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找馬

　　二胖是呂布？我從小跟呂布掐架掐大的？我是不是也挺悍的呢？或者換壹個說法：呂布就這德行？
　　毫不吹牛地說，雖然小時候我打不過他，可上了初二以後我盡揍他了，二胖在學校裏其實還算好學生，他無心江湖以後正好趕上我的顛峰期，而且二胖他爸管他特別嚴，只要知道他在外面打架回去非拿褲帶抽他不可——妳說他爸會不會是董卓？
　　雖然知道這都是真的，我還是忍不住挖苦他：“妳哪長得像呂布？”我捏了捏他肚子上的贅肉，“呂布就這？”
　　二胖使勁往回吸肚皮，低著頭說：“上輩子不是這樣。”
　　我隨口道：“妳要是呂布我就是……”可是想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三國裏呂布好象是當之無愧的翹楚，說誰也白搭，俗語道人中的呂布馬中的赤兔，我總不能說我是赤兔吧？
　　我斜眼看著他說：“何天竇讓妳來的吧？”
　　“妳都知道啦？”
　　“廢話！妳找關二哥幹什麽？”
　　二胖攤了攤肩膀：“妳說呢，反正不是和他敘舊，他哪去了？”
　　我說：“昨天來沒壹會就走了，去外地了。”
　　二胖道：“真的？”
　　“那妳以為關二爺會怕妳嗎，他要在這早撲出來了。”我納悶道：“再說妳雖然跟二爺幹過仗，可妳們之間好象也沒多大仇吧？妳要找也應該找曹操啊，找劉備也說的過去，妳找二爺不是驢唇不對馬嘴嗎？”
　　二胖道：“妳就告訴過我他什麽時候能回來吧？”
　　我壹瞪眼：“說不聽了還，妳非找不自在？”
　　二胖嘿嘿壹笑：“別嚇我，現在我讓妳條胳膊妳也白給。”
　　……還真是，就算他不是呂布，就憑這塊頭我也打不過他了，這小子這幾年沒見愈發養得膘肥體壯的。
　　我往沙發裏壹仰，壹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說：“反正關二爺不在了，我也聯系不上他，妳愛怎麽的就怎麽的吧。”
　　二胖錯愕道：“這麽多年沒見，妳小子怎麽還這樣啊？”他掏出手機，“那我給我老板打個電話，問問他是什麽意思。”
　　不壹會電話通了，二胖說了幾句忽然把電話遞過來：“他要跟妳說。”
　　我接過電話哼哼著說：“餵，老何啊？”
　　何天竇嘿然：“關羽呢？”
　　我說：“妳不是會算嗎，妳算呀。”
　　“我這可不是算的，昨天妳們兩個人在大富貴挑趴下50多號人，現在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除了關雲長，誰有這本事？”
　　我說：“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妳怎麽知道壹定是他？”
　　“嘿嘿，別以為我不知道妳那這段時間裏盡來了些什麽人，能頂著這麽大壓力下來的武將，也就只有關羽了。”
　　“嗬，福爾摩斯沒少看啊，那妳再推理推理二爺去哪了，正好我還有點想他了。”
　　“……”何天竇頓了頓說：“他不在也好，其實我挺佩服雲長為人的，也不願意讓他難堪，這樣吧，關羽不在項羽不是在嗎？”
　　我叫道：“妳有準譜沒準譜啊，他們倆有什麽仇？”
　　何天竇道：“那我不管，反正我好不容易找著呂布了，妳總得讓我贏壹場，再說項羽那小子闖到我家裏砸我暗室的仇我還沒報呢。”
　　我狠狠罵道：“有種妳出來，咱們王牌對王牌，我非拿板磚掀妳前臉兒！”
　　何天竇笑道：“妳算個屁王牌，王牌有使板磚的嗎？不跟妳說了，妳把電話給呂布。”
　　我只得把電話還給二胖，他又跟何天竇嘀咕了壹會才收了線，問我：“項羽在嗎？”
　　“出去還沒回來。”
　　二胖坐在沙發角上說：“那我等等他。”
　　我無語，這情形有點像被人逼債上門，跑也跑不了，趕也趕不走，我和二胖大眼瞪小眼，氣氛再次陷入尷尬，本來是發小相見，把手言歡，可說沒兩句卻發現彼此屬於敵對陣營，很戲劇化，很橋段，很絕代雙嬌。
　　最後，終於還是我忍不住問：“妳現在在哪混呢？”畢竟眼前是壹個從小長大、還紮著鱷魚皮帶拿著手機的活生生的胖子，我潛意識裏總是很難把他跟呂布聯系起來。
　　“……我開了個摩托修理鋪。”二胖好象壹時無法適應這樣的談話。
　　“妳不是……”
　　二胖好象知道我要問什麽，難為情地說：“高考壓力太大沒考上，後來也就這樣了。”確實我挺難理解，二胖學習成績壹直不錯的。聽他說完我心情也比較復雜，怎麽說也是勇冠三軍的人物，在應試教育的摧殘下也楞是被擠下了獨木橋，三國那會要是也考數理化，呂布說不定也只能給人釘馬掌去了呢——相當於現在的摩托修理。
　　我湊到他跟前，神秘地說：“哎，問妳個事。”
　　“怎麽？”
　　“貂禪真的漂亮嗎？”雖然面前是從小跟我掐到大的胖子，但他畢竟是呂布，機會難得，該打聽的八卦絕不能放過。
　　“呃……漂亮。”二胖已經有點失語了。
　　我忽然退後壹截盯著他說：“我靠，那姓何的不會是拿貂禪要挾妳找我打仗的吧？我說妳小子上輩子吃那小娘們的虧還沒吃夠啊？”
　　二胖哭笑不得道：“別說這個了，我去年已經結婚了，讓我那口子聽見還不得跟我打架？”
　　我失笑道：“呂布也怕老婆？妳打不過她？”
　　二胖淡然道：“孩子都兩歲了還打什麽打？”
　　“……妳不是說妳去年才結婚嗎？哪來個兩歲的孩子？”
　　“第壹胎要不打都三歲了。”
　　我再次無語，索性問：“妳為什麽幫那姓何的？”
　　二胖擺了擺手：“這個妳就別問了。”
　　“為了那100萬的彩頭？”
　　二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說：“妳認為呂布是那種能用錢就輕易買通的人嗎？”
　　我不禁退後了壹步，不得不說這小子壹瞪眼威勢確實挺足的，三國猛將如雲，能當第壹打手那可不是吹來的。但我還是說：“妳以為妳是什麽好鳥，有奶就是娘的二五仔！”
　　二胖握了握拳頭道：“咱倆怎麽說也是從小長大的朋友，妳說我可以，但不許說呂布，否則別怪我對妳不客氣！”
　　媽的，跟我來這套，他有什麽好說的，壹個修摩托的胖子，再說他不就是呂布嗎？
　　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小強是那種那麽容易就被嚇唬住的人嗎？我打開保險櫃，從裏面拿出壹盒東西，義正詞嚴地跟他說：“吃餅幹嗎？”
　　“……”胖子又無語了，棋差壹著滿盤皆輸，對付胖子咱有著近10年的豐富經驗，就算他是呂布，擠兌起來照樣輕車熟路！
　　就在這時項羽回來了，他把車鑰匙往桌上壹扔，說：“油我加滿了啊。”
　　二胖見了這聲勢驚人的大個兒，情不自禁地問：“項羽？”
　　項羽看看他，道：“妳是？”
　　二胖急忙介紹自己：“幸會幸會，我呂布呂奉先。”
　　我眼看二胖就要把餅幹塞到嘴裏了又放下，懊惱得壹個勁頓足捶胸，隨口說：“這是三國第壹猛將。”我希望這句馬屁能把胖子拍舒服了好使他就範。哪天真把我惹急了我吃了餅幹還像當年壹樣抽丫的！
　　項羽聽說是壹員武將，沖二胖點了點頭表示客氣，然後就要上樓，二胖急忙丟下餅幹：“項羽，我要和妳打壹場。”
　　項羽回過頭，納悶地打量著二胖，隨即看向我，我壹指二胖：“這是何天竇的人。”
　　項羽重新瞟了二胖幾眼，道：“我跟何天竇已無瓜葛，想打架妳找別人吧。”
　　這是我早就想到的，項羽是能讓妳牽著鼻子走的人嗎？西楚霸王心高氣傲，眼裏根本沒別人，什麽“第壹猛將”雲雲在他看來那就是壹坨屎，心情好了沖妳點點頭是客氣，不想搭理妳就算妳把臉探上來他都懶得打妳。所以何天竇說要跟項羽打我壹點也沒急。
　　二胖見項羽又要走，提著嗓子叫道：“餵，我可是呂布！”雖然隔了壹世，他可能還不習慣這樣被人無視。
　　項羽頭也不回地哼了壹聲：“呂布是什麽東西？”我打了個響指：說到我心坎裏去了。
　　二胖看項羽再走幾步就要上臺階，忙伸出壹只手勾在項羽肩膀上，項羽也不回頭，抓頭他的手往前壹帶想給他來個過肩摔，二胖沈腰凝氣，只聽喀吧壹聲，地磚碎了兩塊。
　　我這個心疼呀，壹拍桌子怒喝壹聲：“妳倆外邊打去！”
　　兩個人停了手，壹起看我……
　　我把東西收拾收拾，鎮定地說：“那要不我外邊去？”
　　二胖跟項羽掰著腕子道：“妳不跟我打可以，難道妳連虞姬也不想見了嗎？”
　　項羽猛的放開手：“妳說什麽？”
　　“我們老板說了，只要妳贏了我，他壹定幫妳找回虞姬。”
　　我忙說：“虞姬我們已經找著了。”
　　二胖盯著項羽眼睛說：“妳自己看著辦吧，我提醒妳壹句，妳們找著的所謂虞姬究竟是不是本人那就難說了，可我們老板保證的是：壹定幫妳找到那個真正的虞姬。”
　　項羽臉色壹變：“妳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找人方面我們老板好象比較專業。”
　　項羽毅然道：“妳要怎麽打？”
　　我叫道：“羽哥，不能答應啊！”
　　二胖道：“當然是騎在馬上打，妳我這樣的人，難道要像步兵那樣在地上揪扯？”
　　我插口道：“可我們沒馬呀！”
　　二胖看了我壹眼道：“小強，我們老板說了，他又給妳錢又替妳賣酒可不是幫妳發家致富的。”二胖在紙上寫了壹個號碼遞給項羽，“什麽時候買到馬，聯系我！”
　　二胖走後，我問項羽：“妳怎麽又答應他了呢，妳不是不想找虞姬了嗎？”
　　項羽定定地看著我說：“妳說……張冰會不會不是虞姬，我們壹開始就找錯了？”
　　我無辜地說：“我可是讓妳確認了好幾次，是妳說她從長相到習慣甚至是步子都跟虞姬壹樣的。”
　　項羽喃喃道：“我說放棄是害怕失望，如果真能找到阿虞我為什麽不找？不管怎麽說，我壹定要先打贏這壹仗。”說著他拽著我就往外跑，我大喊二叫道：“妳抽什麽風呢？”
　　“跟我找馬去！”
　　上了車，我揉著胳膊說：“妳好好想想在馬上打仗還需要什麽，咱們壹次置辦齊了。”
　　“除了馬，再給我打壹條130斤的鐵槍就行。”
　　“盔甲呢，木蘭姐那套妳能穿不？”問也白問，花木蘭那套穿在項羽身上估計和緊身內衣差不多。
　　項羽道：“盔甲不需要，捉對廝殺又不用防箭，也不用讓妳的人看著妳的盔甲辨認主將的動向——最主要的，那胖子傷不了我！”
　　我說：“妳可別大意，那胖子在妳之後的幾百年裏確實算得上頭壹號的猛將，我13歲以前跟他交手都沒有過勝績。”這最後壹句話說得太多余了，項羽哈哈大笑道：“此等宵小，我懼他何來？”
　　……二胖是宵小，那我是什麽？娘的！
　　我撓著頭說：“鐵槍怎麽也好弄，咱育才的學生家長裏就有鐵匠，可馬上哪弄去？要說好馬，英國、德國、土耳其馬都不錯，可是等買回來不用半年也得三個月，再說這手續我也沒辦過啊，也不知道關稅怎麽收的。”
　　項羽陰著臉道：“盡說廢話，離咱們最近，有馬的地方在哪？”
　　我壹攤手：“那就得說是公園了，可是……”
　　項羽拍著車座道：“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