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磐石心法

　　他“巴結”常吉，雖有目的，可……常吉的報答會不會太快了。
　　蘇學士的報答，還是他親自懇求的。
　　常吉……
　　“時間不夠，妳先聽著。”
　　“不要著急回答。”
　　“記住，壹定不要讓姓吳的發現妳在修煉內功，否則不只本官吃不了好，妳……算了，妳是讀書人，心思本就多。”
　　說罷，常吉掃了壹眼聽聞動靜後走近的蘇學士，見其訕訕然退遠了之後，這才開口道：“這內功名為磐石心法，是我常氏祖輩所傳，妳聽好了……盤坐寧心，松靜自然，唇齒輕合，感聚神光，達於天心……”
　　“叩齒三十六，兩手抱昆侖，左右鳴天鼓，二十四度聞……”
　　壹篇磐石心法總共五百余字。
　　起初，徐行自認他記性不錯，但記的還有些吃力，不得以，又以昆侖鏡固化了自己【博聞強識】的命格。
　　強化記憶之後，壹篇心法他在常吉念了兩遍之後，這才熟記於心。
　　“謝過常將軍。”
　　記住功法後，徐行起身對常吉道謝。
　　他們兩人交談聲小，常吉的囚室已在天牢甬道末尾。所以這次常吉的傳法，不會被其他人輕易發覺。除了與徐行相鄰的蘇學士……
　　不過蘇學士地位高，品性也不錯，還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而跑去告密。
　　“妳可知本將軍為什麽能在天牢中堅持三年未死？”
　　“壹直到今天，還活著？”
　　常吉受禮之後，冷笑壹聲，露出滿臉怨氣。
　　他雖在韃子南侵時避戰，可那是兵寡力弱時的不得以做法。
　　事後，他也配合朝廷大軍，圍困韃子。
　　但偏偏因為這點小過錯，卻被崇明帝下獄問罪……
　　流放天牢，不管不顧。
　　“是因為這磐石心法？”
　　徐行心中壹動。
　　他見過老李頭給常吉打飯，打的飯米粒稀少，堪稱壹碗清湯。
　　若是壹般人吃這種飯，恐怕要不了幾日，就會被活生生餓死。但偏偏常吉堅持了下來，壹直茍活至今。
　　盡管常吉已不復三年前的魁梧，瘦的皮包骨頭，沒有壹丁點的余肉，但望之也遠沒到身死之時。
　　“不錯。”
　　“靠的就是這磐石心法。”
　　常吉聽後點頭，繼續說道：“常氏壹族世代為將，對朝廷忠心耿耿，卻不料換來了這樣的結局。廟堂之外雖有江湖存在，但所謂的遊俠，呵呵，於將門來說不值壹提，多是左道之人，連完整的心法傳承都沒有。”
　　徐行聽此，也不疑有它。
　　朝廷之所以能成為朝廷，成為最大的暴力機構，定然掌握著遠比江湖還強橫的實力。能出將入相，何必去做顛沛遊離的遊俠兒？
　　人心總是思安的！
　　將門強於江湖門派，這是毋庸置疑的道理。
　　“妳入獄的頭七天，壹臉死相，渾渾噩噩。”
　　“但自從那趙蕓娘來了之後……”
　　常吉呵呵壹笑，“妳看起來好像時日不多了，但實則……妳卻有了生念。這生念本將軍固然不知道妳緣何而來。”
　　“不過本將軍也無須管這麽多……”
　　徐行被常吉的洞若觀火嚇了壹跳。
　　他自認為城府不淺，卻不料反倒被常吉這個“大老粗”猜出了真相。
　　也是，常吉世代將門，縱使學問不如蘇學士，但打仗這麽多年，眼力勁絕對不淺。而且相較於蘇學士，他困死天牢，早就心灰意冷了。
　　壹個心灰意冷的人，要麽自暴自棄，要麽不放棄任何壹絲生存的機會。
　　想到此，徐行冷靜了下來。
　　開始認真思索。
　　常吉未必發現了他的異態，極有可能是故意以此為借口，廣撒網。
　　就如青樓的姐兒們對科考的士子們廣撒網壹樣。
　　碰到壹個中舉，就血賺。
　　“常將軍，妳冤枉下官了。”
　　“蕓娘懷了下官的兒子，為了兒子著想，我才拼命寫書，以期在世間留下些許薄名，從而減少他作為犯官之子所承受的壓力……”
　　“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徐行嘆息壹聲，開始了表演。
　　他可不會輕易落人口實。
　　今日承了常吉這壹恩情，以後報答就是。
　　沒必要將自己的把柄遞到常吉的手上。
　　常吉：“……”
　　“人都說，妳們做文官的心黑……”
　　“起初本將軍還真以為妳是被冤枉入天牢的，但現在看來，徐大人，妳在太仆寺任職的期間內，也沒少撈吧。戰馬缺額，是國朝積弊。”
　　“但妳的手絕對不幹凈！”
　　常吉挑了挑眉，語出不遜。
　　他看徐行的年齡不大，當官沒幾年，以為其不是什麽老油條，但壹接觸，才發覺這小子滑不溜秋，很難拿捏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
　　“皇爺聖明，躬垂治世，我等小官，自然清廉……”
　　徐行不直接回答，以模棱兩可的話搪塞道。
　　三百年的王朝，早就上下都不幹凈了。
　　有時候拿錢，是站隊。
　　他當官之後，想著是做宰執這壹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哪會剛開始當官就大撈特撈……
　　至少得等到升官無望的時候……再撈錢。
　　“呵呵！”
　　常吉閉目，不再搭理徐行。
　　論起心眼子，他還鬥不過這些文官。
　　……
　　約莫半刻鐘後。
　　吳書辦重返丁二十四號房。
　　他剛走進囚室，就見徐行正在奮筆疾書，他上前小聲抱怨道：“徐大人，我知道妳剛才是在裝睡，別給小的難堪好不好，大不了今後我給您帶點好吃的好喝的……”
　　“壹個肘子，壹個燒雞。”
　　“我時日無多了，死前就想吃點好的。”
　　徐行停筆，提出要求。
　　副本世界的“他”，離開了他的意識，仍然能進行簡單的正常生活。但他降臨副本世界後，現實世界的他就跟“死”了差不多，像是丟了魂魄。
　　不過正如青銅古鏡面板上所寫，他是魂魄降臨。
　　故此，在回到現實世界之前，他是真沒打算難為吳書辦。但在聽到劉指揮使後面所說的話時，他發覺自己不醒比醒好，索性就裝睡了。
　　然而僅是這裝睡，吳書辦就吃不消了。
　　劉指揮使天大的人物，對吳書辦稍有不滿，往輕點說就是丟了吏職，往重點說，可能……家破人亡！
　　“是，是……”
　　吳書辦連連點頭，應答了下來。
　　“還有……”
　　徐行沈吟。
　　“爺？”
　　“妳還有什麽？”
　　吳書辦哭喪著臉。
　　“還有，給我換張椅子，長板凳太壓屁股了。”
　　徐行又提了壹個要求。
　　他要酒肉，是因為天牢獄差們都特麽太黑了。趙蕓娘留的那壹錠銀子，少說有七兩重，但給他買了三天的酒食後，就所剩無幾了。
　　鳳溪國物價並不昂貴，銀子值錢，七兩銀子足夠壹家三口兩個月的口嚼。
　　問吳書辦要肉食吃，也能減輕壹下趙蕓娘那邊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