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壹章 王者歸來

　　要說我的神經不可謂不強悍，見過的奇事不可謂不多，自從劉老六把二傻領到我面前那壹刻，基本上我就再也沒為任何事大跌眼鏡過——雖然我連墨鏡都很少戴。
　　在21世紀前葉的中國，我已經見過不少皇帝英雄文人墨客，我連個嘣兒都沒打，可是在2000多年前的秦朝，我見到了壹個認識金杯還聽過《單身情歌》的準丞相，這就是另壹碼事了。
　　我楞了幾秒之後，這才詫異地低聲問李斯：“李哥打哪來啊？”
　　李斯自然明白我在說什麽，笑道：“我記得我死那年的春晚趙本山他們演的小品叫《策劃》。”
　　我想了想道：“哦，那是2007年，李哥生前是幹什麽的？”
　　李斯道：“我教初中歷史的，死的時候40多歲，胃癌。”
　　我跟他握了握手說：“節哀順變吧。”我馬上又跳了起來，“那妳怎麽會又投胎到秦朝呢？”
　　李斯攤手道：“我怎麽知道？別光說我，妳是怎麽回事，我以前也常看穿越小說，聽說過出了車禍投生成嬰兒的，可沒見過連車也壹起穿過來的。”
　　我說：“我是兩回事，我幹的就是這個。”
　　李斯恍然道：“時空管理局的？”
　　我羞愧道：“妳看我像公務員嗎？”
　　李斯笑道：“合同工啊？”
　　“……差不多吧，幹的活也基本壹樣。”
　　李斯退後壹步道：“那妳想幹什麽，把我帶走嗎？我的穿越可是妳造成的，妳要真那麽幹性質屬於警察栽贓陷害。”他摸著頭想了想，忽道，“李斯——這麽說我這輩子還是個丞相。”這個忽然當上了國家總理的中學老師滿意地笑了起來。
　　我急道：“現在沒時間跟妳多說，我得見裏面那個胖子。”
　　李斯楞了壹下，回頭張望了壹眼秦王宮，道：“這麽說妳以前見過秦始皇？好象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個胖子。”
　　“我們是哥們……不跟妳多說了，趕緊幫我這個忙，雖然妳還沒當丞相，可畢竟是他們自己人。”
　　李斯本來有很多問題要問，聽我這麽說點了點頭，可是忽然又拉住我道：“我幫妳可以，妳也得答應我壹個條件。”
　　我跺腳道：“快點說！”
　　李斯問：“妳應該還能回到2007年吧？”
　　我老實回答：“我再回去就是2008了，妳有什麽事？”其實我也很想回2007，那時候二傻他們都在，我們濟濟壹堂多哈屁啊，可那樣就完全違背了天道的本意，道哥可不傻……
　　“2008年？也行！”李斯忽然有點黯然道：“我死了以後，還留下壹個上5年級的女兒，她媽是工人，家裏生活條件不是很好，我希望妳能照顧照顧她們孤兒寡母的，這……不違反妳們單位的規定吧？”
　　我壹聽覺得挺不是滋味，立刻答應道：“不違反，以後按月我給她們打錢。”
　　李斯看了看我的破金杯，懷疑道：“那妳有沒有這個能力啊，看妳開這車經濟條件也不怎麽樣吧？”
　　我無語……在現代開破車遭人白眼也就算了，沒想到開到秦朝照樣被人鄙視，我要開上那奔馳越野他肯定不會這麽問。
　　我面紅耳赤解釋道：“其實我挺有錢的，真的，妳死那時候聽說過五星杜松酒沒，還有藥茶，那都是我的買賣。”
　　李斯打量我壹眼道：“喲，這麽說妳就是那個育才的校長？”
　　我：“……”真是人的名樹的影啊，咱育才的威名已經傳到秦朝來了！
　　李斯再無懷疑，問道：“妳要我怎麽幫妳？”
　　“我現在要見胖子，而且得把這種藥給他吃壹片，妳看著辦吧。”
　　李斯琢磨了壹會，忽然跳到眾人面前，手舞足蹈道：“嘿，真別說，吃了這藥以後，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壹氣兒上5樓不費勁！”秦朝有5樓嗎？
　　人們看著形似癲狂的李斯面面相覷，有人小聲道：“瘋了？”
　　這時李斯把袖子擼在肩膀上，乍著膀子在圈子裏繞了兩遭，抱拳道：“各位父老鄉親，小的初到貴寶地，大家有錢的捧個錢場有人的捧個人場……”
　　他經過我面前時我小聲說：“有點過了啊，要記住妳吃的是仙藥不是剛打了雞血。”
　　李斯呆了壹下，急忙沈心靜氣，把壹只腳掰到自己懷裏，壹手舉向天空做了壹個瑜珈裏的動作，深沈道：“吃了這藥，我感覺到從內而外的平衡——”
　　壹個老大夫從衛兵身後探出腦袋問道：“李客卿，妳沒事吧？”
　　李斯神叨叨地說：“我很好，從沒有過的好。”
　　老大夫又道：“那藥吃完到底什麽感覺？”
　　李斯：“誰吃誰知道。”
　　老大夫見李斯吃完藥真的沒事，而且兩眼放光，便高聲道：“同食大王俸祿，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只讓李客卿冒險試藥，要試大家壹起試。”
　　壹幫老頭盯著我手裏的藥躍躍欲試：“嗯，說的有理。”
　　李斯擋在我身前，連連擺手道：“不用試了，我認定這確是仙藥無疑。”
　　我大聲道：“那他們更得搶著試了。”
　　壹幹大臣：“此言差矣！”
　　靠，居然不上當。
　　就在這紛亂之中，太監傳旨：“大王有令，著獻藥人覲見。”
　　我興沖沖地就要往裏走，卻迎面碰上倆騷烘烘的太監，尖聲道：“入殿前需得搜身。”
　　我退後壹步道：“已經有人搜過了。”這是倆中年太監，皮膚松弛十指尖尖，望之欲嘔，要被這種人摸上壹把，我寧願坐回車裏被人潑大糞。
　　其中壹個太監咯咯嬌笑道：“男人們幹活粗手笨腳的我們可信不過，妳要是還藏著什麽利器呢？”
　　我抖著身上的雞皮疙瘩道：“真沒了，我身上最後的利器只能傷到女人。”
　　那太監壹頓，忽然以手捂臉嬌羞道：“妳真壞。”
　　媽的，又傷不到妳！
　　這時又聽有人高喊：“大王旨，獻藥人可免搜身，速速上殿。”
　　我急忙繞開兩個太監，快步走進裏面，胖子的辦公室縱橫極廣，起碼有羽毛球館那麽高的頂子，站在我這裏，壹眼看不清對面人的模樣，兩邊，是12根如椽銅柱，整個大殿雄偉粗獷，立在殿裏的人就跟紙糊的壹樣卑微渺小，我壹邊走壹邊左顧右盼，李斯這會絲毫不敢大意，小聲道：“低頭！”
　　我忙低著頭繼續走，看了無數人的腳脖子，這才來到王座前，李斯又拉了我壹把，我就站在他身邊，停了壹會，只聽上邊太監中氣十足地問：“李客卿，大王問妳吃了這藥以後感覺如何？”
　　李斯急忙上前壹步恭謹道：“臣只覺精神煥發，身輕如燕。”末了又生硬地加了壹個感嘆詞“啊——”
　　我憋不住噗嗤壹聲樂了出來，李斯把壹只手伸在身後沖我搖了搖，示意我嚴肅，其實他這個舉動就很不嚴肅，只不過作為現代人他的膽子也大了很多，要是以前估計嚇死他也不敢。
　　上面再次無聲了壹會，太監又道：“大王令，把藥呈上來。”壹個身影端著個盤子走到我身前，等著我把藥放上去。
　　這個關頭我生恐節外生枝，什麽也不顧地把頭擡起來道：“這藥我得親自獻給大王……”上面，嬴胖子面無表情地坐在當中，被大殿晦暗的氣氛壹烘托，顯得威儀十足，他見我擡起頭，嘴皮子動了動，他身邊那太監便厲聲道：“大膽！”
　　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狗日的嬴胖子果然是人前壹面背後壹面，在我那的時候多和藹可親啊，壹旦又當上秦王，頃刻就成了大尾巴狼，連話都懶得親自跟我說了。
　　我惟恐胖子嘴皮子再壹動把我射在墻上，忙道：“大王明鑒，這藥只要壹離開我手就會失去藥性，小強拳拳之心天地可表。”說著我又臨時想起兩句馬屁經，大聲道，“始皇陛下澤被蒼生文成武德，壹統江湖千秋萬載……”
　　這幾句話眾人都半懂不懂，卻拍到了胖子的舒服處，他撓撓頭，親自開口道：“歪死皇絲隨（那始皇是誰）？”
　　壹聽這個調調，我幾乎親切得要流下眼淚，正色道：“大王以後定會功蓋三皇五帝，理應合稱皇帝，因為您是首創，所以該當叫作始皇。”
　　底下壹幹大臣聽我這番言辭壹出，頓時預感到我八成以後要官運亨通，賣力應和道：“嗯，說的有理！”
　　秦始皇大為開心，呵呵笑道：“社（說）滴好滴很，來妳上來。”
　　我和李斯互相比劃了壹個勝利手勢，壹個箭步上了主席臺……呃，是王座前，把壹片誘惑草杵在秦始皇面前道：“大王請！”
　　秦始皇見我這麽積極，反倒犯了猶豫，他先看看下面的李斯，嘀咕道：“這悅（藥）……”他話沒說完，已經聞到了誘惑草散發出來的淡淡香氣，誘惑草的誘惑二字本是根據這香氣而來，本身就有誘惑和鼓惑的效果，胖子壹聞之下喉結大動，情不自禁地拿過壹片仔細看了看，慢慢放進嘴裏……
　　我心裏大定，忍不住放松地把壹只胳膊支在秦始皇桌子上，笑瞇瞇地問：“嬴哥，想起來我沒？”
　　下面的人根本聽不見我在說什麽，秦始皇身邊的太監卻聽得清清楚楚，不等胖子發話，勃然道：“好大的膽子，滾下去！”
　　秦始皇也使勁壹拍桌子，喝道：“哈氣（下去）！”
　　那太監狗仗人勢，沖我嚷道：“聽見沒，下去！”
　　秦始皇轉過頭瞪了他壹眼：“餓（我）社（說）滴絲膩（是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