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劍

衣帶雪

都市生活

李忘情打小就不大喜歡她這名字。
壹流宗門的大能修士給弟子取名向來很講究,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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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四十三章外宿

說劍 by 衣帶雪

2024-12-5 20:45

  此時西城的街道上已經大多關門收攤了,李忘情走向西城門門口時,身後不期然地傳來壹個粗獷的聲音。
  「老婆餅。」
  李忘情猛然回頭,沒見著姓麅的,只見著個姓牛的。
  牛牙子支著攤子在向壹些還沒辟谷的低階修士叫賣:「賣老婆餅了,香噴噴的老婆餅,加了靈香蓉的老婆餅喲,對修煉有益哈……」
  這牛牙子,還真的去賣老婆餅了。
  李忘情哭笑不得,正琢磨著要不要去照顧壹下他的生意時,忽然她乾坤囊裏的九不象又鉆了出來,在袖籠裏壹陣亂竄。
  「妳幹什麽?」
  九不象吱吱叫著,壹口咬住剛才那裝著三十萬靈石的乾坤囊,李忘情背過身在無人處稍稍解開了乾坤囊的壹條縫。
  「裏面是有什麽東西嗎?」
  它立馬拱進去半個身子,撅著屁股扒拉了好壹會兒,壹口叼住了什麽,然後退了出來,將那東西吐在李忘情手心裏。
  入手只覺得是壹個圓滾滾的,指甲蓋大小的珠子,當李忘情展開去看時,那圓球突然轉過來,上面的裂縫如眼皮般張開,露出了壹個橫著的漆黑瞳孔。
  什麽鬼東西!
  這邪目珠睜開之後,橫著的瞳仁惡心地轉動了壹周,然後從眼瞳深處伸出了壹小條細細的、長滿了倒鉤的藤蔓,立即就要刺進李忘情的手腕裏。
  「竟然是死壤母藤的藤種。」
  李忘情皺著眉,不閃不避,下壹刻,那倒鉤藤正要刺破她的手腕時,壹縷青瑩瑩的薄光從手腕上的五色玉竹鐲彌散開,倒鉤藤「叮」地壹聲,邪目迅速充滿了血絲。
  「像蚊子壹樣……」李忘情反手用壹團銀漢水將其包裹了起來。
  這邪目誅猝不及防遇上連燬鐵都能暫且封印的銀漢水,張牙舞爪的樣子頓時壹陣萎靡,最後,伸出來的藤蔓緩緩回到了眼瞳裏,閉上眼陷入了沈睡。
  李忘情稍微壹想,就明白過來這多半是虎頭帽少女或者那個叫萬貫缺的下的陰招,想用死藤寄生她。
  簡直沒完沒了了。
  而且按這個苗頭,今晚那個唐呼嚕多半是要來找她的,要不是發現得早,後果不堪設想。
  李忘情反省了壹下自己今日的粗疏之處,正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死藤種子時,壹輛馬車飛速經過長街,駛入街角時,壹道金光打破了車窗飛了出去。
  壹張熟悉的面容從車裏探出頭來,怒喝道:
  「這古寶怎麽又飛了,快攔住!」
  話音壹落,李忘情就感到壹陣勁風朝她襲來,瞬息撤步壹躲,那道金光擦著她的臉頰飛了出去,壹臉砸傷數人,最後砸在牛牙子的攤子上,烤爐直接擊碎,熱騰騰的老婆餅滾了壹地,落在她腳邊。
  「哎呀我的餅!」遠處的牛牙子扼腕道,「誰砸我的攤子!」
  眾人怒視過去,然而在看到馬車上「皇甫」的字樣時,滿腔的怒火也只能忍了下來。
  「快走吧,是皇甫家的。」
  牛牙子壹噎,也只得扶起烤爐,連餅都沒撿,匆匆推著攤子離開。
  「真是見鬼了!明知道我急著走,還弄出這樣的麻煩……」
  皇甫緒嫌棄地抱怨了壹句,擡手想收回那陰陽金剛杵時,卻發現那東西完全不聽他號令。
  倒是壹個路過的青衣女修士,指尖輕輕壹勾,陰陽金剛杵就落在她手裏,不停地顫動著,似乎還想攻擊什麽。
  眼生,沒見過。
  「這是閣下的法寶嗎?」女修倒也沒有圖他的寶貝,緩步走來,壹只手背在身後,另壹只手托起那金剛杵遞過去。「此寶好似不大聽閣下的話。」
  皇甫緒打量了壹下眼前這位女修,開刃境上下,手腕蒼白如玉,但絕不纖弱,開口前眸若含霜,開口後,眉眼舒展開,卻又溫雅秀致起來。
  「多謝,這陰陽金剛杵是剛開出來的古寶,還未認主,這才四處亂飛……敢問仙子是?」
  這陰陽金剛杵想找她認主。
  無緣無故的,李忘情也只能聯想到百日裏賭石的約定。
  皇甫緒賭石輸給她三件寶物,這是其中唯壹壹件有靈性的,大約是感應到她在附近,自行飛出來認主。
  李忘情暗中烙下壹個神識印記安撫了金剛杵後,忽地揚起壹個笑,遞還給他:「我是行雲宗的弟子,在西城遊玩過了頭,未來得及趕上城門的門禁,正要找地方落腳。」
  行雲宗?
  皇甫緒瞬間清醒了:「原來是行雲宗的師妹,呃……白日裏我也去接待了行雲宗壹行,怎沒見過妳,不知是誰門下的?」
  李忘情張口就來:「我師尊是沈尊座,這次隨師姐壹行到此,見禦龍京繁華,壹時貪玩兒誤事,恐怕……恐怕明日還得向肅法師請罪。」
  「原來是丹鼎師沈前輩的高徒。」見她態度自然,皇甫緒連忙抓住機會,「這會兒行館在的東城恐怕早已下了城門了,正巧,我在西城這裏有處別苑,平日裏也招待些好友,不妨就去暫住壹宿如何?明日我再把妳平安送回到羽少宗主那裏。」
  「我與道友素不相識,恐怕太打擾了吧。」
  「哪有,羽少宗主的同門就算是我皇甫緒的手足,哪有打擾,這邊請。」
  不到半刻鐘,西城的壹處別苑撐起了燈籠。
  「……啊哈哈,李道友真是個妙兒人。沒想到羽少宗主看起來冷若冰霜,私下裏也有這壹面,妳還知道她喜歡什麽?」
  「師姐還喜歡飲酒吃肉,對酒尤其挑剔。」
  「啊?可修士肆意飲食不是會生出五濁惡氣嗎。」
  「師姐說了,那也是壹種修行。」
  聊了壹路,皇甫緒旁敲側擊地向李忘情打聽羽挽情的愛好,不想對方話匣子壹開滔滔不絕,把羽挽情的夢中情郎描述成了壹個奇裝異服的酒肉之徒。
  「是這樣嗎?」
  「是噠喲。」
  李忘情言語間對行雲宗的熟稔絕作不了假,皇甫緒撓著頭姑且接受。
  「今日恨不得能和李仙子秉燭夜談,只是時辰已晚,我……」
  他話還未說完,別苑中庭裏,忽然壹道粉色遁光掠出,有個圓臉少女紅著眼眶道:「緒哥,妳要求娶行雲宗的少宗主,此事是真的?」
  「……」皇甫緒被李忘情的眼光壹刺,皺起眉頭來,道,「是誰打擾了寧寧小姐養傷?」
  周圍的家仆妳看我我看妳,皆低著頭不做聲。
  那粉衣少女壹臉淒楚道:「沒有人通報,是我今日看見軒轅九襄的法相出門時聽人說的,妳回答我,妳真的要娶行雲宗的少宗主?是她嗎。」
  李忘情:哦豁。
  頂著李忘情紮人的視線,皇甫緒慌忙道:「妳亂說什麽!這位行雲宗的師妹是客人!」
  他快步上前,拉住那少女的胳膊往旁邊壹帶:「妳才沖擊切金境失敗,要多休養才是,壹會兒我去找妳……」
  ……何必呢,大家都是修士,妳用腳指頭比劃我也看得到。
  皇甫緒將人勸走之後,連忙出來對李忘情解釋道:「那是我表妹,最近沖擊切金失敗,心魔不散,總是胡言亂語……仙子萬勿放在心上。」
  「自不會當真。」李忘情陰陽怪氣了起來,「畢竟師姐那般優秀,心儀於她也不是什麽難以啟齒之事。單是在罰聖山川,扛著全副身家求娶的都能從山門口排到百朝遼疆去了呢。」
  「……」
  皇甫緒今日面子都丟麻了,只能叫人去安排李忘情入住,隨後讓那叫寧寧的粉衣少女跟著他去了後院。
  進屋前,李忘情特意留了個人問起剛才的事。
  「敢問那位小姐是?」
  「讓仙子見笑了,都是些家事……」仆人本不想說,忽然眼神迷茫了壹下,道,「那是禦龍京四大長老之壹的蒲幻容長老家的貴女。」
  李忘情恍然道:「四大長老裏,我只見過鱗千古長老,這位卻是還未拜見過。」
  「唉……二位殿下身邊各有壹位化神期長老隨行保護,這位蒲長老正是負責護佑大太子周全的,此次護衛不力,使大殿下隕落,難辭其咎,正在掃霞城裏被軟禁著。寧寧小姐和少主人有婚約在身,此番也是為了蒲長老,才特地求上門皇甫家來,不想少主人卻又……」
  原來如此。
  掃霞城太大,上回壹行李忘情只去過兩個地方,連那位蛟相,也只是遠遠看了個背影。
  而今總算找到了那麽壹點關聯——這位蒲長老恐怕是知道禦龍京大太子當時隕落的詳情的。
  深夜,四方俱寂的子時,修士即便不睡覺,也是入定的最佳時刻。
  李忘情算著時辰,在屋裏放了個陣盤,布下自己尚在屋中修煉的假象,隨後起身推開客舍的門走了出去,打算找個僻靜的地方躲壹夜。
  這裏是皇甫緒自己的別苑,平日裏只拿來招待些狐朋狗友所用,守衛不嚴,李忘情輕輕松松便避開守夜的煉氣期巡衛。
  也不是非要住皇甫家的別苑,主要是……今晚蘇息獄海的人今晚來找她。
  與其如此,只要被找上來,就索性把事弄大些,禦龍京再怎麽局勢混亂也不會坐視蘇息獄海的人在城中這般放肆。
  沿著剛才在陰陽金剛杵上烙下的神識印記,李忘情壹路彎彎繞繞來到後院壹處封閉的所在。
  門口的巡衛好似都被支開了,當李忘情走過去時,還看見門口的石獅子口中還插著壹桿陣旗。
  「百獸館。」李忘情默念了壹下這院落的名稱,隨後靠近去查看,很快判斷出來這是壹桿拿來隱蔽鬥法波動的陣旗。
  「……這家夥在自己家裏,幹嘛要擺這種掩人耳目的陣旗?」
  李忘情沈吟了壹陣兒,瞥見墻角的螞蟻順順利利地鉆晉了這百獸館,便斷定這陣旗只對人有用,隨即擡手放出九不象。
  九不象打著哈欠,不情不願地鉆了進去,李忘情見它果然沒有觸發陣法,便指使它跳上石獅子,向陣旗噴出壹團白霧。
  這壹下,陣旗的光芒減弱,壹層半透明的漣漪浮動間,露出壹小片缺口,讓李忘情矮身鉆了進去。
  壹進去,李忘情馬上聽到了壹陣古怪的「噝噝」聲從院落裏傳來,而身後恰好來了壹隊巡衛。
  她連忙讓陣旗恢復,躲進石獅子後面,靜等巡衛走過。
  三五個皇甫家的巡衛走過時,嘴裏還閑聊著什麽。
  「……妳今天可回本家了?家主可是把二老爺好壹頓臭罵。」
  「賭石街上丟了大臉面,要不是少主跑得快,也少不了壹頓閉門思過。」
  「哪兒會讓他思過,都指望著他能得行雲宗那位少宗主的青眼吶,好讓本家這壹支多在蛟相面前爭個臉面。」
  「那蒲家的寧寧小姐呢?不是有婚約嗎。」
  「蒲家犯了那麽大的事,誰敢摻和?能保住自己就算不錯啦。」
  李忘情皺著眉聽完,等到巡衛離開後,壹陣金鐵交錯聲從身後遠遠傳來,而後幾乎是電光火石間,聲音安靜了下去。
  「來。」李忘情對九不象壹招手,讓它用白霧把自己籠罩,隱蔽了所有氣息後,順著墻角的陰影壹路靜步靠近。
  來到壹處花墻下面時,壹只不知名的鳥雀從屋檐上方撲啦啦地飛過,隨即墻那邊突然有什麽重物猛地壹撞。
  李忘情身邊的墻面上裂開壹道道痕跡,顯然對面的人摔得不輕。
  有人在墻那邊鬥法。
  與其說是鬥法,倒不如說是單方面壓制。
  「寧寧,別鬧了。」皇甫緒咳嗽了壹下,似乎有些虛弱,「我今日是遭了那軒轅九襄冠冕的反震重傷,但收拾妳壹個開刃境的修士還是綽綽有余。」
  「皇甫緒!」蒲寧寧拄著劍爬起來,雙目赤紅著道,「禦龍京四大長老,有壹位已經同意在喪儀當日向蛟相求情,只要妳們皇甫家點頭,我祖父壹定能保得住性命!我們三十幾年的情分,十年的婚約,妳的劍穗還掛在我的劍上,妳就這麽狠心?!」
  「我也不想跟妳鬧到這壹步。」皇甫緒故作哀傷地嘆了口氣,看了看自己的本命劍,道,「妳不提我還險些忘記了,眼下的情況,劍穗是該還給妳,妳的劍穗也還給我吧。」
  他說著,壹把扯下了劍柄上壹枚玉穗。
  劍穗連心,這個動作又讓蒲寧寧噴出壹口鮮血來,她嘶聲道:「這就是妳的回答?還是皇甫家的回答?!」
  「妳實在太為難我了,我只是個晚輩,妳家祖父如今離開死壤聖殿百裏就變成隕獸的事若是傳出去,豈止是妳蒲家壹家之事,整個禦龍京都很難立足,不然妳以為蘇息獄海的大祭司為什麽千裏迢迢趕來禦龍京?治得好便罷,治不好他就死定了。」
  離開死壤聖殿百裏,就變成隕獸?!
  壹墻之外,李忘情整個人從頭到腳仿佛被潑了壹盆冰水壹樣,險些沒有收住氣息。
  她壹旦離開障月百裏外,就會突然誘發百裏劍鳴。
  沒想到化神期的禦龍京長老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只聽蒲寧寧爭辯道:「可祖父他已經有好幾日沒有發作了!只要尊主出手,他壹定會慢慢好起來的!我蒲家這麽多年為禦龍京立下的汗馬功勞,只要等到尊主出關……」
  「算了吧。」皇甫緒不耐煩道,「禦龍京四大長老的位置又不是沒有變過,連我們皇甫家貴為蛟相親族,也過得戰戰兢兢。妳們蒲家雖以幻術之道見長,但說到底,術修門庭,要多少有多少,馬上要加入禦龍京的銀環門就是壹個好備選。」
  「妳……」
  皇甫緒走過來,抓起虛弱的蒲寧寧,不耐煩道:「好了,我還要回去調養,把劍穗交出來,我帶妳去「百日酣」的蛇窖裏關壹夜,等妳睡過百日,我和羽挽情的婚約早已定下了。」
  百日酣,壹種珍奇的怪蛇,被它咬過之後,就會如醉酒壹樣沈睡百日。自然,它本身也是釀造靈酒「百日酣」的主料。
  蒲寧寧渾身顫抖地被皇甫緒拖到了養蛇的蛇窖旁邊:「不……緒哥,妳知道我最害怕蛇的……」
  「那又怎麽樣,妳醒了還不是會鬧騰?」皇甫緒冷笑壹聲,「妳這孱弱的樣子我真是受夠了,女子要麽強得像羽挽情那樣,要麽就別當劍修。妳壹個開刃境修士又不會被咬死,就當歷練了。」
  他言罷,正要伸手去扯蒲寧寧的劍穗時,忽然身後破風聲響起。
  「妳給我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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