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八百十三章 死角的敵人

　　而對於糖衣酒來說，他估計也沒有料到現在竟然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眼前這個小女孩的眼神中完全沒有什麽善意，這還是剛剛那個還在問自己有沒有方法救她媽媽的小姑娘嗎？
　　隨著藥丸掉落在地，糖衣酒的身子稍稍晃了晃，重新讓自己的身子站穩，說道：“如果這就是妳們的態度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了。光明的恩澤向所有人開放，只要所有人願意投入那麽壹點點小小的行動。可如果就連這麽壹點點的誠意都沒有的話，那麽就請便吧，我相信光明女神會知道誰才是真正想要獲得救贖的人。”
　　說完，糖衣酒壹甩衣袖，轉身就是壹副要送客的模樣。
　　看著他這樣壹幅囂張的模樣，在愛麗兒身旁的壹些衛兵反而有些坐不住，默默地踏上前壹步。畢竟，杜冷甲這種東西之前在藍灣境內禍害的人也不算少數，這裏的許多士兵的家屬都有因為這些藥物而傾家蕩產或是喪命的情況。
　　當下，愛麗兒卻是伸手攔住了自己身後有些躁動的戰士們，開口說道：“糖衣酒，應該和妳說的話我也已經說夠了。把那個女人叫出來，還是說，她現在不僅不甘願當壹個小小的聖女，甚至想要成為光明女神了？哼哼，她有這個資格嗎？”
　　糖衣酒卻是裝出壹副沒聽懂的表情，攤開雙手，樂呵呵地說道：“請問您在說什麽啊？聖女？光明女神？光明女神自然而然地存在於我們的心中，這還有什麽可說的嗎？啊，如果您真的沒有什麽話可以說的話，那麽就請便吧。我們這裏壹直都會敞開，妳們想要進來的話也隨時隨地都可以進來。現在情況很簡單，只要妳們願意服用我的快樂藥，那麽光明的恩澤就會降臨。不願意服用，那也沒關系，妳們就在這裏靜靜地看著其他人都痊愈吧。恕不奉陪了。”
　　說罷，糖衣酒壹甩手，轉身離去。
　　也就是在這個老家夥離去的同時，暖房的另外壹邊此時卻是走進來幾名衣著靚麗，似乎是貴族的人。而糖衣酒看到他們後臉上立刻浮現出笑容，急急忙忙地攤開雙手迎了上去。
　　“哎呀呀！這不是普羅蒂斯伯爵嗎？真的是久仰久仰。您想要治療什麽呢？”
　　“對啊，只要服藥之後，壹切就都會好起來的，不管是任何病痛，甚至還可以強身健體，讓男人重振雄風呢！”
　　“後遺癥？哪有什麽後遺癥？這就是壹個藥引子而已，當然不可能有後遺癥啦。”
　　“談錢多庸俗啊！不要錢，絕對不要錢！這些藥物全都是免費的，任何人都可以前來服用！真的！來，請吃吧。”
　　“感覺怎麽樣？是不是精力壹下子充沛起來了？出去曬曬那泄漏下來的光明恩澤的話感覺壹定會變得更好。”
　　“哎呀呀，不用客氣不用客氣！看到您壹下子變得那麽精神我也非常高興！哎呀，說了不收錢了！您就安安心心地出去多曬曬，然後回去，好讓您新交的情婦知道知道什麽叫做男人六十歲了還能夠雄風不減！”
　　“好，慢走啊！不送！”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愛麗兒就見證了壹名貴族從剛開始的病懨懨壹下子變得生龍活虎，精神倍增。
　　那真的是立竿見影的效果，光是看上壹眼，真的比任何的詞句都能夠說服人！
　　看著這樣的表現，愛麗兒則是不得不對旁邊那些壹排排的植物側目。
　　同時，壹個十分可怕的想法，也是在這壹刻在她的腦海中蹦了出來。
　　“快樂藥……光明女神……聖女……天空裂開……戰爭……天啊……我究竟是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未來……”
　　愛麗兒捂著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語。旁邊趴在她肩膀上的娜帕現在卻是顯得躁動不安，不斷地查看四周，同時輕聲道：“妳究竟想到了什麽？不，不管妳想到了什麽，這裏給我的感覺都十分糟糕……我想出去，我不想繼續留在這裏了。”
　　愛麗兒伸手輕輕拍了拍娜帕的背，轉身，目光落在後面已經形若枯骨的艾莉絲身上。
　　這位閨蜜的生命氣息真的已經到了極限……饒是瑪歌從剛剛開始壹直都在向她體內灌輸光明力量，她的情況看起來也沒有絲毫好起來的跡象。
　　服用快樂藥……在這裏，再次讓艾莉絲服用這種藥物嗎？
　　然後讓她感受光明的恩澤，重獲新生？
　　不，這絕對不是最好的方法……反而可能是最糟糕的方法。
　　當下，愛麗兒不再猶豫，而是立刻率領自己的隊伍從暖房中退了出來。
　　等到走出暖房之後，她轉過頭看著這矗立在平地上的五個巨大的建築物，想象著每壹間中都塞滿了那些足以撼動人心的植物，不由得倒吸壹口冷氣。
　　再看看四周……不斷有人走入那些暖房，然後等他們走出來之後，每壹個都像是獲得新生壹般地享受著這片光明的恩澤。而那些壹開始或許不太情願吃那快樂藥的人在猶豫許久之後，也會紛紛走進去。
　　那些痊愈的人也並不會就此離開，他們就仿佛是沈迷在某種十分快樂的感官中壹樣，繼續或坐或躺地待在原地，壹些人甚至是開始跪拜那些暖房，向著光明女神祈禱的同時也是向著那些植物開始膜拜。
　　看到事情已經變成這樣，用不著愛麗兒開口說話，旁邊的康納老師此時此刻也已經深深地呼出壹口氣，說道——
　　“晚了，壹切都晚了。我們已經不可能鼓動這裏的人去摧毀這些暖房和裏面的植物了。甚至於如果我們動手的話，這裏的所有人都會立刻與我們為敵。愛麗兒，妳明白自己現在正在面對的究竟是什麽了嗎？”
　　愛麗兒咬了咬牙，輕輕點了點頭。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卻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手正在被另外壹只小手緊緊地捏著。
　　低下頭，只見美莉媞正壹臉期盼地看著自己。隨後，她拉了拉，將愛麗兒向著輪椅上的艾莉絲這邊引去。
　　愛麗兒來到輪椅旁，蹲下，看著艾莉絲。壹開始，她還以為艾莉絲的情況有了起色，可她很快就發現這位閨蜜的情況並沒有多少改觀。但就在她失望地想要起來之時，美莉媞卻是再次拉了拉愛麗兒的手，輕聲說道——
　　“愛麗兒教母，我媽媽說，她不要吃藥，絕對、絕對！絕對不要，再去吃那個藥！寧願死掉，也不吃！”
　　愛麗兒微微壹楞，她看著這個教女的雙眼，從那雙堅毅的目光之中，何嘗不是漂浮起了壹層淡淡的淚光？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美莉媞甚至已經開始哽咽，說到最後的時候，她甚至是擡起手抹了壹下眼睛後，才艱難地將這些話說出來。
　　愛麗兒很清楚，快樂藥對於這對母女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
　　也很清楚，現在已經來到死亡邊緣的艾莉絲寧願拋棄生命，都不願意再服用這種藥物的決心究竟是有多大。
　　聽著美莉媞的話語，她再次望向艾莉絲……終於！她看到艾莉絲的嘴唇略微顫抖，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
　　當下，愛麗兒連忙把耳朵湊過去，屏息傾聽。
　　“小……”
　　愛麗兒繼續點著頭，耐心傾聽。
　　“小心……”
　　此時，愛麗兒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捏緊，她總覺得似乎有什麽事情不太對勁，渾身上下有壹種不舒服的感覺。
　　“敵……人……”
　　此時，愛麗兒立刻伸手壹揮，四周的戰士們迅速知道這是什麽意思，立刻將她圍在中間，警惕四周。
　　“是……”
　　這壹刻，四周原本喧囂的聲音仿佛已經消失，整個世界對於愛麗兒來說，都宛如陷入了壹片寂靜。
　　她繼續耐著性子，等待艾莉絲將所有的話說完，等待她口中的指向。
　　“老……”
　　最後壹個音節，艾莉絲那本來就不斷顫抖的嘴唇現在顯得抖得更加劇烈，似乎是壹口氣已經完全堵在了喉嚨口，不管是用多大的力氣都吐不出來壹般。
　　此時，愛麗兒盡管有多麽焦躁，但也只能閉上嘴安安靜靜地聽，只要艾莉絲能夠盡快把話說完，那比任何休息都要來的更加好。
　　而在短暫的幾秒鐘的等待之後，艾莉絲嘴唇中那最後的壹個音節，也是終於漏了出來。只不過聽完這個音節之後，愛麗兒臉上原本凝重的表情，卻是瞬間變成了震驚。
　　“……師……”
　　“哇啊——！！！”
　　隨著壹聲驚呼，愛麗兒立刻回頭。只見壹道影子從戰士們的包圍圈中閃過，隨後輕輕巧巧地落在了不遠處。
　　那個人……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愛麗兒的授業恩師，前老滕樹學院的經濟系主任——康納·保守學！
　　此時此刻，他那看起來原本應該瘦骨伶仃的身軀現在卻是赫然變得強壯了起來！就像是被那光明的恩澤瞬間充滿，宛如壹名強悍的戰士！
　　只不過這名戰士的手中，現在卻扣著壹個小小的身影。那正是剛剛還站在愛麗兒身旁的美莉媞，此時美莉媞的脖子正被康納那粗壯的手指卡著，似乎只要用壹點點的力氣，就能夠讓這個小女孩立刻魂歸故裏！
　　忌廉：“保守學先生！妳在幹什麽！冷靜！放下孩子！”
　　隨著忌廉的大喝，四周的人群們也是紛紛轉過頭來，隨後立刻散開。人魚軍的戰士們此時也是立刻圍了上去，做出臨戰反應。
　　對此，愛麗兒在渡過最初的驚詫之後，臉色也是迅速恢復過來。她伸手攔住了想要不顧壹切沖上去的亞瑟，開口說道：“沒用了。康納老師早就已經是光明女神的信徒了。什麽暗中觀察偷偷溜走，什麽看著整個魔法協會毀於壹旦，什麽為了阻止事態的進壹步惡化而希望人魚軍前去討伐，全都是謊話。壹切，都是為了將我騙到這個地方來，對不對？”
　　那邊的康納現如今已經完全沒有了那副老學究的模樣，他的腰桿挺直，整個人似乎也顯得年輕了不少，壹頭花白的頭發如今正在壹點點地轉白，整個人看起來重新像是變成了壹個只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
　　康納擡起頭，看著天空中揮灑下來的光明恩澤，笑了笑，緩緩說道：“我最可愛的學生，最得意的學生。和妳十五歲之後壹路攀升的人生相比，妳可能根本就想象不到這些年來我究竟過著怎樣的日子。”
　　愛麗兒分開前方的戰士，來到最前線看著自己的這名昔日恩師，說道：“我的確想象不到。雖然我有很多次都想要來接您，但都沒有能夠找到您。讓您受了那麽多年的苦，的確是我這個做學生的沒有盡到責任。”
　　康納笑了笑，緩緩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的確撒了許多慌，不過魔法協會的人的確已經死光了，這壹點妳不用擔心。他們曾經百般為難妳，和妳作對。尤其是那個麻吉克，他多次都想要攻擊妳，破壞妳的好事。所以我殺他的時候給與了他充分的痛苦，算是稍稍彌補壹下老師這次對妳的傷害吧。”
　　看著現如今的恩師，愛麗兒沒有表現出太過劇烈的情緒波動。或許是因為這壹路走來，她的心底裏也多多少少有些懷疑，有些猜測。但是對於自己的恩師，她始終都不希望去多想。
　　只是現在，這種不願意多想的結果顯然造成了壹個十分糟糕的局面。
　　“我受了很多苦，甚至壹度脊椎都被壓彎了，整個腰都直不起來。我的腿也骨折了，只能壹瘸壹拐地走。被那些魔法師折磨的時候，我已經記不清身上的骨頭斷了多少根，受到了多少的折磨。最後，光明女神憐憫了我，賜予了我力量。讓我從壹個只能教書說壹些過時的經濟學術語的老頭子，重新獲得了做人的尊嚴與機會。啊……我真的是要感謝這壹切，這壹切讓我重獲新生，我從來都沒有感覺這麽好過。”
　　隨著這邊的局勢變得緊張，那邊的糖衣酒現在也是從暖房裏面出來，看到這邊的情況之後，他卻是樂呵呵地走了過來，毫無芥蒂地站在了康納的身旁。
　　對此，愛麗兒的目光則是十分冰冷地朝著糖衣酒瞥了壹眼，說道：“看來這壹切早就有策劃。”
　　糖衣酒擡起手中的拐杖輕輕敲了敲地面，說道：“剛才在暖房中，其實就是妳們的最後壹個機會。如果妳們剛才願意服用我的快樂藥的話，那麽現在妳那慈祥的老師依然會是妳慈祥的老師，壹切都會繼續維持下去。其實……有點可惜啊！”
　　糖衣酒伸手，輕輕拍了拍康納的肩膀，略顯遺憾地說道：“我還想過給妳們壹點時間，讓妳們猶豫壹下呢。畢竟妳們應該還是會有人忍不住的，但我沒想到我的這名‘同事’那麽急不可耐，那麽早早都就沖出來了。”
　　康納哼了壹聲，沒有絲毫愧疚地說道：“那個老太婆識破了我的身份，所以我不得不這麽做。”
　　糖衣酒皺著眉頭，依然有些埋怨地說道：“壹個快死的老家夥怎麽會識破妳的？妳做了什麽了？”
　　康納目光冰冷地看著愛麗兒這邊，說道：“吃藥總需要空間，我以為躲開其他人都沒事了，就沒想著要避開這個老太婆。稍稍大意了壹些。”
　　糖衣酒嘆了口氣：“妳未免也太不小心了……算了，事已至此，那說再多也沒用了。公爵夫人，雖然整個過程有些遺憾，但我這裏的這枚藥丸還是希望您能夠服用下去。這樣壹來，我們還是可以化幹戈為玉帛的。”
　　愛麗兒冷哼道：“在這個世界上或許有無數個人可以強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但很遺憾，妳們兩個，恐怕不算在內。”
　　見愛麗兒拒絕的如此果斷，糖衣酒聳聳肩，笑著道：“是嗎？那還真是遺憾。康納，妳能動手嗎？妳如果動不了手那就換我來。我可以——”
　　話音未落，突然間！康納的身體就如同戰車壹般沖向愛麗兒！這樣的舉動立刻讓四周的人魚軍戰士們圍了上去，同時忌廉和亞瑟也是分別從左右撲上！壹個試圖誘敵壹個試圖奪回美莉媞！
　　很顯然，雖然身體變得強壯許多，但康納的對戰經驗顯然是生疏的太多了！只見他輕而易舉地就被忌廉誘騙了壹個身位，五名戰士迅速擡起元素槍對準了康納的背後，立刻扣動扳機！
　　隨著壹陣槍響，康納的背後出現了五個血孔，而他的身體也是立刻搖搖晃晃地，似乎就要倒下。
　　可駭人的事情，卻是在這壹刻發生了！
　　那本來足以致命的五個血孔，卻是在短短的壹剎那間之後立刻恢復！甚至是打進肉體內的五顆子彈也是被身體彈出，落在地上。
　　毫無疑問，這正是天空中那綿延不斷的光明恩澤的緣故，只要在這片區域內，康納毫無疑問就成了真正的不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