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四章 盡染

　　回春咒壹落下，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清心咒的效果更強。
　　他們眨眼之間，從陰郁絕望中奮起，湧起了勃勃生機與強烈鬥誌。
　　強烈的求生欲壹起，身體隨之發生變化，與回春咒相配合，正氣迅速驅除死心。
　　回春咒已然在身體起效，再起上清心咒的作用，效果更強，讓他們的信心也更足，於是如滾雪球壹般，正氣越來越強，驅除邪氣的速度越來越快。
　　壹刻鐘後，法空松開手印，睜開眼睛。
　　已經拭去淚水的楚祥忙要說話，法空卻又閉上了眼睛，又壹次施展起回春咒。
　　這壹次，回春咒卻是落在了營帳周圍壹圈披甲士兵頭上，他們身上都沾染了死氣。
　　回春咒壹落，他們頓時感覺到異樣。
　　死氣入體，雖然還沒發作出來，他們還是感覺到不舒服，原本以為是受心情影響。
　　法空這才松開雙手，睜開眼睛：“可以了。”
　　“我好啦！”
　　“咦，真好啦？”
　　“太神啦！”
　　“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啊！”
　　“嗚……嗚……，爹娘，我又能給妳們盡孝啦！”
　　……
　　歡呼聲從壹頂頂帳篷裏傳出，然後壹聲又壹聲匯聚到壹起，形成浩大的聲音。
　　楚祥雙眼炯炯，興奮的看著營帳，忽然上前推開了營門。
　　“王爺！”壹個魁梧壯碩中年忙上前道：“妳千金之軀，不能進去啊！”
　　“混帳話！”楚祥沒好氣的道：“我想看看弟兄們都不行？沒那麽嬌貴！”
　　他壹把推開這中年，踏入營帳內，撩開壹個帳篷進去，看向帳篷裏躺著的四人。
　　那四個看到對方的黑點都消掉，興高采烈的恭喜，滿臉笑容樂不可抑。
　　從絕望的深淵爬出來，險死還生，這種狂喜是世間最強烈最激烈的情緒之壹。
　　看到楚祥進來，他們紛紛行禮：“王爺！”
　　楚祥上前打量他們臉龐，又粗魯的扯開他們的袖子，看了看胳膊，大笑著拍打他們肩膀：“好小子，命真好，硬生生撿回壹條命！”
　　“嘿嘿……”他們大喜過望。
　　楚祥既然說沒事了，那便是真沒事了。
　　“王爺，我們不會死了吧？”
　　“嘿，想死也死不了，區區瘟疫，打不倒我們步兵司！都出去吧！”
　　“嗷——！”
　　“出去嘍——！”
　　他們歡呼著奔出帳篷。
　　楚祥的眼眶再次濕潤。
　　這些小夥子都是好樣的，得了瘟疫，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帳篷裏，沒有壹個發瘋。
　　他走出帳篷外，揚聲喝道：“臭小子們，都給我出來吧，集合了！”
　　他聲音如洪鐘，響徹每壹座帳篷。
　　他們聽得清清楚楚是楚祥的聲音，於是挑簾，看到楚祥正站在外面，於是紛紛的湧出。
　　“王爺！”
　　“王爺，我們不會死吧？”
　　“王爺，我們是不是好了？”
　　楚祥揚聲喝道：“臭小子們，妳們命好，有法空大師前來，已經治好妳們啦！”
　　眾人頓時歡呼。
　　楚祥指向站在營帳外的法空，揚聲道：“這位便是剛才施佛咒的法空大師，金剛寺外院住持。”
　　“法空大師？”
　　“這般年輕，真沒想到……”
　　“剛才的不是錯覺，我還以為自己迷糊了，在做夢呢，原來是佛咒！”
　　“佛咒有這般神妙？”
　　“我們是被佛法救的？”
　　……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嗡嗡響起。
　　法空從容沈靜的看著眾人。
　　“臭小子們，還不感謝法空大師？！”楚祥斷喝。
　　“多謝法空大師！”
　　眾人轟然叫道，雙掌合什行禮。
　　法空微笑合什還禮。
　　楚祥哼道：“壹點兒不懂禮數！”
　　眾人再次合什行禮。
　　他們嘻嘻哈哈的，好像不怎麽在意，其實是竭力掩飾，免得太興奮或者太感激會顯得自己怕死。
　　內心深處，對把他們從死亡深淵中拉出來的法空，感激之極。
　　法空笑著擺擺手。
　　他雙手結咒，再次施展了回春咒與清心咒。
　　眾人這壹次親眼見到他施展佛咒，同時感受著身體的奇妙變化。
　　信仰之力洶湧而至。
　　兩百五十點信仰讓虛空的光輪越發明亮，光芒卻仍舊柔和不刺眼。
　　楚祥撥開人群，來到營帳外法空身邊，感慨道：“真如壹場噩夢！”
　　法空輕輕點頭：“這瘟疫確實惡毒，災民大營那邊也有不少？去看看吧。”
　　“大師不要歇壹歇？”
　　“不必。”法空搖頭。
　　“好，那就辛苦大師壹趟，請——！”
　　楚祥怕他太累，但看法空神采奕奕，壹點兒沒有疲憊之感，毫不猶豫的帶著他往外走。
　　每拖延壹刻，有可能多死壹人。
　　楚祥扭頭看向先前阻止自己的壯碩中年，沈聲道：“嶽明輝，讓他們歸隊，重新整隊，操練三遍，他們都閑出油來了！”
　　“是！”嶽明輝大聲吼道。
　　楚祥帶著法空大步流星下了山，往災民大營而去。
　　壹眼看不到頭的大營此時寂靜無聲，好像沒有人壹般空空蕩蕩，只有壹頂頂帳篷。
　　偶爾從帳篷蕩起的門簾看到帳篷裏的壹雙雙眼睛，緊張而擔憂的眼睛。
　　雖然封鎖著瘟疫的消息，可這種發生在身旁的事怎麽可能徹底封鎖住。
　　不知怎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大營，所有人都知道，然後都死死縮在營裏不出來。
　　他們覺得不出來就能減少傳染的可能。
　　恐懼正在慢慢淹沒他們。
　　他們不敢活動，吃喝拉撒都呆在大帳裏，甚至不敢出來領軍隊發的配糧。
　　寧肯餓著，也不想傳染上瘟疫。
　　餓壹時半會兒還能撐得住，而染上瘟疫則必死無疑，西北角劃出的單獨大營就是死營。
　　所有感染了瘟疫的都會被擡到那裏等死。
　　沒有壹個從那裏回來的。
　　“大師……”楚祥來到壹座大營前，裏面壹共有五十多頂白色帳篷，死氣沈沈。
　　營外有二十多個披甲士兵，手執長槍，壹動不動，好像呼吸都停止了。
　　他掃壹眼這二十四個披甲士兵，臉上都已經有了黑點，有的甚至占了多半。
　　他閉上眼睛。
　　心眼所見，這二十四個披甲士兵還好，能撐得住。
　　而大營內已經有十具屍首，屍體顏色都已經發生變化。
　　剩下的壹百多人也都氣息奄奄。
　　他們體質更差，精氣神也更差，有的甚至不堪等死的折磨，自己了解了自己。
　　法空嘆壹口氣，雙手結印。
　　虛空有巨大的玉瓶傾斜，然後澆下瓊漿，如瀑布般灑落下去，籠罩了整個營地。
　　這是回春咒與虛空胎息經兩者結合之後，不知不覺的變化，可以壹次降下更多的力量，施展給更多的人。
　　回春咒每施展壹次，更強壹分，而心眼每施展壹次，也會更強壹分。
　　正在坐以待斃，心如死灰的人們忽然感覺到了異樣。
　　法空的聲音悠悠響起：“盤膝端坐，斂息收心。”
　　這聲音柔和悅耳，施展的是大天龍吟，有震動心靈之妙。
　　心如死灰的人們原本不想動，可在大天龍吟的催運之下，根本無力抵抗。
　　不由自主的照做。
　　隨著壹次次回春咒的施展，再夾雜著清心咒，他們身上的死氣在迅速褪去。
　　然後法空又對把守的披甲士兵們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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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刻鐘後，四個披甲士兵將十具屍首擡出來，放到了營地的正中央。
　　法空讓楚祥留在原地，自己獨自踏入大營，站在十具屍首之前。
　　大光明咒催動。
　　左掌結印，右掌放光，照在兩具屍首上。
　　兩團魂魄化為兩團光慢慢浮現，化為兩個小光人，朝法空合什壹禮，然後化為兩道白光沖天而起。
　　營內的壹百多人紛紛出來，目睹法空施展大光明咒，將剩下的八人送上天。
　　“阿彌陀佛！”法空最終合什壹禮，又朝眾人合什壹禮：“恭喜各位施主，得脫劫難。”
　　“各位，這次有法空大師施大神通，以佛咒救妳們性命，回去之後，好好珍惜再活壹次的機會，活出個人樣來！”
　　眾人沈默，盯著法空看。
　　法空微笑合什，轉身往外走。
　　“法空大師！”有人喚道。
　　法空停住腳步看過來。
　　壹個削瘦老者合什行禮，好像隨時會被風吹走壹般，顫顫巍巍的說道：“我們會不會再復發？”
　　“已經驅除，不會再復發。”法空搖頭微笑。
　　他感受到這老者竟然給了兩點信仰，顯然原本就是信眾，於是再次結印，又給了他壹道回春咒。
　　回春咒之下，老者身上原本的毛病壹下清除。
　　顫顫巍巍的身體壹下挺直，好像瞬間年輕了二十歲。
　　他眼神狂熱，雙掌合什：“多謝法空大師，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法空合什微笑，轉身走出了大營，來到楚祥跟前：“王爺，去那邊大營看看吧。”
　　“好。”楚祥緩緩點頭。
　　他對法空的佛咒已經麻木，不再驚奇，帶著他來到綿延無窮的大營前。
　　“大師，妳縱使佛咒靈驗如神，可人太多了，恐怕力有未逮……總不能給每個人都誦壹遍佛咒吧？”
　　法空沈吟。
　　他思維疾轉，思索著破解之法。
　　以先前心眼所見，這十幾萬之眾都感染了這死氣，隱隱約約，現在還沒發作而已。
　　如果自己不來，他們壹個也逃不掉，死得幹幹凈凈，想想便知道何等的恐怖。
　　縱使他壹壹施展，精神足夠，恐怕也需要壹段時間，而且這段時間還有可能他們集中爆發。
　　到時候，自己未必能救得過來。
　　所以需得更快捷之法。
　　“……王爺，妳派人給他們每人壹張回春咒，讓他們誦讀此咒，我會教他們誦讀之法。”
　　“好。”楚祥毫不猶豫答應：“我馬上便讓人去弄，今晚就能弄好。”
　　“明天清晨，我吃完早膳，會過來授他們回春咒。”
　　“甚好。”楚祥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