步聲響起，徐青蘿四人壹起進來，看到李鶯在，徐青蘿抿嘴輕笑。
　　周陽瞪大眼睛看著李鶯，這個女人還真是厲害，竟然搶先壹步，好像算準了他們的行動壹般。
　　可怕，真是可怕。
　　徐青蘿也夠可怕的，也料到李鶯會來這壹步。
　　“李姐姐。”徐青蘿嬌笑著上前，拉住李鶯的玉手，笑靨如花：“不趕緊去搶功勞嗎？”
　　李鶯也笑靨如花：“青蘿，壹件功勞罷了，朱司馬既然想要，讓給神武府便是。”
　　徐青蘿明眸眨了眨，嘻嘻笑道：“李姐姐胸襟寬廣，氣魄恢弘，佩服佩服。”
　　這壹招真學到了，可以睜眼說瞎話。
　　明明要搶功，卻說要讓功。
　　法空擺手：“行啦，這次的功勞確實屬於朱霓的，都搶不去。”
　　徐青蘿笑道：“朱姐姐真搶走啦？”
　　她打量著李鶯：“李姐姐很失望吧？”
　　“我挺高興的，”李鶯笑道：“神武府總算是扳回壹城，不至於太過無趣。”
　　她拍拍徐青蘿的玉手背：“棋逢對手才有趣嘛，壹味的勝，勝了再勝，實在乏味。”
　　“嘻嘻……”徐青蘿嬌笑道：“李姐姐真這麽想？”
　　“騙妳做什麽。”李鶯笑道：“青蘿妳要跟朱司馬聯手對付我嗎？”
　　“當然不會。”徐青蘿搖頭道：“我就是站在壹旁看熱鬧的，不會插手。”
　　“那就太無趣啦。”李鶯道：“還想跟青蘿妳切磋幾招，看看妳的本事呢。”
　　“我還是太嫩啦。”徐青蘿笑道。
　　這是她真實的體會，這壹次綠衣司與神武府交鋒讓她開了眼界也明白了自己的局限。
　　壹個人再聰明，也需要足夠的經驗與閱歷，才能將聰明發揮出來。
　　自己現在缺乏的就是經驗與閱歷。
　　與李鶯鬥，還是差了壹點兒，李鶯太過厲害，現在也就師父才能降得住。
　　李鶯扭頭看向法空：“不愧是青蘿。”
　　聰明而不自負，知道自己的短處而坦然道出，這份心性確實讓人贊嘆。
　　法空笑笑。
　　“李姐姐，妳到底都使了什麽招數，說來聽聽唄。”徐青蘿好奇的道：“也讓我們長長見識。”
　　“說這些已經沒什麽意義啦。”李鶯搖頭：“敗了就是敗了，招數再好也沒用。”
　　“那為何敗了呢？”
　　“朱司馬棋高壹籌，先發制人。”李鶯嫣然笑道：“我後來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他們應該是先把人捉住了，再讓人繼續假扮，引我們的註意。”
　　她搖頭感嘆：“這壹招徹底扭轉局面。”
　　“李姐姐妳呢？”
　　“我也差不多壹樣的招數，讓人假扮神劍峰的人，分散吸引神武府的註意，但朱司馬更先壹步，我這些招數便顯得可笑了，這便是壹招不慎滿盤皆輸。”
　　“原來如此……”徐青蘿慢慢點頭。
　　李鶯道：“這其中還有壹些細微的變化，應機而動，諸多預先的套路。”
　　“例如呢？”
　　“例如他們不上當怎麽辦？例如沒捉到那神劍峰的人怎麽辦？等等吧。”李鶯道。
　　徐青蘿若有所思。
　　她在想，如果換成自己，會不會有這些預案，會不會這般周全。
　　周陽三人也在沈思。
　　法空微笑看著他們，目光擡高，看向虛空。
　　……
　　端王府
　　後花園
　　“王爺！”李鶯沈下玉臉：“先是調到綠衣司，再是調回南監察司，這般調來調去的，耍我玩呢！”
　　後花園的鮮花正盛開，爭艷鬥奇。
　　壹座小亭裏，端王楚海與孫士奇坐及李鶯坐在石桌旁喝著茶。
　　李鶯壹襲玄袍，晶瑩如玉瓜子臉籠罩著壹層寒霜，端著茶盞蹙著黛眉，冷冷道：“我好不容易收攏了人心，剛要做事，為何又要把我調走？”
　　孫士奇搖頭苦笑。
　　也就是李鶯了，在端王爺跟前敢這麽擺臉色，換了任何壹個人也不敢。
　　可端王爺偏偏就是吃這壹套。
　　面對她的責備與臉色，並不以為意，反而笑呵呵的道：“李副司正，妳的機會來了！”
　　“什麽機會？”李鶯壹臉警惕的道：“王爺莫要再糊弄我。”
　　“絕不是糊弄。”端王笑呵呵的道：“調妳過來，是要辦壹件大事，此事若成，妳必能更上壹層。”
　　“做到副司正我已經知足，”李鶯哼道：“上不上壹層都壹樣做不了司正，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呵呵，如果能辦成這壹件事，未必做不了司正，即使做不了司正也能升壹級，調去別的衙門。”
　　“不會是要壹統武林各宗吧？”李鶯道。
　　端王與孫士奇對視壹眼，皆表驚奇。
　　這件事是處於絕對保密狀態，除了皇上與自己二人，外人不該知道才是。
　　李鶯輕哼道：“對我們南監察司來說，除了這個還有什麽大事值得把我調回來？”
　　“妳呀……太傲氣。”端王指了指她：“別的事就不能調妳回來？”
　　“我呆在綠衣司比在南監察司更有用。”李鶯道：“如今算是壹番心血全白費，再想像現在這麽消息靈通就沒那麽容易了，付出這麽大的代價，絕不是壹般的事。”
　　“這倒也是……”端王嘆壹口氣。
　　自己現在消息靈通，耳目清明，全是李鶯之功，能夠通過綠衣司將消息傳過來。
　　所謂壹朝天子壹朝臣，李鶯不再是副司正之後，綠衣司之後的消息當然不會傳給她。
　　“消息不靈，諸事不順。”李鶯哼道：“這大好的局面毀於壹旦，太過可惜了。”
　　孫士奇笑道：“李副司正，如果能將這件事辦成，付出的代價也就值得了。”
　　李鶯紅唇壹撇：“孫先生覺得能辦成？”
　　“事在人為。”孫士奇笑道。
　　李鶯道：“那要先擺平三大宗，三大宗無論如何是不會同意的。”
　　她朝著金剛寺外院的方向指了指：“更何況還有那位佛爺。”
　　她這輕飄飄的壹指，卻嚇了端王爺壹跳，孫士奇也微微色變。
　　李鶯明眸斜睇，輕笑壹聲：“王爺，最大的威脅就是這位佛爺吧？”
　　“慎言！”端王忙瞪眼低喝。
　　他仿佛怕別人聽到壹般，壓低聲音道：“別提他。”
　　“提都不能提？”
　　“他神通莫測，壹提就可能引起他註意，目光便會瞧過來。”
　　“皇上難道沒賜下寶物，隔絕窺探？”
　　“沒有。”
　　“那更難了。”李鶯蹙眉道：“如果他出手，我們要幹什麽都會被看得清清楚楚，提前知道了，能把我們克制得死死的。”
　　“妳可有什麽主意？”端王肅然問道。
　　他現在最愁的也是這個。
　　李鶯想了想：“還是當面跟他說清楚，說服他同意。”
　　“這不可能。”端王搖頭道：“他身為大雪山弟子，怎麽可能同意。”
　　“他如果不同意，我們就很難成功。”李鶯道。
　　“難道我們就奈何不得他啦？”端王道：“偌大的南監察司還對付不了壹個人？”
　　“王爺妳說呢。”李鶯似笑非笑。
　　真能對付得了，也不會這般忌憚了。
　　端王皺眉看向孫士奇。
　　孫士奇道：“皇上那邊……”
　　端王搖頭。
　　孫士奇皺眉沈吟。
　　連皇上都沒辦法的話，他們能有什麽辦法？可還是要試著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