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2章 再斷

　　“不可能吧？”壹個祈天臺長老不想相信。
　　真要如此，那他們的驕傲就破滅，天幽谷想成為天下第壹宗是不可能了。
　　這無異於徹底被袁紫煙掌握，只能成為燭陰司最忠實的走狗，別無他途。
　　他們明明只是暫時隱忍，是心懷大誌的，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太過悲慘了。
　　“有這個可能，那就得小心。”賀知安沈聲道：“萬壹是真的呢？”
　　“……谷主所言極是。”樓敬宇緩緩嘆道：“此事不能不防，十有八九是真的。”
　　“唉……”眾人嘆息。
　　他們皆生頹然之感。
　　原本不覺得燭陰司多強，只是人多勢眾而已，烏合之眾而已。
　　只要他們壹出手，馬上就崩散，然後踩著燭陰司而成天下第壹宗，吸引更多高手加入，從而實力更強，無人能撼。
　　可現實卻如此殘酷，天下第壹之路還沒能邁出來，便已經被打斷。
　　現在看，不但成不了天下第壹，反而還不如從前，只能做燭陰司的忠實走狗。
　　“谷主，我不服。”壹個中年男子沈聲道。
　　賀知安看過去，搖搖頭道：“寧師弟，現在形勢就是這樣，不能沖動。”
　　“袁紫煙未必真能對付得我們。”那中年男子相貌俊逸，尤其壹雙劍眉斜插入鬢，氣勢銳利驚人：“我們自己把自己嚇住了，萬壹她只是湊巧呢。”
　　“萬壹不是呢？”
　　“試壹試又何妨？”中年男子沈聲道：“萬壹她只是湊巧呢。”
　　“如何她不是湊巧，那怎麽辦？”
　　“只不過是再受壹次重罰而已，也沒什麽，我們能站得起來！”
　　“……就怕沒有那個機會了。”
　　“谷主，妳謹慎過頭了。”
　　“不是我謹慎過頭，是妳的想法太冒險！”賀知安搖頭：“寧師弟，我身為谷主不能把天幽谷帶到絕境。”
　　俊逸中年沈聲道：“難道就這麽沈淪下去，大家的心氣被磨平之後，我天幽谷就徹底完了，再難振興！”
　　眾長老們沈默。
　　賀知安看過去，他們紛紛轉開目光，避開他的目光。
　　“妳們難道都同意寧師弟的想法？”賀知安皺眉道：“想要試試？”
　　有四個長老點頭，剩下三個長老搖頭。
　　賀知安的目光最終落在樓敬宇身上，哼道：“樓長老，妳覺得呢？”
　　“……此事須從長計議。”樓敬宇遲疑片刻，緩緩說道：“第壹步是弄清楚到底是誰斬斷的，到底是不是袁司主，再說其他。”
　　賀知安看向那四個長老。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中年男子沈聲道：“樓師兄，等我們查清楚的時候，弟子們完全投向燭陰司，而不再有我們天幽谷！”
　　他心急如焚。
　　隨著天幽谷加入燭陰司，替燭陰司做事，天幽谷弟子就對燭陰司的實力漸漸有清晰了解，越發知道燭陰司的強大與厲害。
　　當真是高手如雲，奇人異士無數。
　　這樣的燭陰司是無敵的，天幽谷再強，也遠遠不是燭陰司的對手。
　　先前壹廂情願，覺得天幽谷有老祖宗的力量為倚仗，便可把燭陰司踩在腳下，現在想想是多麽的可笑。
　　隨著越來越多天幽谷弟子這麽想，對天幽谷的信心越來越不足，信仰也就越不堅定。
　　越不堅定，則老祖宗降下的力量越不足，如此循環下去，恐怕老祖宗的力量再難降下！
　　那天幽谷的希望也就徹底滅了。
　　他只恨自己不是谷主。
　　真從長計議的話，便如溫水煮青蛙，天幽谷危矣！
　　可他這些話又不能明明白白說出來，會更動搖弟子們的信心，只能私下裏找谷主說。
　　可看谷主的神情，顯然不想冒險壹搏。
　　或者冒險壹搏，死便死矣，或者看著天幽谷壹步壹步沈淪下去。
　　與其茍活，還不如死個痛快！
　　“還是太冒險，等等吧，不差十天半個月。”樓敬宇沈聲道：“盡快查清楚。”
　　“怎麽查清？”
　　“我自會想辦法！”
　　“……那盡快吧，別等最終查清楚了，卻已經沒用了。”
　　“怎麽可能。”
　　“為何不可能？！”中年男子冷笑道：“谷主，樓師兄，看看下面的弟子們吧，他們對燭陰司已然崇拜，生不出敵意了！”
　　他哼壹聲：“甚至可以說，根本沒有與燭陰司做對的勇氣了。”
　　“不差這十天半個月！”
　　“……好吧。”
　　等眾長老們退去，只剩下了樓敬宇與賀知安，兩人神色沈肅而苦澀，對視壹眼。
　　“谷主……”樓敬宇張張嘴，卻不知說什麽。
　　賀知安沈默不語。
　　“谷主妳已經放棄了吧？”樓敬宇嘆壹口氣，最終決定還是點破。
　　賀知安擡頭看向天空，又看向巨大雕像，沈默不語。
　　“真這麽放棄？”樓敬宇嘆道：“就不怕被後世的弟子們痛罵，遺臭千年？”
　　“妳若是我，會如何做？”賀知安道：“是保全弟子們，還是奮力壹搏？”
　　自己怎能不知寧師弟所想。
　　寧師弟聰明，可自己身為谷主，自然是更勝壹籌的，寧師弟想過的自己已然想過。
　　可惜，還是決定不硬拼。
　　自己知道的比寧師弟多得多，對燭陰司了解得更深，所以也更沒有鬥誌。
　　某種程度上說，自己跟天幽谷的弟子們沒什麽兩樣，都是被燭陰司震住了。
　　樓敬宇搖頭：“我不知道。”
　　“我有八成把握，袁司主還能斬斷與老祖宗的聯系。”
　　“真是袁司主？”
　　“即使不是袁司主親自出手，也是她的人。”賀知安緩緩道：“我甚至懷疑，南王爺根本沒飛升，先前出手的很可能就是他！”
　　樓敬宇的臉色變得難看。
　　“還想著跟燭陰司硬拼，天幽谷必死無疑！”賀知安喃喃道：“我不能讓弟子們送死，不能葬送了天幽谷！”
　　“……谷主做得對。”樓敬宇沈聲道：“如果不敵，那就不能硬拼。”
　　“唉……”賀知安嘆息。
　　他註定是要遺臭萬年，成為天幽谷的罪人，但死後可以無愧的面對列祖列宗！
　　“嘻嘻，妳倒是聰明！”忽然壹聲輕笑在他們耳邊響起，兩人陡然轉身。
　　袁紫煙的聲音繼續響起：“不必找了，我們已經走遠，賀谷主，老爺確實沒飛升，妳賭對了。”
　　“袁司主？”賀知安顧盼左右。
　　袁紫煙輕笑道：“賀谷主，通天術雖好，卻不是根本，望妳們好自為之。”
　　她話音乍落，天空忽然亮起壹道閃電。
　　閃電宛如壹柄巨大的銀劍，直直刺下，刺中他們身前的巨大雕像。
　　“轟隆！”悶響聲中，巨大雕像粉碎。
　　袁紫煙笑聲再起：“安心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