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三百年王朝興衰

　　跪地的同時，他們也在暗自慶幸，幸好自己頂住了壓力，選擇了遵守孝道……
　　沒去擁護孝昌帝。
　　晏姓修士的真實身份既然是太祖皇帝，那麽這個題目的唯壹答案，自然不用多說了。
　　沒人會喜歡壹個不守孝道的後世子孫。
　　“爾等起身。”
　　“今日之事可到此終結了。”
　　徐行微微頷首，壹甩大袖，使用道法將皇族三王扶起。
　　並如當日會見孝昌帝那般，於三人面前各放了壹個案幾，案幾上則是壹杯百陽液靈酒。
　　作為太祖。
　　他也不會厚此薄彼。
　　這皇族三王雖看似庸俗，若沒他橫插壹手，連起兵造反的膽子都沒有。
　　但凡人就是凡人，天下又不止鳳溪國壹隅，帝王心性無用，懂得知進退才是真正延命保家的根本……
　　“謝太祖皇帝賜酒。”
　　睿王等三王看到面前案幾上的靈酒，略遲疑片刻，便壹壹舉杯，仰脖喝了下去。
　　喝完酒後。
　　他們瞬間感覺壹股暖洋洋的感覺，在四肢百骸中湧起，以往的沈屙舊疾在這暖意的沖刷之下，似乎消失不見。
　　身體也多了幾分輕松之感。
　　“適才太祖皇帝說‘今日之事到此終結’，不知太祖皇帝之意是……”
　　睿王放下酒盞，猶豫了壹小會後，小心翼翼的擡頭看向玉塌上的青袍書生，怯聲問道。
　　“小王非是質疑太祖決定，而是不明太祖皇帝之意。”
　　他說完後，連忙又補了壹句，生怕徐行不悅。
　　他們三個親王好不容易從藩地起兵，攻打至神京，現今臨到了改朝稱帝的時候，怎麽可能就此輕易罷手。
　　這壹步，進則生，退則死。
　　即使他們自己願意退，但跟隨他們造反的文官武將，也絕不肯自甘退這壹步。
　　“睿王考慮之事，也是我二人的疑惑之處……”
　　許王、鄭王點了點頭。
　　起兵之時，他們就明白，壹旦動手，就沒有回頭路可言了。
　　雖忌怕徐行這太祖皇帝，但這句話他們還是要道出的。
　　“倒也沒有什麽。”
　　徐行聞言，輕笑壹聲，也不怪罪這皇族三王的質問。
　　將心比心，換做是他，好不容易造反成功，突然有人前來，讓他袖手以待，放棄這大好的局面，他也會壹頭霧水。
　　“徐某現在是飛羽仙宮棄徒……若非飛羽仙宮是正道，不會亂動弟子後裔，妳們這些後輩，恐怕就站不到我面前說話了……”
　　“不過君子之澤，五世而斬。開國遺澤，亦只綿延後世三百年。”
　　“三百年壹到，仙門不會坐視這國土再為我徐氏所統治。”
　　“而且這三百年……我徐氏不壹定能到那個時候……”
　　徐行壹掃三王面容，沈吟了壹小會後，就緩緩道出了這段內幕。
　　三百年！
　　這是飛羽仙宮容許徐氏統治鳳溪國的時間。
　　壹超過三百年，若有新崛起的人王體，或者其他反王勢力，飛羽仙宮定會親自下場，幫助其改朝換代，取代徐氏漢統。
　　當然，假使徐行並未叛教，和宋刀壹樣，仍在飛羽仙宮，那麽飛羽仙宮對此事，也只會睜壹只眼閉壹只眼，甚至發派任務，暗助朝廷也說不定。
　　如葉濟明當年助崇明帝壹樣。
　　讓徐氏統治鳳溪國三百年，沒有讓其他勢力取代，算是飛羽仙宮這正道勢力的良心了。
　　“竟有此事……”
　　“這……”
　　皇族三王互視壹眼，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震驚之色。
　　古籍記載的歷朝歷代，王朝存活時間大抵都不超過三百年，在三百年附近……
　　他們以為這是天譴，或者上天詛咒，不允許壹姓執國超過三百年，但如今看來，這三百年期限，與仙門分不開關系。
　　眼下，徐氏建國雖只有兩百多年，但大多王朝，基本上在兩百五十年左右的時候就會亡國。
　　有仙人助力。
　　能撐到三百年。
　　沒仙人助力。
　　王朝撐不到三百年。
　　“要是登基，那不就是成了亡國之君嗎？即使我不是，下壹代皇帝，也鐵定是。”
　　皇族三王眉心緊縮，暗忖道。
　　盡管他們自信自己調教世子的手段，但王朝覆滅是天註之勢，他們也不過是中人之姿，又怎敢將希望寄托給各家的世子。
　　“請太祖皇帝化解我徐氏危難……”
　　皇族三王心有所感，當即再次跪地，行禮道。
　　時隔兩百多年，天德帝再次回到鳳溪國，又親手營造了朝廷這麽大的動蕩，他們可不認為自家老祖宗是閑得無事。
　　滅國對於他們是危難。
　　但對於太祖皇帝，就未必是了。
　　“鳳溪國是飛羽仙宮治下領土，我雖有壹些能力，可還沒到敢捋仙宮虎須的地步。”
　　徐行搖了搖頭。
　　聞言，皇族三王頓時心生失望。
　　鳳溪國不存。
　　他們起兵篡位還有什麽意義。
　　爭著搶著去當亡國之君嗎？
　　只不過就在這時，徐行接下來說的話，又讓他們面生喜色。
　　“天下之大，何處不能棲身？”
　　“何必只看鳳溪壹隅？”
　　徐行笑道。
　　這句話壹落。
　　皇族三王再是愚鈍，也明白了徐行此次重回故土，鬧出這麽大動靜的目的了。
　　壹句話，挑選“可靠”之人，另去它地，再建國度。
　　……
　　……
　　晚上。
　　神京，紫微殿。
　　“三位皇叔呢？怎麽還不入宮，接管皇城？”
　　枯坐在龍椅上的孝昌帝，望了壹眼殿宇之外的寂寥星空，心中多了幾分的落寞，他看向身旁的宦官，沈聲問道。
　　從三王兵臨城下到現在，過去的每壹刻鐘，他都極為煎熬。
　　壹旦過了今日。
　　他就不再是帝王了。
　　“睿王、許王、鄭王去了晏道長那裏……”
　　“至今未歸。”
　　宦官低著腦袋。
　　繼續重復這壹句話。
　　“對了，周王呢？”
　　孝昌帝皺了皺眉，忽然想到了他這壹同胞兄弟，連忙問道。
　　倘若他在今日，將皇位傳給周王，讓周王臨危受命，那麽，他就不算是廢帝了。
　　而是禪位的帝王。
　　“微臣不知。”
　　宦官搖頭。
　　皇宮被藩王軍隊團團包圍，鳥都飛不去壹只，他哪有手段去調查周王府的周王。
　　“也是朕糊塗了。”
　　“傳位周王，荒唐，荒唐……”
　　孝昌帝似瘋了似的自語道。
　　殿內的宦官、宮女見狀，緩緩移步，距離孝昌帝稍遠了壹些，以免遭了池魚之殃。
　　“周王？妳不用找妳弟弟了。在神京城破之前，哀家就動用手段，讓他逃出神京了……”
　　忽然，殿內多了壹個聲音。孝昌帝擡頭望去，只見壹身鳳袍的李太後從殿外緩緩走進，端莊從容，面帶冷笑。
　　“母後所來為了何事？”
　　孝昌帝自動忽略了周王出逃之事，眼眸微縮，露出幾縷寒光，冷聲問道。
　　“為了天子璽印。”
　　“妳可以死，但景嘉帝壹脈，卻不能從妳手上斷絕。”
　　李太後淡聲道。
　　天子璽印本來是她掌管，這也是她拿捏孝昌帝的手段，然而自那日事變之後，孝昌帝親政，她被廢了“垂簾聽政”之權，這天子璽印就再次回到了孝昌帝手中了。
　　“為周王？”
　　孝昌帝緊攥袖袍。
　　假使三王受降時發現少了天子璽印，那麽他的下場，自不用多說了。
　　只有死路壹條。
　　“母後要逼死朕？”
　　他怒聲道。
　　“不是哀家在逼妳，是妳在逼哀家，妳和周王相差不過三歲，但妳大哥死後，母後力排眾議，立了妳為帝……”
　　“是妳能力更勝周王壹籌，還是妳對為娘更孝順壹些？皆不是。只是為娘疼惜妳罷了。”
　　李太後目露慈光，嘆道。
　　有嫡立嫡。
　　無嫡立長。
　　孝昌帝和周王都是嫡子，雖有次序之別，但這無關緊要，廣文壹朝，她已經掌握了執政大權，有壹言立帝的能力。
　　這也是為何，朝野上下擔心她廢掉孝昌帝的原因。
　　“周王失了帝位，所以為娘倍加疼惜於他……”
　　李太後螓首微搖。
　　幾番話語落下，孝昌帝終於動容，跪在李太後鳳袍之下哭泣不斷，哀悔過往。
　　少傾，天子印璽易位。
　　“快，速速趕往周王府邸，將這天子印璽遞給周王。”
　　“再令禁軍將軍閻汝儉護送周王。”
　　“讓周王逃回藩地。”
　　李太後走出紫薇殿後，立即叫來心腹，吩咐道。
　　神京壹日而陷，她此先被孝昌帝軟禁在宮中，怎麽可能提前得知消息讓周王先逃……
　　剛才說的，只是騙騙孝昌帝的話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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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個時辰後。
　　周王淪為了階下囚，被許王麾下大將常豐率兵壓到了徐行和皇族三王所在的道觀。
　　“王爺，周王攜帶天子印璽想要偷跑出城，被禁軍閻將軍檢舉……”
　　常豐半跪道。
　　說話間，他壹掃庭院的四人，心中大為震驚，已經成勢的皇族三王在看向院中的那個年輕書生時，竟面帶恭敬之色。
　　壹點也不像是他印象中的王爺。
　　“周王？”
　　徐行聞言，訝然了壹下。
　　他先看了壹眼身穿明光甲的常豐，然後這才將目光落到了與常豐壹同跪在地上、頭戴木枷的周王。
　　“晏道長，救小王壹命。小王……小王……”
　　周王跪地哭泣。
　　他沒想到李太後給他安排的親信，在護送他出城的時候，竟直接背叛了他，連壹刻猶豫也沒有。
　　好端端的，
　　他就成了階下囚。
　　皇族三王聽到此言，也是詫異。
　　許王看到徐行對這件事感興趣，也不馬虎，即刻咳嗽壹聲，目光看向大將常豐，問起了事情的原委。
　　半刻鐘後。
　　經常豐的解釋，眾人才知道，周王被捕，是李太後還想著拼死壹搏的緣故……
　　“周王不必驚慌，我三人是妳的皇叔……看在先帝的面子上，也會饒妳壹命……”
　　睿王找常豐要來鑰匙，親自為周王解下木伽和鐐銬，笑道。
　　“謝睿皇叔。”
　　周王雖吃驚這三個皇叔今日怎麽這麽好說話了，但也不敢質問，低聲道了壹句謝後，就默默的站在了壹旁，不做聲響。
　　半日後。
　　天色大亮。
　　徐行隨皇族三王壹同前往神京皇宮，來到了紫薇殿，並高居上座，坐在了龍椅上。
　　殿下，李太後和孝昌帝看到這壹幕，驚駭不已，不過懾於修士之威，不敢多嘴。
　　“不孝後輩，看到太祖皇帝，還不趕緊施禮……”
　　皇族三王帶著自己的世子、庶子也來到了殿上，對每人屁股踹了壹下，低聲道。
　　這時，孝昌帝、周王，以及李太後才知道了徐行的真正身份。
　　“見……見過太祖爺爺。”
　　“是我……不孝，該死，竟然想著動孝章皇後的墓……”
　　孝昌帝嚇得半死，跪地道。
　　他這時才明白自己犯下了壹個什麽驚天大錯。
　　“哀家，妾身……”
　　李太後亦是壹樣，想起自己在徐行面前的放肆，就有些無地自容。
　　“看來我徐氏……仙運仍是不佳，爾等子嗣，僅有四人才有壹些修行資質……”
　　徐行並未理睬孝昌帝、李太後的求饒，他神識壹掃在場徐氏子孫的根骨，搖了搖頭，說道。
　　北荒風氣不同於東凰州南部，仙凡並未永隔，而是互有交融。
　　如鶴喆國，長公主烏妙就是星隕派的聖女，余下的壹些皇族也多有修行資質，加入了北荒各派。
　　以他的實力，在北荒開辟幾個小國並不難，難的是，離了他的保護，這些小國能否繼續活下來。
　　“算了，到了北荒，多與他國皇族通婚就是。”
　　徐行暗忖道。
　　徐氏皇族如此不濟，與他也有壹定的關系，趙蕓娘懷徐璋的時候，他的資質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
　　所以後世子孫，壹點沒繼承到他現在的仙體道骨。
　　接下來。
　　徐行壹甩大袖，將這些藩王的子孫扔到了他的火雲遁上，隨他壹同升空。
　　壹些皇族和藩王的親信部將，也被他帶離。
　　很快，紫薇殿內，只剩下了李太後、孝昌帝、周王等十數個贊同遷墳的徐氏皇族了。
　　“今後鳳溪國，就仍由景嘉帝壹脈執政，孝昌帝可，周王亦可……”
　　不久，殿內傳出了壹道無所查詢的縹緲之音。
　　話音落下。
　　龍椅上又多了壹個黃布包裹。
　　“是天子印璽……”
　　孝昌帝見此，匆忙登上臺階，來到龍椅附近，將這黃布包裹塞到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