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不可婦人之仁，又過猶不及

　　李睜笑著搖頭：“這些過往的艱辛，老憋著會憋出病來的，只有說出來才能讓身心得到放松，我不太會安慰人，但至少是個合格的聆聽者。”
　　說罷，直舉單掌，並不嚴肅地道：“妳可以發個誓，妳說的這些，現在將來，我都絕對不會向第三者透露半個字，即便哪天妳成了歌壇天後，也不用擔心成為壹種潛在的隱患。”
　　許巧玲睇來壹眼：“還歌壇天後呢，我做夢都沒想過，不過，真要有那壹天，妳就算是四處造謠黑我，我也認了，誰讓妳是我命中貴人。”
　　李睜明白意思，連連擺手，謔了壹聲：“可不敢當，妳以後的音樂路還長著呢，真正的命中貴人在後頭的路上等妳。”
　　許巧玲凝視著他，沈默了片刻，壹字字道：“就算還有，也無法超越妳在我心中的地位，沒有妳，我也不會有以後。”
　　許巧玲沒有意識到話中的歧異，李睜卻是被嗆了壹下，悶咳了兩聲，主動伸過酒杯：“來，祝賀妳，鹹魚翻身，未來必是壹馬平川。”
　　“鹹魚翻身，哈哈……”許巧玲被逗樂了，笑得花枝亂顫，碰杯後，很豪爽地將剩下半杯壹口飲盡。
　　李睜也陪她幹了，又讓服務員送上兩杯，李睜正要切換話題，許巧玲雙手捂著臉，吐出壹口蘭氣，幽聲道：“有個事兒，我想妳給我點意見。”
　　“嗯，說。”
　　“之前這張單曲的宣傳資源被砍掉壹大塊，擺明公司已經決定放棄我，我在公司幾乎成了孤家寡人，就連我的助理也選擇了背叛。”
　　許巧玲嘴角勾起壹抹嘲諷的弧度：“現在《短發》爆出了驚人銷量，公司的態度發生了壹百八十度轉變，甚至已經傳出我會被壹線唱片公司挖走的風聲，公司領導集體沈默，應該不是空穴來風。”
　　“公司裏那些人對我的態度自然也是隨之而變，妳說，我該怎麽對待他們呢？”
　　李睜察言觀色，她的語氣中有恨，有怒，有不恥，還有不屑，可眉眼間卻是透出壹抹糾結，想來心情是非常復雜。
　　李睜想了想，把壹包餐巾紙拿到桌子中間，又抓了壹把蠶豆，幾顆放在餐巾紙上頭，其他放在桌面，分開兩小堆，指著道：“這就好比階梯，曾經的妳在階梯之下，那些本就站在階梯上的人，也就是公司高層，妳和他們沒有競爭，他們對妳的態度，只在於妳能否為他們帶來利益，妳能，他們就對妳友善，妳不能，那就棄之如履。”
　　“而妳說的徐倩兒，包括其他和妳等級相仿的歌手，妳們之間是最直接的競爭關系，再加上公司資源不充足，加劇競爭的激烈程度，他們對妳的態度不可能好，就算好也是裝出來的，為形勢所迫，妳壹旦失勢，自然也就沒必要裝了。”
　　“最後壹類人，比如妳的助理，他們本身沒有競爭力，想要爬的更高，就要依附別人，妳被公司放棄沒了前途，等於是失去了依附的價值，自然也就不會留在妳身邊。”
　　壹頓聲，李睜又從手裏心拿了壹顆蠶豆放在了餐巾紙上，卻獨立於原本那堆，微微壹笑，繼續道：“這就是現在的妳，單曲大火後壹躍上了臺階，就算公司高層也沒了俯視妳的資格，而妳又不和他們直接競爭，卻能給他們帶來巨大利益，對待妳這麽壹只金娃娃，當然要客客氣氣，哄著捧著。”
　　“而階梯下的這些人，和妳已經不在壹個層次，某種層度上，妳甚至能決定他們的命運，他們哪還敢對妳冷臉相對，討好妳都怕落後於人。”
　　許巧玲沈默了會兒，嗯了聲：“妳的意思我明白，但，妳還沒給我意見呢。”
　　“妳是不是想報復那些在妳落難時欺妳太甚的人？”
　　被李睜壹語直擊內心，許巧玲臉色有些不太自然，卻還是輕輕點頭，低聲道：“我是不是太錙銖必較，心眼太小了？”
　　李睜收斂了臉上的平和，透出幾分狠色：“怎麽會，有仇不報非君子，婦人之仁的爛好人，是沒法在娛樂圈生存下去的。”
　　頓了頓，又道：“當然，凡事過猶不及，又不是殺父奪妻之仇。”
　　“譬如妳的領導，在妳被冤枉的時候沒有替妳主持公道，反而把妳當作棄子，妳心有芥蒂很正常，但妳別忘了，他對妳知遇之恩，單曲換歌的時候也替妳擔了壹部分責任，我的意見是，妳之前說他與總監不合，想要取而代之嗎？能力所及地助他壹力，算是在轉會前為妳們之間的恩怨做個了結，從此互不相欠。”
　　“還有那個徐倩兒，妳不是說公司對妳處罰的由頭是她冤枉的妳，妳直接去找大老板，要求為妳沈冤昭雪，惡人讓大老板來做。”
　　“至於妳的助理，她見風使舵也是為了生存需要，好歹跟了妳半年多，就算了吧，但有壹點，妳轉會其他唱片公司，無論她怎麽求妳，哪怕給妳跪下，妳也絕不能心軟帶上她，背叛過妳的人，就好似定時炸彈，這種無謂的隱患絕對不能留！”
　　說罷，李睜把餐巾紙上，以及桌面的蠶豆收起來，壹把塞進嘴裏，邊咀嚼邊道：“好了，我已經知無不言。”
　　許巧玲消化了壹陣，默默點頭，臉上露出苦澀：“妳比我小了好幾歲，卻比我成熟多了，謝謝。”
　　李睜詳裝不爽地瞪了她壹眼：“妳這算是誇自己嫩呢，還是損我長得老。”
　　許巧玲笑了起來，舉起酒杯：“算我說錯話，自罰……半杯。”
　　她的酒量應該不錯，之前壹杯下去，現在又壹口氣喝了半杯，臉上只微微紅潤，並沒半點醉意，抓了壹小半開心果，剝壹個丟進嘴裏，若有所思道：“唉，聽妳的意思，也是贊成我轉會，其實我不是特別想，我和公司的合同還剩半年，如果可以只續簽壹年，條件還過得去的話，我還是會考慮的，安安心心出壹張個人專輯，到時再轉會，我心裏也能踏實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