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鞭刑

　　周圍頓時嗡嗡作響，議論紛紛。
　　宋明華三人臉色大變。
　　他們不但沒有壹點兒全身而退的喜悅，反而滿臉擔憂的看向李澄空。
　　李澄空盯著秦天南看。
　　秦天南則目光漠然，俯看眾人。
　　站在高臺上兩旁的壹個中年男子沈喝：“肅靜！”
　　如驚雷炸耳。
　　眾人紛紛閉嘴。
　　“行刑吧。”秦天南擺擺手。
　　他身旁的中年太監起身，緩緩道：“本官乃禦刀使韓平川，這次的事是由本官與秦掌司壹起下的判定，諸人可有不服？”
　　李澄空從老汪那裏知曉朝廷的格局，禦刀使是內官，隸屬內府二十四衙，類似於朝廷的大理寺卿，負責刑訟。
　　“韓大人，判得太輕了吧？”壹個青年揚聲道：“殺人償命，這是我們孝陵的規矩，也是大月的律法。”
　　李澄空掃視，這是周忘川身邊三個青年之壹。
　　韓平川沈聲道：“殺人償命是大月的律法，但大月律法有誤殺壹條，更有自衛殺人壹條，周忘川仗著自己孝陵衛的身份、仗著武功高強，以模擬重演為借口企圖掩人耳目蒙混過關，如此恃強淩弱，難道本官這雙眼睛是瞎的嗎？！”
　　那青年忙道：“周大哥並無欺人之意。”
　　“壹派胡言！”韓平川喝道：“那野豬闖進李澄空院內是怎麽回事？別說妳們三個離淵境壹個沐風境還對付不了壹頭野豬！”
　　那青年臉色漲紅。
　　“退下吧，行刑！”韓平川壹拂袖子，坐回椅內。
　　四個中年男子手執紫色長棍，從高臺飄到李澄空身邊。
　　兩根紫棍點中李澄空腋窩，另兩根點在他大腿根外側。
　　他雙腿如觸電，酥麻中失去知覺。
　　前兩根紫棍壹壓，他“砰”的結結實實趴到地上。
　　四根棍子同時戳他後背穴道。
　　李澄空如泄了氣的皮球，眾人隱約能聽到他內氣外泄的聲音，臉色肅然。
　　這是廢掉了修為！
　　兩人黑衣中年各提著壹個黑色磨盤站到十米外。
　　他們輕輕壹抖，黑磨盤散開成壹根長鞭，再輕輕壹抖，長鞭如兩條蛇蜿蜒遊到李澄空身邊。
　　“啪！”鞭尖在空中炸響。
　　周圍眾人暗自壹顫。
　　他們不止壹次親眼見過這鞭子的威力，壹想到李澄空要受二十鞭，皆暗自搖頭。
　　說是饒他壹命，其實是說著好聽，二十鞭足夠活活打死他了。
　　宋明華三人憂心忡忡卻無計可施。
　　孫歸武尤其知道這鞭子的滋味，臉已經皺成壹團，咬著牙惱怒的瞪向秦天南。
　　“啪！”壹條長鞭在空中飛舞，脆響聲中擊上李澄空後背。
　　“啊——！”李澄空慘叫。
　　衣衫裂壹道口子，碎布陷進他背後肉裏。
　　眾人壹顫。
　　李澄空感覺身體壹下被砸碎了，好像不是鞭子，是巨錘把自己砸成了肉醬。
　　這壹聲淒慘嚎叫猛沖出口腔，是身體的本能慘叫，不歸自己管控。
　　“哈哈，他尿了！”
　　“也拉啦！”
　　“也太不禁打啦，壹鞭就屎尿齊出！哈哈哈哈……”
　　周忘川身邊的三個青年大肆嘲笑。
　　周圍人們卻沒跟著笑。
　　壹看就知道，這行鞭之人下了死手，是成心要打死李澄空了！
　　“啊——！”孫歸武要撲上去，被宋明華與胡雲石按住。
　　這個時候亂來就是成心搗亂，不死也要半殘，徒勞無益。
　　“啪！”
　　“啊——！”
　　“啪！”
　　“啊——！”
　　“啪！”
　　“啊——！”
　　……
　　李澄空後背的衣衫全都砸進肉裏，沒壹片兒飄落外面，變成了紅黑色。
　　他剛開始慘叫著顫抖，十鞭之後，已經壹動不動，仿佛氣絕身亡。
　　“啪！”
　　“啪！”
　　“啪！”
　　……
　　周圍壹片死寂，只有壹下接壹下的鞭打聲。
　　眾人陰沈著臉沈默看著，即使聒噪嘲笑的三青年也閉上嘴。
　　兩個黑衣中年仿佛沒有感情，兩鞭的間隔時間相同，不緊不慢，從容淡漠，仿佛會永遠打下去不停歇。
　　二十鞭完成，他們輕輕壹抖手腕。
　　兩根暗褐鞭子好像蛇盤身，團成壹盤。
　　頓時吐氣聲此起彼伏。
　　兩人朝高臺上躬身壹禮，轉身大步流星離開。
　　宋明華三人已經沖到李澄空身邊，不敢動他，宋明華蹲下小心翼翼探他鼻息，長松壹口氣。
　　“這件事至此為止。”秦天南起身，淡淡說道：“不準再糾纏不休，否則，莫怪律法無情！”
　　他沖韓平川抱拳，韓平川起身抱拳，兩人肅然離開高臺，看也沒看李澄空。
　　眾人頓時圍過來。
　　“先別動他！”胡雲石對宋明華與孫歸武說道，撥開眾人徑直離去。
　　孫歸武怒瞪向眾人：“靠那麽近幹什麽，是不是想看老李死沒死？”
　　有人問：“到底死了沒？”
　　孫歸武怒瞪過去：“沒有！老李不會死！他沒那麽容易死！”
　　“二十鞭吶……活不了的。”
　　“唉……即使沒死，五臟六腑受這麽重的傷，最終還是要病死的。”
　　“要我說，還不如直接死了呢，省得活受罪。”
　　……
　　孫歸武陰沈著臉，雙眼噴火壹般掃向眾人，卻根本嚇不退他們。
　　剛才的鞭子就是最好的震懾。
　　誰敢動手，再輕也逃不過鞭子，李澄空的慘狀就在眼前，相信暫時沒人敢犯。
　　“讓開！”胡雲石的低喝聲中，眾人讓開壹條路，看著他背著壹張床進來。
　　“砰！”床榻放下，胡雲石道：“把他放上面，輕壹點兒。”
　　孫歸武敬佩的看胡雲石，自己就沒想到這麽做。
　　三人小心翼翼托起爛泥般的、散發著惡臭的李澄空，壹點壹點放到榻上，然後擡著床榻往回走。
　　眾人沒跟過去。
　　李澄空的結局已經很清楚，受這麽重的傷，即使現在不死也撐不過今晚的。
　　三人擡到他們小院門口時，老汪在他的院門口招手：“擡過來！”
　　三人遲疑。
　　老汪道：“不想他死，就擡過來！”
　　“……擡過去吧。”宋明華嘆道：“我們沒有靈丹，沒什麽辦法的。”
　　三人於是把李澄空擡到了老汪的院裏。
　　“這味兒！”老汪擺擺手想揮去李澄空身上的惡臭，瞪壹眼三人：“走妳們的吧。”
　　他們猶豫著退出去。
　　“老汪，老李要是死了，我們就找妳算賬！”孫歸武在門口停住，哼道：“妳也甭想再找到這麽好的同夥！”
　　老汪不耐煩的擺手：“別啰嗦，耽擱治傷！”
　　三人退出了院子，想守在外面，老汪在院裏揚聲道：“回妳們院子，我可不想別人知道！”
　　他們只好回到自己院子。
　　“老李他……”孫歸武遲疑的問。
　　宋明華嘆口氣：“盡人事聽天命吧，就看老李的命硬不硬了……早知道這樣，該傳給他紫陽神功的，也多壹分保命能力。”
　　李澄空練了紫陽神功，至少現在已經是沐風境，能自己療傷了。
　　他現在還不到沐風境，內力對療傷用處不大。
　　“紫陽神功……”孫歸武與胡雲石神情復雜。
　　“夫人，如何？”老汪問道。
　　羅清瀾壹襲紅衫，如玉素手正摸李澄空胸口。
　　老汪道：“能撿回性命吧？”
　　“挺麻煩。”羅清瀾玉臉平靜。
　　白玉似的她，仿佛對李澄空的臟與臭毫無察覺。
　　老汪捏了壹會兒鼻子，又松開，仿佛適應了這味兒：“那就是死不了。”
　　“這幫家夥是成心要他的命。”羅清瀾道。
　　“賤命壹條，敢殺孝陵衛，怎麽能讓他活？”老汪似譏似諷。
　　“修為也廢了，”羅清瀾黛眉輕蹙：“如果修為還在，倒省事，現在嘛……要費壹番手腳。”
　　“那就拜托夫人了，”老汪道：“好不容易有這麽個聰明小子，知情知趣的，我可不想換同伴。”
　　羅清瀾解靴上榻，坐到李澄空身後，白玉似雙掌貼上他後背，渡過去汩汩溫暖氣息。
　　他後背的暗褐襯得羅清瀾雙掌更顯瑩白，宛如絕世美玉雕成。
　　汩汩溫暖氣息中，李澄空緊鎖的眉頭慢慢松開。
　　恍惚之中，他感覺自己回到母親的肚子裏，溫暖而舒適，寧靜而詳和。
　　醺醺然中，他靈光壹閃，開始運起昆侖玉壺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