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六百五十章 瘋狂的念頭

　　當下，她呼出壹口氣，略微閉上眼睛，讓自己的精神稍稍恢復壹點，說道：“現在……雖然乍看起來情況有些辛苦，但我還是要說，這對我們來說算得上是壹個好消息。”
　　眾人不再討論，而是站在愛麗兒的病床前，聽著她的說話。
　　“我們的敵人可是魔王軍，是那個精靈……那個已經不知道活了多久的精靈，打從上壹個時代開始壹直活到現在的魔王精靈。按照常理來說，他對於普通人類所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碾壓，屠殺，然後招入麾下。”
　　“可是現在，他卻開始選擇暫時避開與我們的正面交鋒，反而開始使用暗殺和破壞的手段來針對我們……這本身就意味著他覺得必須要使用這種手段才能夠進壹步地削弱我們了。”
　　眾人妳看看我，我看看妳，對於這個結論都表示認同。
　　此時，達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說道：“會長，那我們現在應該主動出擊嗎？目前我們又掌握了幾個魔王軍在海澤省內的殘余據點，我們是否應該不停地進行掃蕩工作？”
　　旁邊的甜酒酪也是立刻挽住達克的胳膊，樂呵呵地說道：“對！我們壹起去剿滅那些惡魔！現在看著那些惡魔就覺得心煩意亂。”
　　愛麗兒想要擡起手揮動壹下，但嘗試了幾下之後，終究還是放棄。她繼續閉著眼睛，趁著那些疼痛還沒有完全侵蝕她的意識，開口說道——
　　“其實在完全剿滅他們之前，我還有壹些獨特的想法……妳們說，我們能不能……和那些惡魔……做做生意？”
　　饒是人魚之歌的全體成員以前都體會過這位會長的瘋狂行徑，但是到了現在這壹步，恐怕依然很難去接受這樣的壹項提議。
　　眾人壹開始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但是在互相目光註視之後，每個人都知道自己並沒有聽錯，而是自家的這位會長在受了如此大的重傷之後徹底瘋了！
　　這種行為叫做什麽？
　　這簡直就是徹頭徹尾的“和惡魔做交易”了吧？
　　要知道，人魚之歌的會長，人魚軍的首領愛麗兒·加西亞親手解放了魔王的消息本身就傳的挺遠的了，經過差不多三年時間的交戰，人魚軍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之後，這樣的傳言終於有些不攻自破的意思。
　　可現在，這位最高領袖反而反過來想要和那些惡魔做生意？
　　這不是腦子徹底壞掉了又是什麽？
　　甜酒酪有些聽不下去，直接走到床邊，伸手就要扶著愛麗兒直接躺下，同時說道：“妳現在腦子不清楚，先睡壹覺，我去叫醫生來給妳看看吧。”
　　感受到自己被人攙扶之後，愛麗兒顯得有些急了，連忙睜開眼睛說道：“不……我不是在發瘋，我是真的在這麽想……這個方法還請壹定要仔細考慮壹下……壹定……”
　　甜酒酪越來越聽不下去，直接拉著愛麗兒讓她躺下，同時給她蓋好被子。做完這壹切之後，愛麗兒似乎真的是因為傷勢太重，現在眼睛再次閉上，只能輕輕地呼吸，卻是說不出話來了。
　　隨後，甜酒酪轉過頭看著在場的所有公會成員，說道：“我想，大家應該都沒有什麽疑問吧？那些惡魔不可能是什麽交易對象。對於所有的惡魔，我們都應該直接殺掉，壹個不留。”
　　酥塔略微想了想後，說道：“我覺得……我們或許還不應該那麽早就下結論。或許我們可以等會長稍稍恢復壹點之後再討論壹下應該怎麽做。”
　　對此，甜酒酪則是立刻搖了搖頭，說道：“妳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惡魔究竟有多恐怖！我可是被那些惡魔綁架過的，而且我住的家，我的瀚海城！在那裏，我可是親身面對過壹頭十分可怕的惡魔！那種東西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它們成為交易對象？這個世界上恐怕不會有比這更可怕的鬼怪故事了。”
　　眾人對於甜酒酪的這番話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意見，畢竟這三年時間以來在場的每個人都和那些惡魔作戰過，恐怕沒有人會相信人類可以和那些惡魔和平相處。
　　因此，甜酒酪現在下達的這個決定雖然有些武斷，但到底也是眾人心中壹開始默認的選項。所以也沒有人會來反駁她。
　　見眾人都沒有什麽反應之後，甜酒酪這才點了點頭，呼出壹口氣，轉過頭看了壹眼身後的躺著的愛麗兒，說道：“現在，會長因為身體原因無法指揮整個人魚軍，所以如今的情況就全都靠我們了。就算在大的戰略方面我們目前無法決定，但小目標上，爭取盡快肅清整個海澤省內的所有惡魔據點，然後繼續籌備攻打下壹個省份的實力，這樣做應該不會錯吧？我們就盡量各司其職，繼續穩定進行就行了。”
　　可可略微哼了壹聲，似乎是想表達“這些話憑什麽妳來說”的意思，但看在現在眾人情緒都不怎麽好的份上，也不方便說出來了。
　　在愛麗兒病床前的這場會議很快就陷入了尾聲，隨著醫生來給愛麗兒進行診斷，餵她服下些許藥物和食物之後，這名領袖就再次因為虛弱而陷入了沈睡。
　　之後，眾人慢慢散去，除了由衷地祈禱這位領袖早日康復之外，就只剩下按照甜酒酪的說法，各自去執行自己的公務去了。
　　只不過在這之中，有壹個人卻並沒有直接去自己的工作崗位。
　　畢竟，他所領導的間諜組織之前負責的都是進攻性的事物，而現在海澤省打了下來，眾多的間諜和刺客都需要好好地休息壹下，再加上如今的人魚軍和魔王軍進入壹定程度的戰略相持期，在沒有穩定好海澤省內部的區域之前實在是不方便胡亂出擊。
　　但是，這並不代表忌廉就沒有事情幹。在和其他人魚之歌的成員分開之後，他就壹直在思考剛剛愛麗兒所說的那番話。
　　“和惡魔們……交易，是嗎？”
　　乍壹聽到這個提議，忌廉和其他成員壹樣都會有壹種自家會長又瘋了的感覺。
　　可是現在冷靜下來仔細思考壹下，那麽多年來，自家會長每每“發瘋”時候做出來的決定和判斷，又有哪次是完全錯誤的呢？
　　聯合花妖精時，人們說會長瘋了。
　　聯合吸血鬼時，人們說會長瘋了。
　　甚至在聯合藍灣帝國的長公主的時候，也有人說會長瘋了。
　　可如果不瘋狂，人魚之歌就不可能擴張。
　　如果不瘋狂，人魚軍也達不成現在的這種規模。
　　既然每個人都覺得會長肯定是瘋了，那麽仔細想想，會長為什麽會瘋了？為什麽會突然間改變主意呢？
　　那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讓會長的心中有了這樣的壹個主意。
　　而近期能夠讓會長產生這樣的想法的時機，就只有壹個！
　　那，就是遇刺的那壹天……只有在那壹天，惡魔的暗殺行動展開，如果說有什麽東西徹底改變了會長的想法的話，那麽肯定就只有那壹時刻才有！
　　想到這裏，忌廉立刻打了個響指。隨後就走出這座市長官邸，來到外面的街道上。
　　在沿著街道逛了壹圈，采購了壹捧漂亮的鮮花之後，他深吸壹口氣，緩緩地向著巨洋城中的壹棟看起來十分巍峨的建築物走去。
　　那是這座城市中最大的醫院，以往只為那些貴族和沈迷於醫學研究的學生們開放。只不過現在，這裏已經成為了普通市民也能過來排隊看病的場所。
　　當然，如果能夠忽略這座建築在戰爭中所遭受到的些許毀損的話，人們或許還是能夠對它產生些許的恐懼的。
　　沿著醫院的走廊來到了三層，順著那被陽光灑滿的通道，聞著空氣中那略顯冰冷的清新空氣，忌廉來到壹間特級看護病房前，在得到門口兩名守衛的點頭認同之後，他輕輕敲了敲門。
　　沈默片刻之後，忌廉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這裏是壹棟單獨的特級看護病房，壹切都顯得十分的窗明幾凈，窗簾拉起來，隔絕著外面投射進來的光芒，但這絲毫沒有讓這裏看起來顯得太過陰暗的程度。
　　忌廉抱著手中的捧花走了進去，壹眼就看到了那位坐在床上，雙眼望著旁邊壹塊畫著局試圖的黑板的人。
　　“身體感覺怎麽樣？”
　　忌廉走過去，將手中的捧花插入旁邊早就準備好的幹凈花瓶之中。
　　坐在床上的人看到是忌廉進來之後，呵呵笑了壹聲，目光也是再次回到那張局試圖之上，說道——
　　“妳今天的心情看起來不錯？”
　　忌廉點點頭，拉過壹張椅子在病床旁邊坐下，說道：“會長醒了。”
　　聽到這句話，床上的人就像是隨之顫抖了壹下似的，隨後才長長地呼出了壹口氣，說道：“天可憐見……女士終於醒了。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麽意外的話，我真的無法原諒我自己……”
　　忌廉瞥了壹眼床鋪，說道：“妳也別太自責了，畢竟當時會長坐在稍稍後面的位置。而妳才是受傷最重的那個。甚至於，妳還失去了壹只眼睛和雙腿……”
　　百奇低下頭，用自己僅剩下來的壹只眼睛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被褥覆蓋的地方是癟下去的，什麽都沒有，壹切都顯得那麽的空蕩蕩，又是那麽的怪異……
　　對此，百奇的眼神也是略微黯淡了下來。要說沒有任何的悔恨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是失去了身上的零件……人類可不是機器，缺少了什麽就可以直接更換。聯想到接下來的壹輩子自己都會用這幅殘廢的身軀活著，百奇的心裏也是稍稍有些復雜。
　　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壹陣輕輕的敲門聲。
　　“請進。”
　　隨著百奇的聲音響起，門打開，外面進來了壹名年輕的護士。護士看到忌廉在這裏之後顯得有些驚訝，隨後就伸手指了指門外，似乎是示意自己需不需要在外面回避壹下。
　　百奇倒是向著她招招手，笑著說道：“沒關系，這位是忌廉將軍，情報機關的壹把手。忌廉，妳也認識壹下，這位……呵呵，有些不好意思。”
　　護士看到百奇這麽笑出聲來之後，也是笑了笑，端著手中的藥物走上前，說道：“忌廉將軍，既然他不好意思說，那我就代他說了吧。我是百奇的未婚妻，我叫慕斯，還請您以後多多指教。”
　　忌廉微微壹楞，隨即望著百奇，眼神中略微帶著些許的復雜，帶著些許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妳小子啊，我怎麽都不知道妳原來還有這麽壹個未婚妻啊？妳瞞得過我這個情報頭子，是想幹嘛？”
　　百奇也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和慕斯從小就認識，後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我們分開了好壹陣子。後來人魚軍組建起來之後，我很偶然地在醫療組人員名單中看到了她的名字，問了之下才認識了。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兩年了。”
　　慕斯也是笑了笑，說道：“忌廉將軍，我知道您心裏在擔心什麽。不過這點還請您放心，百奇曾經對我允諾，只有當他做出壹番事業之後才會來娶我。但是現在看著他這幅樣子，我也不想他能夠有什麽事業了，只要能夠繼續陪著他，照顧他，那就好了。”
　　看著慕斯的側臉，百奇的臉上也是百感交集，淡淡地說道：“當日我重傷之後，慕斯不管我們的約定，主動要求來照顧我……她還說，想要……直接嫁給我，不嫌棄我已經變成了這麽壹個廢人……說真的！忌廉，我真的……真的很開心……就在我以為我這輩子都只能當壹個廢人的時候……慕斯願意接納我……我真的……太開心了……”
　　以往，在忌廉眼中的百奇將軍是壹個遇事沈穩，總是能夠解決各種各樣問題的優秀將領。
　　可是現在看到他突然這樣哭了出來，還是喜極而泣的樣子，忌廉也是不由得有些被感染。
　　在體會了壹下這種心情之後，壹旁的慕斯卻是再次說道：“別總是廢人廢人的說，而且妳真的以為我嫁給妳就是為了單純的鼓勵妳，沒有私心嗎？妳現在……嗚嗚……妳現在可是人魚軍的大將軍！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大英雄！侯爵女士賞賜的那些獎勵我也看到過了，那可是我們普通人壹輩子都看不到花不完的錢……我能夠成為妳的妻子，成為大將軍的妻子……我也占了很大的好處了好不好！而且妳只是沒了腿和壹只眼睛……妳又不是不能思考，不能說話！以後妳還是可以為人魚軍出力，還是可以指揮作戰的呀！”
　　這位護士擦了擦眼淚，嘴角掛著笑，大聲說道——
　　“所以……我不許妳說妳自己是廢人！妳還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還能夠帶領我們擊敗魔王軍，帶領我們走向新世界呢！妳不是廢人……妳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妳不準妄自菲薄，知道了嗎！”
　　看著慕斯的模樣，忌廉終於明白在這段時間內百奇的情緒為什麽沒有變得十分糟糕。
　　是啊，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夠得到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那可真的是比什麽都能夠振作心靈了吧……
　　當然啦，忌廉還是把慕斯這個護士默默地記在了心裏，回去之後還是要讓人詳細調查壹下這個護士的身份背景。如果是要嫁給人魚軍高級將領的話，那麽哪怕是祖宗八代都要調查個遍。莉亞護士那種事情，可不能夠再次發生了。
　　隨後，慕斯似乎是知道在場的兩個男人需要談論壹些什麽事情似的，在迅速給百奇換好藥之後，就帶著拆下來的繃帶和毛巾離開，結結實實地關上了門。
　　當門上傳來哢噠壹聲鎖住的聲音之後，忌廉這才拍了壹下大腿，笑道：“真的是個好女人啊，我是由衷地為妳感到高興。不過話說在前頭，我可是——”
　　百奇接著道：“我知道妳需要幹什麽，為了能夠讓人魚軍放心，這種事情我不會去阻攔或是介意。相反，能夠讓大家更加放心地祝福我們的話，我反而樂意提供壹切有關她的信息。”
　　忌廉點點頭，隨後看了看百奇的身體狀況之後，略顯無奈地說道：“妳現在狀況還不錯，只可惜我們的會長啊……她如今的情況卻是包的像個面包壹樣，壹碰就疼。盡管如此，她今天還是在醒過來的第壹時間就想要過來看看妳的狀況，只是身體原因實在是遭受不住。”
　　百奇點點頭，嘆了壹口氣，說道：“謝謝女士的關心，我沒有能夠保護好女士，我本身就有責任。”
　　忌廉拍了壹下手，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我今天來，主要是想要向妳了解壹些有關會長的事情。”
　　百奇顯得有些奇怪：“有關女士？”
　　忌廉：“沒錯。妳也知道，自從妳蘇醒之後，為了盡量保密，避免那些惡魔對妳進行再次襲擊，所以妳在對外的宣布上是重傷垂危，迄今未蘇醒。這件事我對於會長也是如此宣布的，知道妳已經醒過來的人就只有少數幾個人。所以，我們也沒有時間對妳進行詳細地詢問，更不是很清楚當時現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