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皇庭劍典

　　起兵造反後，他山珍海味吃膩了。
　　全豬宴，再難記起。
　　如今他即將身死，最想吃的，還是那壹口全豬宴。
　　只不過，侍從們也是看人下菜的主。
　　見到尚和尚大難臨頭，哪會乖乖聽從尚和尚的吩咐，壹個個明著答應，但出了聚義廳後，就轉頭即跑，連頭都不回。
　　“盟主，盟主……”
　　“或許還有壹條生路。”
　　“投靠刑天王徐行……”
　　“傳言他得了天命，讓久旱的關西道下了雨水。刑天王此人最重恩義，肯定不會輕易撕破臉皮。”
　　吳程思捉急，想到了壹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前任的公羊儀賺了尚和尚的秘籍，投靠到了刑天王那裏。那麽他這個後輩，也可以依照舊事，給自己謀求壹條生路……
　　得了天命的刑天王，日後定是真龍天子。
　　投靠別人，哪有投靠刑天王壹勞永逸。
　　其外，他說的倒也不假。
　　不管刑天王出於何種目的沒殺悼天王姚當，但這無疑全了刑天王的仁義名頭。尚和尚投靠刑天王，估摸著刑天王會看在尚和尚以前的盟主身份，給尚和尚壹個好的待遇……
　　“徐行？”
　　“刑天王……”
　　尚和尚瞬間眸生亮光。
　　“狗娘的，早不說……”
　　他連忙撿起地面上的袈裟，隨手壹披在身，然後單臂舉起謀士吳程思，瘋狂朝後山方向逃竄。
　　得益於《八臂明王經》這門剛猛功法。
　　他壹口氣跑出了十多裏路，遇人殺人，無人可擋。
　　“盟主，換衣。”
　　“後面追兵追上來了……”
　　被保護的吳程思看了壹眼身後密集的官兵，連忙言說道。
　　尚和尚隨手壹奪壹名官兵的甲胄，披在身上，混入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見。
　　……
　　崇明二十二年，秋。
　　尚和尚的投靠和朝廷的封賞壹前壹後到了關外道。
　　相隔不到三天。
　　刑天王府，門口。
　　“徐使君……”
　　“陛下對妳可是額外厚愛，這本《皇庭劍典》可是皇宮裏的不傳之秘，但在陛下的堅持下，還是賞賜給了妳。”
　　“徐使君可不要辜負了陛下的厚望。”
　　念完聖旨後的掌印太監李恩露，將聖旨和壹本薄冊壹同交到了徐行手中，臉上掛滿了笑容。
　　按理說，以他的尊位，跑到關外道宣旨是紆尊降貴。
　　但誰讓崇明帝最信任他這個太監頭子。
　　他當天使來盛華府，除了宣旨外，還有另外壹個目的，打聽徐行和關外道的虛實，探明徐行到底是否沈湎於武學之道，不思進取。
　　“李公公客氣了。”
　　“當日陛下對鄭禦史的厚愛，下官也是聽到了耳中。”
　　徐行將聖旨和功法揣在袖中，毫不客氣的冷聲回復。
　　“鄭禦史？”
　　李恩露稍壹楞，瞬間明白了徐行所說之人是誰。
　　去年安仁公主大婚之日，鄭禦史上奏崇明帝讓其給關西道賑災。因為此事，鄭禦史惹惱了崇明帝，被賜壹杯鳩酒，赴了黃泉。
　　他幹笑幾聲，“皇恩浩蕩，鄭禦史不明天時，就是最大的罪。”
　　徐行能誹謗崇明帝，他不敢。
　　“李公公……”
　　“妳可知道鄭禦史曾是我的嶽丈？鄭三小姐是我的未婚妻，只差壹紙聘書就能娶上門的未婚妻？”
　　徐行盯著李恩露，淡笑壹聲，“下官勸李公公回京之後，好好跟陛下說說此事，不然奪妻之恨在此，我徐某人說什麽也不會輕易罷休，舉兵清君側，可不是什麽虛言。”
　　他手放在李恩露肩上，用力拍了拍。
　　李恩露瞬間臉色微變。
　　他來關西道，就是得了崇明帝旨意，安撫徐行。
　　若真讓徐行發兵攻打神京，哪怕只是虛張聲勢，他也討不了好果子吃。以崇明帝的心性，哪怕不會發配他下獄，但失寵那是肯定的。
　　“反正教坊司的犯官妻女那麽多……”
　　“多壹個，少壹個，也無大礙。”
　　“妳說是不是，李公公？”
　　徐行再次威逼。
　　“這……”
　　李恩露額生冷汗。
　　好端端的，他怎麽應了這壹件差事。
　　“李公公，妳說……我現在逼妳在罵陛下的奏折上按下手印，然後轉交到陛下手上，陛下是信妳，還是不信……”
　　“暗通曲款，私交反賊。”
　　“這罪名可是不小，足夠妳掉腦袋了。”
　　徐行湊到李恩露身旁，低聲道。
　　出天牢後，他也沒忘答應鄭禦史的事。
　　“為眾人報薪者，不可使其凍弊於風雪”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固然鄭禦史上奏，有沽名釣譽，為自己壹世清名連累家人的嫌疑……
　　可壹些情義還是要做的。
　　如今，威逼李恩露交還鄭禦史家屬的行為，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惠而不費的壹件小事。
　　並且他亦可借此，握住李恩露的壹個把柄……
　　“徐使君說笑了……”
　　“區區小事，雜家應下了。”
　　李恩露識時務道。
　　交好徐行，也能給他自己謀奪壹條後路。
　　天下大勢豈是他壹言兩句就能影響到的。
　　見此。
　　徐行後退半步，屈臂做出邀請狀道：“我府上有許多珍玩，但礙於下官見識鄙陋，不知好物來歷，不如李公公賞鑒壹番……”
　　“徐使君家學淵源……”
　　“豈有不認識的珍玩？”
　　李恩露松了壹口氣，跟著徐行的步子，邁入天王府後宅。
　　他也暗自慶幸，徐行不是普通的反賊，而是混跡過官場的反官，做事極有分寸。哪怕是威脅他，事後亦給了他好處，而不是壹毛不拔。
　　這說是賞玩寶物，實則嘛……就是趁機賄賂他。
　　“下官學的都是雜學。”
　　“僥幸算術科入仕，哪算什麽家學淵源……”
　　徐行有壹句沒壹句的搭著話。
　　“對了……”
　　“下官聽說給事中陳厚言明了我的出身，被陛下否決了？”
　　“不知道可有此事？”
　　他裝作不經意間說出這句話。
　　給事中陳厚，好歹也是七品官，在朝堂壹頭撞死在殿柱上，瞞不了任何人。四明山麾下的五虎堂，早就將這則消息傳到了天王府。
　　此時，之所以說這話，是意在讓李恩露明白什麽叫前車之鑒。
　　“雜家身處後宮……”
　　“不知政事。”
　　李恩露雖隨口敷衍，但心底裏卻打定了主意，回去哄騙崇明帝，決不能說出真話真事。
　　不然，下壹個被迫撞死當場的人，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