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巨劍道君的道隕，任元瑞的布置，以待天時

　　“百年……”
　　徐行沈默了壹會。
　　說實話，壹個資質絕頂，地位又不低的女修對他自薦。他很難不動心。
　　只不過……星隕派聖女烏妙的玄牝體雖好，但對他來說，就不見得是了。
　　有副本世界的時間差，以及他體質的能力，他破境並不難。基本上，無須用到玄牝體的陰元助力。
　　“若百年後，烏聖女仍願與徐某訂婚，結為道侶。徐某……必慎重考慮，再給答復……”
　　徐行深吸壹口氣，回道。
　　百年內，他若選擇世家壹脈，那便會與世家聯姻，也算是變相拒絕烏妙。
　　若選擇師徒壹脈，那麽他將會淪為“喪家之犬”。
　　什麽地位、背景，通通消失壹空。
　　到時候，烏妙若還願意找他，足可見其情堅……
　　“那妾身就等百年。”
　　烏妙微點螓首，破涕為笑。
　　這時，她認真看了幾眼徐行的模樣，似乎要將這青袍書生的樣子刻畫在心。
　　看了幾眼後，她這才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出的那些話有多麽大膽，不禁玉容染霞，耳根通紅壹片。
　　“鶴喆國因仙鶴羨侶而得名，若有情人定下終生，雄雌兩只靈鶴便會在他們面前翩翩起舞，傳聞這鶴舞十分優美……”
　　“可惜，現在遠離了故國。”
　　有了剛才的壹訴衷腸，此時星隕派聖女烏妙開口雖感羞澀，但言語間，卻也少了許多的生分。
　　徐行只點了點頭，不願多說。
　　少女情懷總是詩。
　　顯然，烏聖女雖修煉時間不短，但於人間歷練頗少。
　　而他，數世的經歷累加，早就看淡了世事，難以共鳴。
　　“若他日有緣，徐某願和烏聖女壹同前往鶴喆國，觀賞鶴舞。”
　　見烏妙期盼的目光望來，徐行略皺眉宇，暗自搖頭。但他也不好拂面，於是隨口附和了壹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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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青聖島沒待多久。
　　徐行便搭乘渡海飛舟，前往了忘川海西部海域的封魔島。
　　他此次回東凰州，目的有二，壹是變賣寒劍罡煞之脈，換取資源，然後在飛羽仙宮籌謀黃庭境所需的黃庭丹。
　　二則是，巨劍道君到了大限之日，即將坐化身死。
　　元嬰道君的坐化，和底層修士的坐化大不相同。
　　看似巨劍道君還有差不多五十年左右的壽元，但在這最後五十年，巨劍道君將在封魔島的福地內坐化身死……
　　壹身修為重返於飛羽仙宮。
　　“妳回來了？”
　　剛下渡海飛舟，徐行正打算入封魔泮宮拜見巨劍道君。卻不料，巨劍道君已經駐步在了舟場的盡頭，等著他。
　　“師尊。”
　　徐行緊步上前行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我出身宗門治下的流光國，年輕時是壹武夫，武林門派的二弟子……後來被接引仙使引進了宗門，僥幸入了仙途……”
　　巨劍道君沒問徐行這二十多年去了哪裏，而是引著徐行朝封魔泮宮的方向走去。
　　他壹邊走，壹邊將自己的過往經歷陳述給徐行聽。
　　“仙途……多寂寥。我們這些修士，被凡人稱作仙人，但最終，連仙人的面都沒見上壹面……”
　　徐行跟隨巨劍道君，服以弟子禮。當壹個好的聽眾。
　　待走到泮宮的講堂時，巨劍道君止了步，他目光看向徐行，“幾十年前，妳問我，為什麽宗門讓大家爭，我告訴妳……是不想成為其他人渡河的資糧，如今……為師敗矣，為他人的資糧了。”
　　說到這，他面容有淒涼，有欣慰，有慶幸……
　　仙途的失敗者，將成為他人的修行資糧。這壹點，連元嬰道君亦不能免去。
　　“但為師卻不拒絕，妳道何故？”
　　巨劍道君擡頭望向這泮宮的重重樓宇，感慨萬千。
　　昔年，他於此地學道，後來，他於此地講道授課。
　　相比陌生的宗門，封魔泮宮才更像是他的宗門。
　　“徒兒不知。”
　　徐行搖頭。
　　他盡管內心略有猜測，但這時顯然不是他耍聰明的時候。
　　“宗門規定，道君大限到了六十年的時候，必須留在宗門等待坐化，除非，另有要事。”
　　“若是出宗，需持掌門親令，才可出宗。”
　　“然而為師若真想出去，想來除了宗門的兩位聖君外，還無人能攔得住我……”
　　巨劍道君自信道。
　　他盡管此刻不復壯年的英姿勃發，只是壹負劍的年暮老者。但他此刻說話，卻給人壹種難以想象的豪邁之感。
　　聞言，徐行對此深以為然。
　　壹個將死的道君，即使有道君能攔住他們，但也不會去攔，因為他們做事將毫無顧忌。
　　尤其是巨劍道君這種以攻伐出名的道君。
　　壹旦殺心暴起，拼得壹個道君殞命，數個道君受下重傷。
　　想來，應是不難。
　　“為師告訴妳。”
　　沈寂稍許的巨劍道君再次開口。他醞釀了壹會，斟酌用詞，然後道：“修行是從河的壹岸去往對岸，修士為乘舟的旅客，宗門即為渡河的舟……舟行駛時，就會有所損耗。爭，是為了不讓自己沈溺河中。”
　　“仙基、還丹、道丹三境，妳們還沒有選的權力，只能被迫成為宗門這壹條舟船的船板，為他人之資糧。但到了為師這道君之境，卻有了可以選擇的自由。”
　　“棄舟而下，還是甘願奉獻。兩者都可以。”
　　“只不過……為師這壹輩子除了身在凡俗短短幾十年，大多時間都留在了宗門。這乘舟的旅客，早與為師同舟共濟了……”
　　話說到這裏。
　　巨劍道君臉色轉為嚴厲，他讓徐行跪下，跪對於他。
　　師有訓，弟子必從之。
　　徐行領命，掀起長袍前幅，伏首跪地以待。
　　“如今，此舟有傾覆之危。汝乃巨劍壹脈壹等真傳，該當如何？”
　　巨劍道君喝問。
　　他的這壹句喝問，用上了惑心法術，求徐行的真心話。
　　“弟子當提劍護佑此舟。”
　　徐行心神壹緊，鄭重回道。
　　幸好他對於師徒壹脈存有真心，也確實有挽天傾的想法。這壹喝問，他沒脫口而出“失言”的話。
　　此外，他精氣神三寶圓潤如壹，又有外道金身的不死物質保護。
　　還丹級別的惑心術，他還有實力抵抗。
　　若巨劍道君施展的惑心術層次再高些，恐怕他就無力抗衡了。
　　當然，巨劍道君也不可能如此做。因為壹旦如此施為，會動搖他這個親傳弟子的神魂根基，今後難免道途受礙。屬於得不償失之舉。
　　而對於巨劍道君的此舉，徐行並不介懷。入了宗門傳承之列，有此審問，合情合理。
　　“善！”
　　見徐行如此回答，巨劍道君面色壹緩，他接著道：“四十多年前，為師為護妳道途，親上飛仙殿，討壹個公道。”
　　“當時為師言妳有人皇體。宗主任元瑞……”
　　他講述往事。
　　隨著巨劍道君的話語闡述，徐行這才明白。
　　早在幾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宗主任元瑞就已經發覺了飛羽仙宮內兩脈的異態……
　　只不過對此，任元瑞回天無力。
　　他雖盡力維護師徒壹脈，壯大師徒壹脈，但世家壹脈取代師徒壹脈，成為飛羽仙宮主宰者，已經是大勢可趨。
　　再進行掙紮，亦是無用功。
　　然而——
　　徐行的人皇體，卻給了任元瑞壹個新的希望。
　　人王體，於世俗有著大運。而人皇體，是能夠建立仙朝的強橫體質，有仙運傍身。
　　“第壹次命運推演，巨劍道君未告訴我此事。是因為第壹次命運推演時我躲在了飛羽仙宮，沒去封魔泮宮，後來又投靠了世家壹脈……”
　　“那麽第二次命運推演中，又出了什麽變故？”
　　徐行皺眉，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他對照兩次命運推演，還有這壹次現實經歷中出現的變數。
　　“是……星隕派聖女……”
　　瞬間，他有些恍然。
　　按理說贖買星隕派聖女烏妙，對飛羽仙宮內事應該不會有什麽影響……
　　但越是這些小事，越能看到他的真性情。
　　當時，他借鄭閣主錢財，是出於利益目的。但後來鄭閣主上報宗門時，卻稍微改動了幾個字眼，導致贖買目的變了壹些意思。
　　既突出了他的審時度勢，又突出了他的俠義心腸……
　　為宗門延續傳承，顯然，不能找太聰明的人。
　　“蠢人”，才是宗門傳承的最佳選擇。
　　“本座代十六代宗主任元瑞，宣讀宗門仙旨……”
　　巨劍道君面色嚴肅，從袖中掏出壹白綢制成的玉旨，雙手捧起，然後沈聲道：“巨劍壹脈徐行，身具人皇體，可兼宗門重責，傳承宗門仙脈……命汝守好傳承，以待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