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長生

蕭舒

修真武俠

大乾朝極北有壹片山脈,綿延兩千裏,終年積雪籠罩,如壹條銀色巨龍橫亙於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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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八十九章 遇襲

大乾長生 by 蕭舒

2024-1-20 18:52

  “大師!”徐恩知上前合什見禮,深深拜下去。
  法空壹拂袖。
  徐恩知腰微微壹躬就再沒辦法往下,只能擡起身:“多謝大師。”
  法空見他神色激動,眼眶微紅近乎失態,便指了指旁邊的石桌,笑道:“坐下說話。”
  徐恩知坐下之後,情緒也控制住,感慨道:“這壹次天牢之行,可謂是收獲十足。”
  “有何收獲?”
  “唉——,我對人心看得更透了,”徐恩知嘆道:“也對官場更厭倦了。”
  法空眉頭壹挑。
  徐恩知苦笑:“原本還想著做了官以庇護家人,在這個世道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現在才知道,宦海之險惡不遜色於武林,甚至更險惡幾分。”
  法空笑著點點頭。
  其實宦海與武林確實壹樣的兇險,身處其中都有身不由己之感。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這壹次徐恩知的事便是最好的寫照。
  他什麽也沒做,只因為與翁靖元是座師與弟子的關系,便被投入天牢。
  這可謂無妄之災。
  這壹次還好,有自己托信王暗中照拂壹二,要不然,會受更多的苦。
  而且幸運的是,這壹次的株連與攀蔓及時被皇帝止住,否則,不托信王的關系根本不可能脫身。
  如果沒有信王這壹層關系,如果不是這壹次幸運的止住了株連之勢,他已經是死無葬身之地。
  偏偏他什麽也沒做。
  這便是宦海的險惡。
  想要生存下去,除了高超的手腕,還需要壹定的運氣,運氣不佳,有時候壹個小小的意外就葬送了前途甚至丟了性命。
  法空笑道:“徐大人厭倦了官場,難道要辭官不做?”
  徐夫人接過林飛揚托過來的茶盞,親自端給法空,再端給徐恩知,靜靜坐到壹旁。
  徐恩知搖頭嘆道:“事已至此,想辭官是不可能的,只能勉強做下去了,還好已經貶到了明州,應該能清閑壹陣。”
  他被謫貶至明州的推官,從六品。
  雖然說品位與先前差不多,其實卻是天差地遠。
  原本是京城官員,現在是地方官員。
  地方官員想升到京城,可謂是難如登天。
  “清閑壹陣子也好。”法空笑道:“待歇過來了,等朝局平定下來了最好。”
  “正是。”徐恩知緩緩點頭。
  他原本就不指望能升到多高的位子,畢竟能得高位的都是從龍之臣。
  自己兩邊不沾,保持中立,那便意味著新皇繼位之後也不會重用自己。
  但比起冒險搏壹場富貴,還是這樣兩不沾更保險壹些,至少沒那麽危險。
  “何時離京?”
  “明天便走。”徐恩知道:“留的離京期限太短,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露出苦笑。
  顯然又有人從中做梗,故意把離京時間推得很靠前,剛剛出了天牢就要離開神京。
  匆匆之下,必然是狼狽萬分。
  還沒有等到恩師的消息,還沒有與同僚道別,還沒有收拾家裏,或者把宅子租賃出去,或者托人照顧。
  壹切都來不及做。
  這些人惡心自己的手段當真陰毒。
  法空點點頭:“也好,早走早安心,妳府裏就交給林飛揚吧,他這邊也有宅子,順便照顧壹下便是。”
  徐恩知露出笑容:“多謝大師。”
  法空擺擺玉手示意別說謝,太過見外,微笑道:“青蘿那邊,不必太操心她的功課,我會及時過去教她。”
  “……好。”徐恩知剛想道謝,馬上停住。
  他感激之極。
  ……
  清晨時分,薄霧如紗。
  徐恩知壹家五口坐上壹輛馬車,離開了神京。
  為官壹場,沒有壹人送行,孤零零壹家人只身離開。
  馬車的後簾挑開,徐恩知坐在車蓬裏,看著南城門越來越遠,城外排的兩條長龍也漸漸遠了。
  他神情平靜,雙眼卻灼灼。
  徐夫人輕輕挽起他胳膊,輕聲道:“老爺,不必傷懷,我們還會回來的。”
  “嶽父嶽母他們傷心了吧?”徐恩知露出笑容:“壹定痛罵了我,是不是?”
  徐夫人抿嘴笑道:“他們說宦海沈浮其實沒什麽,尋常之事,讓妳不要過於患得患失,早晚會回來的。”
  徐恩知輕輕點頭:“我確實會回來,但暫時就要遠離嶽父嶽母他們啦。”
  “明州離神京也不遠,爹娘他們想過來,兩天就能趕過來,沒什麽的。”
  “他們年紀大了,不宜遠處,妳時常回來探望他們吧。”
  “嗯。”徐夫人應壹聲,偎依到他肩頭,靜靜看著漸漸遠去的南城門。
  她從小在神京長大,生於斯長於斯,對神京卻還是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好像神京是怎麽也探索不完的,總有難以預料的新奇。
  現在卻要這麽離開,不知何時能回來,而且還要離開父母身邊,心裏的惆悵與難受實在無法言表。
  可又不想表現出來,只能這麽靜靜看著南城門。
  徐青蘿壹直盤膝微闔眼簾,靜坐於馬車上,此時睜開眼睛:“爹,只要師父壹句話,爹妳就能回來的。”
  “別胡說!”徐恩知皺眉道:“此事怎可勞煩法空大師,已經這般麻煩他了。”
  “都是壹家人,何必見外嘛。”徐青蘿道。
  “青蘿,人不可太貪心!”徐恩知哼道:“現在我們是壹味的索取,什麽也幫不上大師,怎可再給他添麻煩!”
  徐青蘿點點頭。
  她心裏是極不以為然的,現在幫不到師父,將來自己武功練成了再孝敬師父便是。
  更何況,這件事對師父來說並不是什麽大事,隨便提壹句,信王爺那邊就能辦了。
  父親總是不想加入任何壹方,避免身不由己的陷入黨爭。
  這太過天真,派系之爭怎麽可能避免!
  不加入壹方,便借不到力,所有的位子都是留給派系之人的,不是派系,便要被排斥在外。
  這壹次只是開始。
  如果父親還不找壹個派系加入,恐怕下壹步是繼續貶謫,離神京越來越遠。
  當然,這話是現在不能說的,否則父親壹定惱怒,說自己小孩子什麽也不懂。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懂得遠遠比想象的更多。
  這些壹半是自己看書得來,壹半是聽師父閑聊時所說,加以自己的思索。
  她更知道,現在說這些是沒用的。
  徐夫人輕輕點頭:“青蘿,不可隨便跟大師提過份的要求。”
  “娘,我當然知道啦。”徐青蘿笑道。
  徐夫人露出笑容:“青蘿妳是個有福之人。”
  能拜入法空大師門下,可謂是青蘿最大的福氣,得救性命,還有足夠強大的背景。
  這也是她心裏篤定的原因。
  如果老爺的官運不昌,還有青蘿在。
  馬車徐徐而行,沿著官道慢慢走。
  官道修得平整而寬闊,馬車在上面並不顛簸。
  徐青蘿的兩個弟弟呼呼大睡,她則閉眼練功,要將化虛為實推進壹步,踏入堅信不疑之境。
  這需要時間的積累,多壹點時間便堅信壹分,由不得取巧。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她覺得壹眨眼功夫,便已經到了中午。
  馬車停在壹處驛亭,五人下了馬車,讓馬夫帶著馬去吃些草,喝些水,休整壹番。
  他們壹家五口則到小亭裏吃午飯。
  剛要拿出幹糧,人影壹閃,林飛揚已然出現,手上提著兩個木匣子,放到小亭的桌子上,笑道:“開飯啦!”
  “林叔!”徐青蘿笑道。
  徐恩知抱拳笑道:“原來是林兄弟。”
  林飛揚嘿嘿笑著抱拳:“徐大人甭客氣,我可受不起,我是奉命行事,可不能餓著小青蘿,……快趁熱吃罷,吃完了,直接走便是,飯匣我過壹會兒過來收回去。”
  “有勞。”徐恩知不再多說客氣話,顯得太見外,這壹番盛情當然是對青蘿的。
  自己就是沾了青蘿的光。
  徐青蘿笑道:“是林叔妳的手藝?”
  “當然。”
  “那就好。”
  “青蘿妳這丫頭,還挑嘴!”徐夫人笑嗔。
  徐青蘿笑瞇瞇的道:“林叔的手藝可是壹絕,比觀雲樓的廚師好多啦。”
  林飛揚頓時眉開眼笑,擺擺手:“也就差不多,嘿嘿,差不多。”
  徐青蘿道:“林叔妳也忒謙虛啦,比起觀雲樓的,我還是喜歡林叔妳做的菜!”
  “唉……,可惜妳走啦,不過明州離著也不遠,我壹會兒就能過去,做好了帶過去還不會涼。”
  “好啊!”徐青蘿漫聲答應。
  徐夫人搖頭不已。
  徐恩知不再多說。
  看得出來,林飛揚是極寵徐青蘿的,顯然是看在法空大師的面子上。
  兩個小男孩直喊餓,於是眾人打開飯匣。
  裏面共有八道菜,兩碗湯,再加上幾個雪白的饅頭。
  色香味俱全,香氣飄到鼻前,徐恩知的口水頓時湧現,控制不住分泌。
  待嘗過菜之後,他也承認林飛揚這廚藝並不是女兒故意捧高,確實是極為驚人,嘆為觀止。
  五人撐得肚兒圓圓,再次上車。
  吃飽了就發困,坐在車裏搖搖晃晃中,悠悠睡去,隱約間好像聽到有吆喝聲,有求饒聲。
  盤膝而坐的徐青蘿忽然睜開眼,挑簾看壹眼,發現外面已然圍著兩圈黑衣蒙面人。
  車夫縮在車轅上,顫顫巍巍直喊好漢饒命,自己上有老下有小,還指著自己過日子,聲音卻囁囁嚅嚅,已經嚇得癱軟了。
  徐青蘿掃壹眼,看清這裏壹共二十三個黑衣蒙面人,個個雙眼精芒迸射,修為不俗。
  她很好奇,這不是弄錯了吧?
  爹爹現在只是壹個明州的推官,從六品的小官,值得動用這麽大的陣仗?
  “鏘——!”
  “鏘——!”
  “鏘——!”
  ……
  刀劍出鞘聲響起。
  徐青蘿看到他們紛紛拔出腰間刀劍,雪亮的長刀與長劍指向了馬車,便要沖過來斬殺自己壹家人。
  她明眸閃動,揚聲喝道:“明州推官徐恩知在此,妳們是何人,如此放肆!”
  她清脆的聲音飄蕩在樹林上方,驚起了壹片鳥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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