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孤註壹擲的方向

　　從燕京首都國際機場飛往舊金山的航班，大約需要航行近12個小時。
　　而這12個小時裏，除了剛開始飛機起飛時的顛簸狀態，陳舟按照乘務員的要求，把東西收了起來。
　　其余的時間，他的心神全在膠球實驗課題上。
　　準確來說，是弗裏德曼的那個可以說是孤註壹擲的想法。
　　這壹想法的落點，便是oddball，也就是奇特量子數膠球。
　　弗裏德曼希望陳舟能夠從這個方向，進壹步深入的從理論研究上面，挖掘出奇特量子數膠球的可行性。
　　最終反饋於這最後壹次的膠球實驗上。
　　原本，陳舟的論文是有著，常規量子數膠球和奇特量子數膠球兩大塊內容的。
　　弗裏德曼在沒有遭遇到SLAC目前的困境之前，也是打算全面著手常規量子數膠球和奇特量子數膠球，兩塊實驗內容的。
　　但是，以目前的局面來說，他們只能選擇壹個最有可能的方向，然後孤註壹擲！
　　在這種情況下，弗裏德曼選擇了奇特量子數膠球，這壹最為冒險的方向。
　　這也是陳舟聽到弗裏德曼的這壹想法後，為什麽沈默了那麽長時間的原因。
　　當然，這是弗裏德曼經過了壹番深思熟慮之後的選擇。
　　常規量子數膠球的實驗，實在太普遍，也太普通了。
　　理論研究內容的創新和突破，已經很難完成那種大的跨越。
　　而實驗上，也壹直未曾尋找到膠球。
　　因此，弗裏德曼打算放棄這壹常規的方向，放棄常規量子數膠球的研究。
　　誠然，弗裏德曼有賭的成分。
　　但都已經到了目前的境況了，與其壹無所獲的離開，不如孤註壹擲的賭上壹把。
　　而且，從多種研究文獻來看，有多種理由表明奇特量子數膠球的研究，也許就是打開“膠球世界大門”的壹把鑰匙！
　　同時，在弗裏德曼看來，奇特量子數膠球的研究，現在所欠缺的大多是理論上，如何把奇特量子數膠球的質量和產生、衰變性質等研究清楚。
　　然後為最終的實驗計劃，指明研究方向，縮小搜尋範圍。
　　所以，奇特量子數膠球這壹方向，很有可能會是新的制勝點。
　　而能解決這壹點的人，弗裏德曼想到的便是陳舟了。
　　不管是陳舟交給他的這篇驚人的論文，還是陳舟以前作為第壹作者發表的論文。
　　都令弗裏德曼相信，陳舟能夠解決奇特量子數膠球的理論問題。
　　那麽剩下的，便是陳舟願不願意，能否全力以赴的事了。
　　這也就有了陳舟登機前，弗裏德曼打來的那通電話。
　　說心裏話，陳舟是真的沒有想到，弗裏德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
　　在他看來，弗裏德曼更有可能會選擇常規量子數膠球，來作為最後的實驗計劃才對。
　　因為在陳舟的認知中，弗裏德曼教授是那種外形古板，而且性格也很“老”的，老壹輩的物理學家。
　　他們具有那種古板的嚴謹。
　　但是現在看來，也許弗裏德曼教授除了嚴謹，更希望尋找的還是那黑暗大黑裏的唯壹燈塔。
　　而這，也是陳舟所贊嘆的地方。
　　也是他會說出，既然弗裏德曼都不怕，他自然也會全力以赴，這番話的原因。
　　至於奇特量子數膠球這壹方向的具體研究，陳舟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膠球這種新強子態的真身，大概率就在此。
　　“他好像是壹名年輕的學者？”飛機上的乘務員們聚在壹塊，討論的對象正是陳舟。
　　因為陳舟和壹般乘坐飛機的人員，實在太不相同了。
　　在陳舟的面前，堆放的草稿紙，實在是有點太多了。
　　而且，這是這些乘務員們，第壹個見過的，在飛機上，把隨身攜帶的水筆筆芯給寫完的人。
　　聽到同事的話，那名跟陳舟有過簡短對話的美麗乘務員，往陳舟那邊看了壹眼，然後輕聲說道：“如果他是壹名學者的話，他壹定是有什麽令人驚訝的發現，所以才會如此沈迷於面前的工作。”
　　同事奇怪的問道：“妳怎麽知道？”
　　這名美麗的乘務員笑著回道：“因為他的笑容，實在太令人難忘了。有著那種溫暖笑容的人，壹定能夠在工作中，創造出令人驚訝的事情！”
　　皺眉思考的陳舟，顯然不會想到，因為自己無意間的笑容，居然會帶給人如此特別的感受。
　　“膠球本身就是量子色動力學（QCD）語言的，壹類特殊的微觀粒子，完全由膠子構成……”
　　“也因為大部分膠球的量子數與普通介子類似，所以研究人員都是從QCD求和規則觸發的……”
　　“而奇特量子數膠球，雖然具有與普通介子完全不同的量子數，但是其理論研究的壹般方法，也仍然是從QCD求和規則出發，全面考慮微擾和非微擾貢獻，系統的研究奇特量子數膠球的性質……”
　　陳舟理順了研究思路之後，落筆的速度再次提升了壹些。
　　而面前的草稿紙，也以壹種極快速的節奏，不斷的消耗著。
　　事實上，尋找膠球，就是對強相互作用的直接檢驗。
　　對於研究膠子場和理解色禁閉，有著重要的意義。
　　而陳舟所思考的微擾和非微擾，便是因為強相互作用，會隨著能標降低而變強，導致低能區微擾理論將失效。
　　因此，就需要建立非微擾模型，來研究膠球的性質。
　　陳舟所采用的QCD求和規則，就是極為有效的非微擾理論。
　　它能把量子色動力學中非微擾效應，等同於真空凝聚，通過解析方法來研究膠球的性質。
　　至於膠球的尋找和甄別為什麽非常困難，則是因為膠球和由誇克組成的常規介子，具有相同的量子數。
　　這樣的情況下，在實驗觀測到的介子譜，可能就是膠球與普通介子發生混合的結果。
　　壹般來說，為了確定膠球，理論和實驗上，需要進行系統的精確研究。
　　壹方面找到超出誇克模型預期的額外共振態。
　　另壹方面，則需要測量各個共振態的自選宇稱、質量、寬度和衰變率等性質，發現難以用簡單誇克模型解釋的反常性質。
　　在這裏，奇特量子數膠球，就有了極大的研究價值。
　　有壹些不能應用傳統的誇克理論解釋的量子數，就是奇特量子數。
　　而膠球就正好可以具有奇特量子數。
　　這類具有奇特量子數的膠球，不會和普通介子發生混合，有利於實驗觀測。
　　陳舟估摸著，這也是令弗裏德曼最終選擇這壹方向的最為重要的壹個原因。
　　飛機穩定的沿著前往舊金山的航行，在飛行著。
　　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這趟航班，等於是從逆著太陽的方向，由“白天”朝著“夜晚”前進的。
　　所以，大部分的時間，這架飛機都會在夜空中飛行。
　　飛機上，不少人都進入了夢鄉。
　　只有那名面龐帥氣的華國年輕人，還開著燈，壹心在草稿紙上，求索著那孤註壹擲的答案。
　　舊金山國際機場，也被叫做聖弗朗西斯科國際機場，位於米國加利福尼亞州聖馬特奧縣機場大道。
　　主要是為舊金山和周邊的城市服務，是加利福尼亞州第二大的機場。
　　陳舟乘坐的米聯航直飛航班，此刻便降落在了舊金山國際機場。
　　陳舟也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物品，最主要是這壹路所收獲的草稿紙。
　　這壹摞草稿紙，被陳舟分類歸納整理好，然後跟錯題集壹起，塞進背包的第二層。
　　飛機在航站樓外平穩停好後，陳舟起身排隊下飛機。
　　路過艙門時，陳舟又碰到了那位美麗的空姐小姐姐。
　　陳舟禮貌地沖對方笑了笑：“早上好，希望今天仍是美好的壹天。”
　　“早上好，相信今天會是美好的壹天！”這名空姐說完之後，多看了陳舟壹眼，好奇的問了句，“您是斯坦福大學的研究生嗎？我看您壹路上都在寫著什麽……”
　　陳舟聞言，解釋道：“不是，我是SLAC實驗室的研究員，這壹路上，都在思考我們的課題。”
　　“這樣啊……”這名空姐聞言，輕輕點頭，“相信您很快會得到答案的，加油！”
　　陳舟輕聲笑了笑：“謝謝。”
　　等到陳舟走下飛機後，這名空姐就聽到飛機上有人談論著剛才陳舟的話。
　　“SLAC實驗室？那不是國家加速器實驗室嗎？”
　　“是的，在飛機上，我就註意到了剛才那個人，他仿佛完全沈浸於自己的世界之中。路過他身邊時，我曾經悄悄看了兩眼……”
　　“他在研究什麽？高能物理的哪個領域？”
　　“奇特量子數膠球！”
　　“那個諾獎課題？”
　　“是的……”
　　不止是這名空姐驚訝於聽到的對話，就連其他人也都是看著說話的這兩人。
　　陳舟在飛機上的舉動，其實是引起了不少人關註的。
　　但是他們不知道陳舟具體在做什麽。
　　現在經過這兩人這麽壹說，他們實在難以相信，那名年輕帥氣的華國學生模樣的人，居然是在研究諾貝爾獎級別的課題？
　　而且，舊金山灣區的SLAC國家實驗室，這也不是壹般人能進去的吧？
　　光聽名字就知道了啊，這可是國家實驗室！
　　有哪個國家的國家實驗室，是壹般人能夠進去，並且成為研究人員的？
　　就在人們紛紛猜測陳舟的身份時，跟陳舟打招呼的美女空姐身邊的壹人，突然說道：“我想起來他是誰了，我說怎麽像在哪裏看過呢……”
　　美女空姐疑惑道：“妳見過他？”
　　這人回道：“真人沒見過，在報紙上看到過……”
　　“報紙？”
　　“去年柯爾數論獎頒獎的新聞，那位獲獎的華人學生，就是他！”
　　此言壹出，頓時又是造成壹陣轟動。
　　也有其他人想起了柯爾數論獎的新聞，立馬便開始了對號入座，把陳舟的身份給坐實了。
　　不管是陳舟年輕的面容，還是他頂著柯爾數論獎得主的身份，去研究物理學的課題。
　　這都令他們再壹次感到了不可思議。
　　唯壹不同的聲音，大概就是，有壹名年輕的空姐，居然花癡的說了句：“他好帥哦～”
　　已經走進航站樓的陳舟，是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的。
　　此刻的他，正在尋找前來接他的克羅斯教授。
　　不壹會，他就看到了舉著接人牌子的克羅斯。
　　克羅斯也看到了陳舟，連忙單手持牌，另壹只手沖陳舟使勁的揮舞著。
　　陳舟見此，沖他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看見了。
　　兩人匯合後，徑直前往停車場取車。
　　在車上，克羅斯說道：“妳要不要睡壹會，我估計妳路上，都沒好好休息過吧？”
　　對於這種研究狂魔的事跡，克羅斯還是聽說了不少的。
　　弗裏德曼也特意跟他交代了壹下，接到陳舟後，最好安排陳舟在車上休息壹下。
　　要不然，他擔心陳舟在飛機上壹直沒休息，到了SLAC這邊又立馬投入研究工作，身體會受不了。
　　“我還好。”陳舟搖了搖頭，他的思緒再壹次回到了奇特量子數膠球身上。
　　克羅斯看了陳舟壹眼：“那好吧，如果妳困的話，就睡壹會，我盡量開的平穩壹些。”
　　陳舟輕輕點頭：“謝謝。”
　　克羅斯立馬擺手：“是我們應該跟妳說聲謝謝……”
　　陳舟扭頭看了克羅斯壹眼，並沒有多說什麽。
　　頓了頓，克羅斯又說道：“和上次壹樣，弗裏德曼教授把我派給了妳，為了這孤註壹擲的方向，這壹次，妳可別全程把我晾壹邊了……”
　　陳舟微微擡頭，笑著說道：“克羅斯教授，妳放心，這次就算妳不說，我也需要妳的幫助。雖然對膠球的系統研究，我已經在上壹次的論文中完成了。”
　　“但現在是對奇特量子數膠球的更深入研究，我還需要大量的文獻資料來分析，所以光靠我壹個人是肯定不夠的。”
　　克羅斯聞言，立馬說道：“要我做什麽，妳就說！要是還需要人手，妳也說，我再找人！”
　　對於陳舟的能力，克羅斯已經有了清楚的認識。
　　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克羅斯覺得陳舟是絕對能夠，輕松的通過壹次次的實驗驗證，完美的完成膠球實驗課題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為了SLAC的最後實驗計劃，選擇壹個孤註壹擲的方向。
　　在時間上，把自己壓榨到極致。
　　而且就算陳舟拒絕了弗裏德曼，克羅斯也覺得弗裏德曼並不會，也沒有理由，去怪陳舟。
　　他們這些人也壹樣，沒有任何理由去怪陳舟。
　　只是，當陳舟選擇和他們站在壹起，全力以赴的時候。
　　克羅斯的內心是十分感動的。
　　雖然他不明白陳舟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陳舟想了想，說道：“克羅斯教授，oddball的所有相關研究的文獻，就拜托妳來收集整理了。”
　　聽到陳舟的話，克羅斯下意識問道：“就這些嗎？”
　　陳舟笑著說道：“這可不少，是所有的文獻！”
　　克羅斯楞了壹下，但很快就說道：“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