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趙士禧立功了！

　　趙昊壹行回到春松胡同的趙府。
　　雖然東院已經空了出來，但他們還是很自覺的繼續住在西院，沒有任何鳩占鵲巢的意思。
　　這兩天幫著趙錦忙活啟程，大夥兒也都累壞了，回來後天色不早，便都洗洗睡下。
　　只有趙士禧睡不著。
　　天雷滾滾的鼾聲中，他抱腿坐在大通鋪上，癡癡望著如今已空空如也的東院，只覺壹陣陣孤單寂寞冷。
　　他想要用壹首詩來表達此時的心境，無奈書到用時方恨少，憋了半天也只想到‘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而已。
　　然後他就餓了……
　　這廝這兩天鬧別扭，昨晚到現在都沒怎麽吃東西。
　　他便披上棉襖，踩上棉鞋，躡手躡腳出去。
　　今晚月黑風高，天上烏雲蔽日，地上哪有什麽月光？
　　趙士禧這才知道，自己連靜夜思都用錯了……
　　這時，身後暗影處，忽然響起壹聲輕且脆的鳥叫。
　　他趕忙不假思索的從袖中摸出個‘泥叫叫’，也吹了壹聲。
　　這是戚家軍兵丁在夜裏，用來互相聯絡的玩意兒。
　　因為倭寇喜歡假扮成官軍夜裏摸營，戚繼光便想出這麽個破解之道。
　　他給所有士兵都配上了這種廉價的兒童玩具。規定他們夜裏巡營時必須隨身攜帶，按約定的信號辨明敵我。
　　高武對蔡家巷的漢子完全按正規戚家軍要求，自然也給他們配上了。
　　趙士禧覺得，這樣如臨大敵太可笑了。但在被狠狠抽過壹次後，他只好乖乖的按照軍規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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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自己人的信號，陰影中這才閃出個蔡家巷的漢子，低聲問他道。“出來幹什麽？”
　　“尿尿。”
　　“滾遠點，到茅房裏去。”
　　趙士禧撇撇嘴，縮著脖子往後罩院走去。
　　西院是個三進的院子，前頭是轎廳，最大的第二進是主人住的正院，第三進則是下人住的後罩房。
　　正院有五間大北屋，還有東西廂房各兩間，趙昊他們壹人壹間都住不過來。護衛們便也住在正院中，這樣能更便於保護公子壹家。
　　但高武還是很自覺的，讓手下人使用後罩院的夥房、茅房和庫房，以免影響到公子壹家的生活質量。
　　此時後罩院中壹片安靜，下人們早已睡得不省人事……
　　趙士禧根本不是來解手的。
　　他徑直就進了廚房，摸著黑打開櫥櫃，準確的找到壹只南京鹽水鴨，居然壹點動靜都沒發出，動作熟練的讓人心疼。
　　然後趙士禧便靠在尚有余溫的爐膛旁，壹邊撕著鴨腿吃，壹邊眼淚直流。
　　他感覺自己特可憐，特孤單，特想回自己的快樂老家……
　　正在自憐自傷之時，趙士禧忽然噎住了。
　　他瞪大眼，看著夥房對面的庫房門開了……
　　那裏頭又沒有吃的，這大半夜的誰會進去？
　　趙士禧不想管閑事，因為他自己也在作案。
　　但高武用皮鞭刻在他腦子的軍規條例，卻支配著他的手丟掉了鴨腿，從袖袋中摸出‘泥叫叫’，然後含在嘴裏，三長兩短的吹起來。
　　按照規定，這是有賊人的意思。
　　那鳥叫聲十分清晰，很快便驚動了在前頭巡夜的漢子。
　　他趕忙壹邊使勁三長兩短的吹著泥叫叫，壹邊緊握鐵棒循著聲，快步來到後罩院。
　　後罩院庫房中，壹個身影正在翻箱倒櫃，他也聽到外頭的鳥叫聲。
　　這大半夜的哪有鳥會叫？
　　嚇得他趕緊出來查看，正好和巡夜的漢子碰了個照面。
　　“什麽人？！”巡夜漢子暴喝壹聲。
　　那人嚇得掉頭就跑，巡夜漢子馬上壹邊大喊抓賊，壹邊緊追不舍。
　　那賊人應該是慣偷，身手十分敏捷，且早已看好了撤退路線。
　　幾個騰挪躲開了蔡家巷漢子的鐵棒，然後他便向西院墻狂奔！
　　墻雖高兩丈，但上頭有繩索垂下，那是同伴在接應他撤退。
　　同伴伏在高墻上，看著被驚動的府上眾人紛紛湧出，焦急的朝他直招手。
　　那賊人便使出吃奶的力氣，全力沖刺起來，然後壹把抓住繩子，蹬著墻面飛快攀上去。
　　那蔡家巷漢子追上來，奮力起跳，想去抓他的腿，卻只是手指觸到了賊人的鞋底……
　　眼看那賊人就要逃出生天，卻聽崩地壹聲弓弦響處。
　　緊接著嗖的壹聲，蔡家巷漢子便看著那賊人如遭重擊，身子壹歪，直挺挺從墻上摔了下來。
　　墻頭的賊人同夥聞聲猛擡頭，只見遠處壹個少年，平舉著壹支弩弓，已經重新上好了弓弦。
　　嗖的壹聲，又是壹箭射來，擦著墻上賊人的頭皮飛過。
　　嚇得那人魂飛魄散，再不管地上中箭的同夥，縮頭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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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趙昊聞聲披衣過來，就見蔡家巷的漢子圍著趙士禎，正在沒口子的誇贊。
　　趙士禎抱著壹支高背的弩弓，羞澀的笑著。
　　“是妳射的？”趙昊看看趙士禎，又看看那樣式獨特的弩弓，壹陣頭皮發麻。
　　之前他都不知道這個人畜無害的小侄子，居然還藏著壹支弩。
　　不過現在不是操心這個的時候，趙昊又轉向那賊人，沈聲問道：
　　“死了沒有？”
　　“沒，射在腚上了暈過去了。”蔡家巷的漢子將那人擡了過來。
　　趙昊看了看，沒什麽印象，便下令道：“潑醒他。”
　　外頭實在太冷，他便先回屋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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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臘月，壹盆冰水下去，那賊人便嗷的壹聲從地上爬了起來，卻牽動腚上的箭傷，又更慘烈嗷了壹聲。
　　那箭傷給審訊帶來了極大的方便，蔡家巷的漢子握著箭桿壹搖晃，賊人就疼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說，來幹什麽的？”壹個伶牙俐齒叫蔡明的漢子，代替高武進行詢問。
　　“我們來偷東西，妳們應天舉子有錢……”賊人忙答道。
　　“放妳娘的狗臭屁！”蔡明啐壹口濃痰，重重壹撥箭桿。
　　“這是三品大員家妳們也來偷？都不想活了嗎？就算不想活了，妳們跑後院的庫房找什麽，那能有值錢的東西嗎？！”
　　“不找找怎麽知道？”賊人便道：“後頭沒有再去前頭唄。”
　　“我看妳就是不老實！”蔡明狠狠壹擰箭桿，疼得那賊子直接暈厥過去。
　　蔡家巷的漢子便用冷水潑醒了繼續審，可那賊子居然是個硬骨頭，疼得死去活來，卻就是死咬著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