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三十六計走為先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門外傳來鑰匙聲，正在廳裏偷吃椒鹽排條的李冉耳尖，壹個沖刺，搶先打開了門。
　　“哥，回來啦。”
　　看著李冉主動為他拿拖鞋，壹臉討好的笑容，李睜心頭利馬警覺了起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果然，壹進門，李睜就被拖進了李冉的房間，小丫頭關上門，看似理直氣壯地壹攤手，其實色厲內茬地道：“後天鄧雅萱就要來了，明天我和夢夢她們去買票，妳答應贊助的，給錢。”
　　“我當什麽事兒，搞得神神秘秘的，妳哥我說話什麽時候不算數過。”
　　李睜很爽快地從兜裏掏出十塊錢，拍在李冉手心裏，壹臉正氣道：“多下來的給妳買零食，記住，別吃獨食，要和同學們分享。”
　　李冉呆呆地看著手心裏那張皺巴巴的票子。
　　“李睜，我和妳拼了！”片刻後，壹道七十分貝的尖叫聲陡然響起，把樓下正坐在馬桶上念經的那位大爺驚得小腹壹緊，接著，壹陣古怪的聲音，便秘的老臉瞬間輕松，仿佛年輕了五歲。
　　李父李母早有了免疫，壹個繼續在廚房炒菜，壹個繼續在房裏看報紙，誰都沒啃壹聲。
　　李睜看著手臂上兩排細細的牙齒印，再看看李冉委屈得快皺成壹團的小臉，心中哭笑不得，到底誰委屈，妳還真咬啊！
　　怎麽就忘了小丫頭屬狗呢。
　　兄妹又鬧了壹陣，李母在外頭叫吃晚飯了，李睜這才兌現了兩百，小丫頭利馬變得眉花眼笑，作為回報，轉告了李睜壹個陳小姐的拷機號，下午的時候，薛冰來電告之的。
　　吃過晚飯，李睜聯系了陳小姐，對方報了時光唱片的名頭，提出今晚就見面，李睜沒有異議，約定八點半在某賓館壹樓咖啡廳。
　　算上今天下午，到目前為止，李睜壹共面談了三家唱片公司，兩個二線，壹個三線，時光唱片是第壹家壹線。
　　從內心來說，他並不抱太大希望，店大欺客，客大欺店的道理在各行各業都適用，在娛樂圈更加突出。
　　客既指客戶，也指藝人。
　　欺不光指合約條款方面的壓榨，還有相對的地位，掌控主導權的比重。
　　比如，二線唱片公司要是簽下壹個壹線歌手，公司大部分資源就會被這個壹線歌手占據，從某種意義說，公司的命運就會被這個壹線歌手掌控了。
　　同理，壹個新人歌手，若是入五大巨頭，鐵定會被條條框框瑣死，隨便壹個資深點的制作人，經理人都可以甩妳臉色，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決定妳的命運。
　　李睜不單純是個歌手，還是個詞曲人，相對於合約條件的偏差，他更看重的是自主權的大小。
　　……
　　八點壹刻。
　　李睜到了賓館附近，先把自行車找地方停了，然後步行過去。
　　距離賓館大門還是二十多米的時候，李睜忽然頓下了腳步，定睛望了望，旋即壹個閃身，躲到了壹根石柱後頭。
　　大門口站著壹個中年男子，頭發梳理的壹絲不茍，大熱天的，西裝革履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雙手交叉置於身前，模樣略顯恭謙，東張西望的，似乎是在等什麽貴客。
　　中年男子不正是倪厚道嗎？
　　當初李睜前往迪美唱片，提出《短發》入專輯第二主打歌便分文不取的條件，被倪厚道斷然否決，如今《短發》作為單曲大賣，想來如今的倪厚道壹定是悔到了腸子裏。
　　買歌賣歌只是壹樁生意，講究妳情不願，李睜還不至於因為買賣不成就記恨在心，對方好歹是壹家唱片公司的副總監，又好似在等什麽重要人物，這個時候自己若是湊上去，只會給對方帶來尷尬。
　　做人還是要厚道壹點。
　　在石柱後頭待了會兒，李睜找了個倪厚道視角捕捉不到的角度，慢慢向後退去，退出了七八步，然後轉身壹陣飛奔。
　　正門有倪厚道把守，約見的時間又快到了，李睜不可能久等，於是繞了半圈，從後門進了賓館。
　　走道裏有指示牌，李睜沒費多大功夫，便是找到了咖啡廳，門口壹位女服務員彬彬有禮地欠身道：“歡迎光臨。”
　　“我找人。”李睜點頭示意了下，在女服務員的引領下往裏走，邊走邊目光掃視。
　　咖啡廳不算大，總共不到二十張桌子，坐了四五桌客人，片刻間，李睜走著走著忽然停下了，目光壹眨不眨地望著靠窗的壹桌，臉上露出見鬼般的表情。
　　那壹桌兩個女的，腦袋湊在壹塊正在看什麽東西，其中壹個二十七八歲，雖然換了身白襯衫，但李睜還是壹眼就認出來了，正是昨夜酒吧門口喊住他問他要聯系方式的職業裝女子。
　　另壹個女的燙了頭小波浪的中發，寬松的休閑服掩不住身材的臃腫，那張臉上分明寫著奔五，顏值來說，六十分都夠嗆。
　　“先生？”李睜小心肝砰砰直跳，聽到女服務員試探地叫了壹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有些誇張了，趕緊收斂擠出壹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拿手指了指。
　　女服務員微微壹笑，繼續起步引路，而李睜剛好相反，壹步步地向後退去。
　　這壹刻，李睜沒工夫多想，腦海中就壹個念頭，三十六計走為先！
　　瑪德，都可以當自己的媽了，別說三千五，就是三萬五千，不，三十五萬，老子也絕對不認這幹姐姐！
　　李睜的位置離門口也就不到二十米，壹連退了五六步，轉身間卻是撞上壹具柔軟的身體，只聽“啪”的壹聲，應該是什麽硬物掉在了地上。
　　李睜的退步為了小聲，步子邁得不快，這壹下撞不重，他只是抖了抖身子就調整過來，完成轉身，就見壹個穿著白色職業裝的女子正彎下身撿地上的拷機，她留了壹頭烏黑的中短發，遮住了兩邊臉頰，以李睜的角度俯視，能夠看到她的五官，因為蕩下的劉海遮掩，並不是很真切，不過饒是如此，李睜也能確定六七分，這是個相貌出眾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