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5章 相助

　　袁紫煙打到了究竟。
　　燭陰司在宋玉箏身邊安排了不少人手，宋玉箏每天的壹言壹行甚至都有清晰記錄。
　　她壹查便查到了原因，細細跟李澄空稟報。
　　宋玉箏是微服私訪了兩次。
　　進了幾間酒樓，聽了幾場戲，還有跟壹些百姓們閑聊，於是傾聽到了民間的聲音。
　　普通老百姓對於壹位女皇帝還是很抗拒的，坐在壹起的時候議論朝政，指點天下，就發幾句牢騷。
　　當然，他們還議論壹番宋玉箏是如何成為皇帝的，肯定是逼迫太上皇就犯，要不然，太上皇再糊塗也不至於讓女人做皇帝。
　　更何況還有太子。
　　皇位不讓太子做卻交給了壹個公主，太上皇又不是老糊塗，怎麽可能？
　　宋玉箏定是勾搭上了南王李澄空，有燭陰司為後臺，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逼迫太上皇讓位。
　　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得位不正！
　　這些言論四處紛飛，人們對宋玉箏這個女皇的意見極大，絲毫不理會她上臺以來削減賦稅之舉。
　　袁紫煙開始給李澄空分析。
　　宋玉箏原本就與群臣鬥得筋疲力盡，心力交瘁，再聽到這些百姓們的話，大失所望，便心灰意冷。
　　她做了皇帝之後，因為李澄空的緣故而不擔心開戰，所以削減軍費，從而節省了大量的開支，朝廷預算也大幅降低，不必再給百姓們加擔子。
　　她甚至開始減稅，把賦稅壹下減了三分之壹。
　　她原本以為百姓們會對她感恩戴德，贊嘆聖明，即使不是古今第壹帝，也是英明之主。
　　可萬萬沒想到，就因為她是女子，百姓們不但不感恩，反而依舊不認同。
　　這讓她大受打擊，覺得自己枉費壹番苦心，吃這麽多的苦頭而為了百姓謀福利，卻落得如此結局。
　　於是便有了退位之意。
　　李澄空聽罷，露出笑容，輕拍宋玉箏後背：“真打算退位了？”
　　“嗯，這皇位坐著實在沒意思。”
　　“不想有壹番作為了？”
　　“我現在總算明白，沒用的。”宋玉箏嘆壹口氣：“我與獨孤姐姐不壹樣的。”
　　獨孤漱溟能做得穩穩當當，是因為有李澄空的強力支撐，不余力的相助，故其地位無人能撼。
　　而自己想讓李澄空相助則名不正言不順，更何況自己也想靠自己坐穩位子。
　　而那些大臣們也狡詐，就利用李澄空不能名正言順相助這壹點兒而大作文章，盡使陰詭手段，偏偏不硬來。
　　這些老賊們能在朝堂上站穩腳根，個個都是精擅鬥爭的高手，群策群力，自己怎麽可能鬥得過？
　　自己手段再厲害也只能處處受掣肘，處處受制，渾身憋悶無比，憋得快爆炸了。
　　李澄空道：“我幫妳？”
　　“不用了。”宋玉箏搖搖頭嘆道：“別白費力氣了，我算徹底看透了。”
　　“退了也好。”李澄空點頭道：“妳那皇位坐著確實沒意思，何必給自己找罪受。”
　　“獨孤姐姐不壹樣做得好好的！”宋玉箏道。
　　李澄空道：“妳們兩個所處環境不同，更何況，妳們的那些大臣們更厲害幾分。”
　　“那倒也是。”宋玉箏露出笑容。
　　李澄空道：“要不要幫妳出壹口氣？”
　　“怎麽出氣？”
　　“把他們揍壹頓？”
　　“……好主意。”宋玉箏抿嘴笑道。
　　想到這些大臣們鼻青臉腫的狼狽模樣，她就舒爽莫名，是該好好治壹治他們！
　　目無君上，該打！
　　“玉箏，其實妳有點兒太急了。”李澄空沈吟道：“人心改變需得壹個過程。”
　　宋玉箏沈默。
　　她也知道自己太急，想要改變百姓們的想法，恐怕不是壹兩年能做到的。
　　即使自己減了三分之壹的賦稅，壹樣需要百姓們慢慢的轉變觀念。
　　李澄空道：“妳如果做上十年二十年，百姓們就會習慣，也就接受，大家的日子好過起來，也就會念妳的好……人心都是肉長的嘛。”
　　“哼，他們現在應該知道賦稅減少！”宋玉箏撇嘴：“個個都是忘恩負義，不知恩義！”
　　李澄空道：“壹兩年的感觸不深，況且還會擔心只是壹陣興頭，過壹年就會重新加賦。”
　　“怎麽可能！”宋玉箏哼道。
　　她不是朝令夕改之人，壹旦減了賦稅，絕不會輕易加上去，除非再起戰事。
　　現在沒了戰事，削減軍隊消耗，國庫的收入足以維持，不必再加賦。
　　李澄空笑道：“百姓們對皇帝還是充滿戒備的，妳這個皇帝的威信還沒豎立起來，所謂日久見人心，他們還要仔細觀察妳幾年才能信任。”
　　“幾年……”宋玉箏趴在他懷裏哼道。
　　李澄空道：“玉箏妳準備做多久的皇帝？”
　　“沒想過。”
　　“如果不出意外，數十年是有的吧。”
　　“現在我就做夠了。”
　　李澄空笑了笑，並沒當真，這只是她壹時的心灰意懶，終究還是不甘心的。
　　只要自己勸兩句就能回心轉意。
　　他也不想剝奪了宋玉箏的樂趣，她還是喜歡做皇帝的，只是現在太在意得失。
　　“這些大臣們已經壹把年紀，終究還是要走人的，他們耗不過妳。”
　　“那是肯定的！”宋玉箏笑道。
　　朝廷官員升官是需資歷的，這些朝堂上的壹品大品都是從九品熬過來的。
　　壹年壹考，三年壹轉。
　　從九品下、九品上，到八品下，就得經歷三轉，九年就過去了。
　　八品下到上，再到七下，又得六年，依次下去，中間沒有波折的話，得五十壹年。
　　二十歲任職，直到七十壹歲才能踏入壹品，但宦海兇險，怎麽可能壹帆風順毫無波折？
　　往往踏入壹品都要八十歲左右。
　　他們縱使壽命長，到了壹百歲也該致仕了，而這壹批壹品大員快要到坎的有五個。
　　想到這裏，她精神壹振。
　　走了這五個老禍害，自己壓力會輕不少。
　　李澄空道：“妳現在要做的是吸納心腹，分化平衡，權謀之術妳不比我弱啊。”
　　“可他們更精擅權謀。”
　　“他們再精於權術，可地位決定了要束手束腳，怎比得過妳？”
　　“……讓聖女幫我吧。”宋玉箏緩緩道：“我也能找壹批忠心的。”
　　“人心是會變的，今天忠心，明天就未必。”
　　“妳是不是不想幫忙？”宋玉箏嬌嗔，後仰瞪他。
　　李澄空笑道：“真要讓聖女去？”
　　“我要好好跟這些老賊鬥壹鬥，這回我不再動氣，跟他們好好周旋。”宋玉箏反省自己，情緒太容易受激。
　　“好。”李澄空道：“兩個聖女都去助妳。”
　　宋玉箏頓時嫣然而笑。
　　“玉箏，”李澄空笑道：“原來妳是過來找幫手的，不是來看我的。”
　　宋玉箏白他壹眼：“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