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七百二十四章 形態改變

　　弗萊世放下手中的儀器，向著那邊正在陷入混亂的惡魔們，沖著眼前這些手下們說道：“和他們說說，如果那些家夥也願意過來的話，那就讓他們都過來吧。現在這些渾身上下都冒著不安和拘謹的家夥，實在是有損精靈軍的名聲。”
　　有幾名手下點點頭，隨即進入了森林。過不了多久，壹些看起來神情顯得十分不安的“人類”現在跟著走了過來，看到這邊那麽多的“人類”之後，似乎也是慢慢冷靜了下來，全都團聚在了弗萊世的周圍。
　　不知不覺，四周已經聚集了超過三百名惡魔了。
　　弗萊世的目光在這些惡魔的身上緩緩掃過，隨後從自己的腰間拔出壹把元素槍，端著槍口，向著眼前這些惡魔們掃了壹遍。
　　“餵，妳們覺得為什麽我們手中會有這種東西？”
　　面對弗萊世的提問，這些惡魔們妳看看我，我看看妳，全都面面相覷。
　　弗萊世似乎也沒有渴望這些惡魔們能夠給自己壹個答案，他調轉元素槍，將槍口對準自己的眼睛，向著裏面張望著。片刻之後，開口說道——
　　“如果我現在扣動扳機，那麽這裏面的子彈應該會直接轟爆我的腦袋吧？我可以想象自己的眼睛直接爆掉，然後鮮血四濺的場面了。”
　　“可是現在，我卻顯然不會這麽做。不是因為什麽特殊的理由，而是因為我自己的願望，不會讓我這麽做。”
　　“這和過去的時間很明顯有著極大的差別。”
　　“妳們註意到了嗎？我們所有人都沒有穿衣服。很顯然，在過去的至少兩年的時間裏面，我們壹直都是保持著那種惡魔的形態。我們變成了沒有思想，沒有邏輯，不需要大腦，只知道聽從命令的戰士橫沖直撞。既然如此，那我們當然就沒有必要再以人類的形態出現。”
　　“到現在，我似乎還能夠聞到我身上沾滿了人類血液的味道。那不是我的血，而是在過去不知道什麽時候用我的雙手盡情屠殺那些渺小的人類時候沾染上的味道。”
　　“那麽，我現在想要提出壹個問題。我相信這個問題應該也是在場的大家都希望問出來的問題。”
　　“那就是，在過去的歲月裏面，我們全都變成了扯線木偶，在無意識的狀態下肆意殺戮。可是現在，為什麽我們又恢復了神智？”
　　這個問題的確是在場所有人都希望能夠得到解答的問題。
　　可事到如今，又有誰能夠回答出來呢？
　　眾多惡魔們都在這裏竊竊私語，每壹個都在極力尋求壹個標準答案。與此同時，還有更多恢復神智的惡魔懷著緊張不安的心態加入了這只隊伍，坐在後面旁聽。每個人都看著那個坐在石頭上的惡魔，看著這位前雷霆軍首領究竟會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首先，我們排除我們的王，也就是那些人類口中的魔王大人，實力減弱，所以對我們的控制力減輕這個答案。”
　　“我想不用我特地提醒，在場的諸位中沒有壹個人想要擺脫吾王的控制。我們依然是陛下忠實的仆人，我們的爪子與牙齒依然會為了吾王而撕碎任何膽敢擋路的敵人。”
　　“所以，我們並不是擺脫了吾王的控制，而是吾王在得到我們臣服的同時，還給與了我們自由思考的權利。”
　　“我想，之所以會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壹定是因為目前和人類的戰場上發生了某些重大的變故。而這種變故之壹……”
　　弗萊世將手中的元素槍舉向天空，扣下扳機。
　　砰——！！！
　　隨著槍聲響起，四周森林中那些正在狂奔的惡魔們立刻像是受到感應似的向著這邊狂奔過來，它們壹個個地全都張牙舞爪，對於正在眼前這已經五百多名惡魔聚集的區域卻是視而不見，甚至對於弗萊世手中的元素槍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壹位地尋找某些東西。
　　另壹方面，這些惡魔在不斷搜尋的同時，卻是壹個都沒有從腰間拔出它們隨身攜帶的元素槍，看起來似乎是全都在憑借本能行動。
　　見此，弗萊世緩緩收起手中的元素槍，說道：“我想，這應該就是理由。強大的惡魔能夠撕碎最堅固的鎧甲，抵擋最可怕的魔法。但是，身為惡魔的我們卻沒有能夠使用這些武器的智慧。”
　　四周那些受到驚擾的惡魔們在搜尋幾遍未果之後，再次轉身向著前方狂奔，對這些聚集在這裏的惡魔們依然視而不見。
　　“我不知道吾王究竟會是使用了什麽樣的方法，讓我們這些惡魔也能夠獲得如此大批量的元素槍。尤其是我們後方的輜重上似乎還存放著不少的彈藥與槍械零件。但是我能夠確認壹點，那就是吾王希望能夠用人類的武器來戰勝人類。從另壹個角度上來講，吾王似乎覺得單純依靠以前的戰術，已經有些無法徹底壓服那些人類了。”
　　聽到弗萊世這麽壹說，在場這些惡魔們的臉上也都是散發出了些許擔憂的表情。他們壹個個地面面相覷，壹些竊竊私語的聲音也是從中傳來——
　　“吾王的軍隊壓制不了人類？簡直難以想象……”
　　“壹定是人類方面使用了什麽非常卑劣的戰法！”
　　“即便如此，我們的力量也沒有能夠對人類形成絕對實力吧？真可怕……人類竟然會變得那麽強……”
　　“別說喪氣話，我們以前也是人類，人類究竟有多麽脆弱誰能夠比我們更清楚？我們壹定有辦法的！”
　　在眾人竊竊私語片刻之後，弗萊世嘴角露出壹抹微笑，舉起元素槍，再次說道——
　　“不管現在情況怎麽樣，但人類迫使吾王采用人類的武器來戰鬥這壹點，足以證明吾王已經承認了人類方面的某些優勢。”
　　“可是現在看起來，單純有了武器還不足夠。畢竟我們這些惡魔如果不動用我們這卑賤的人類大腦的話，就連這些武器都用不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估計吾王才最終讓我們這些被挑選出來的戰士恢復了人類的神誌。為的就是要用人類的武器加上我們惡魔的力量去擊潰人類。”
　　聽著弗萊世的解釋，下面的壹名士兵在思索片刻之後，卻是舉起手。
　　弗萊世很滿意這名手下的認真，隨即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那名手下問道：“如果說，吾王真的認為只有用人類的武器和人類的大腦才能夠擊潰人類的話，那為什麽還有那麽多的同僚們沒有恢復？”
　　此時，又有壹批惡魔們從這些“人類”的身旁經過，這些惡魔很顯然也沒有恢復神智，只是機械性地向著前方走著。
　　弗萊世點點頭，隨即說道：“諸位，我在這裏或許可以給出壹千壹萬個理由來給我們加油打氣，宣稱我們的強大無與倫比。但是，我們現在在面對的是壹場戰爭。”
　　“既然是戰爭，那麽我們這邊不妨先用壹個比較糟糕的解釋來說明壹切，好讓我們的心裏有個底。”
　　“也不知道幾年前，吾王運用了某種方法，讓我們所有戰士們全都拋棄了人類低賤的思維模式，轉而成為吾王偉大的手臂，征戰四方。我相信這種改變應該遍布了整個精靈軍中的所有人，我們全都成為了最強大的惡魔，我們的爪牙可以踐踏這個世界上的壹切人類城市。”
　　“但是，那種轉換或許真的是壹次性的。至少不是能夠在短時間內再次施展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這壹次吾王並沒有辦法能夠讓我們所有的戰士全都恢復理智。而只能根據某種規則，恢復其中的壹部分。”
　　弗萊世掃了壹眼在場的所有人，繼續說道——
　　“據我所知，在場的人選中有壹部分是我曾經雷霆軍的麾下部署。還有幾名兄弟我曾經也見過，都是強大而善戰的傭兵。我想知道，在場中是否有在成為吾王的戰士之前，僅僅只是平明百姓，從未見過血的？”
　　在場的惡魔們妳看看我，我看看妳，並沒有壹個人舉手自認。
　　當下，弗萊世也就確認了：“看，這就是理由。現在聚集在這裏，能夠用妳們自己的嘴巴開口說話的，之前全都是偉大的戰士。或許就是這樣的理由，吾王才把為數不多的恢復機會給了我們，讓我們能夠運用人類的武器，與那些低賤的人類展開戰鬥。”
　　弗萊世擡起頭，仰望著天空，在深深地吸了壹口氣，讓自己那人類形態的肺部稍稍感受了壹下秋日的清爽與空氣中的麥香之後，他繼續說道——
　　“如今，我們在場的這些人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說我們幸運，是因為吾王決定讓我們恢復神智，讓我們進行獨屬於人類的戰鬥方式。而說我們不幸，那是因為吾王還是決定讓我們再次進行人類那低賤的思考方式，這讓我們的神聖之處不由得降低了幾分。”
　　“但是，即便如此，我們依然擁有可以為吾王效力的方式。現在，我似乎已經能夠感受到某種存在的力量，吾王正在通過某種方式直接對我的腦海說話，告訴我接下來要去哪裏，要做什麽，要怎麽為我們的同胞爭取勝利的方式，盡可能地碾壓那些人類。”
　　弗萊世攤開雙手，盡情地呼吸著。
　　而他的這種呼吸也讓這裏已經差不多八百多人的團隊全都屏息靜氣，默默地看著這名首領的沈默。
　　是啊，不知不覺間，所有人似乎都已經認同了弗萊世就是他們這支軍隊的首領，而這位首領也將帶領他們走向最終的勝利，撕開每壹個人類的喉嚨，掐滅每壹團生命的火焰。
　　“我聽見了……我終於聽見了！”
　　弗萊世的臉上閃耀著幸福的光芒，他就像是徹底瘋了壹般，雙眼瞪大，死死地盯著在場的所有惡魔。嘴角幾乎快要裂到了耳朵根，更是流露出嘴裏那壹排排尖銳的牙齒——
　　“有壹場戰鬥正在等著我們……現在已經有超過十萬的同胞正在趕往那片戰場，準備與那些卑微的生命進行最後的殊死戰！”
　　“而我們的工作，則是這場戰鬥中最最美妙的壹部分……我們將會直接掐斷他們所有人類的生命線，讓他們在絕望與痛苦中，充分體驗死亡的美妙滋味！！！”
　　——
　　“（血族語）快點穿上衣服，天氣那麽冷，妳這孩子不怕凍啊！”
　　遠遠地，就聽到壹名母親正在呼喚的聲音。這倒是讓正在吃飯的愛麗兒顯得有些詫異。
　　畢竟這裏可是巨洋城內最大的物資倉庫，頭頂的元素燈將這座寬敞的如同壹個大型停車場壹般的倉庫照亮的如同白晝，數不清的工人們正在這裏忙活工作搬運物資，此時此刻卻聽到壹位母親的聲音，怎麽聽怎麽覺得奇怪。
　　不過，當愛麗兒的目光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的時候，她卻也不那麽驚訝了。
　　此時，麻薯這個血族少女正壹臉嫌棄地向著自己這邊走來。而在她的身後，則是她的母親糯米，現在正拿著壹件外套似乎是想要給自己的女兒披上。
　　“（血族語）麻薯！妳給我停下！快點把衣服穿好，妳要記得保護好自己啊！已經入秋了，馬上天氣就轉涼了，妳怎麽還穿著裙子到處亂晃？快聽媽媽的，把秋褲和外套穿上！”
　　血族會怕冷嗎？
　　愛麗兒倒是挺好奇這件事情的。
　　很顯然，那邊的麻薯也是有些不耐煩了。她轉過頭壹把甩開糯米手中的外套，十分嫌棄地說道：“（血族語）媽！我已經三十歲了妳不要再這樣纏著我了好不好？！”
　　愛麗兒微微壹楞，看著這個那壹副依然人類十二三歲女孩身高外表的麻薯，聽著她親口說出她已經三十歲這種事情，怎麽聽怎麽覺得有些怪異。
　　糯米倒是壹把將被打開的外套拉了回來，壹臉叮囑地說道：“（血族語）三十歲怎麽了？三十歲妳還是沒有成年。而且我記得妳以前並不喜歡穿裙子的呀？現在穿著裙子到處上躥下跳，多麽不成體統？快點換下來！”
　　看看麻薯，愛麗兒也是略微意識到了這壹點。剛開始的時候麻薯總是穿著褲子，就算是夏天也是短褲，並不會穿輕飄飄的裙子。不過最近幾年，這女孩倒是把人類的裙子給穿在身上了呢。
　　麻薯：“（血族語）我不！而且我們可是偉大的夜之壹族啊！沒聽說夜之壹族會怕冷感冒的，媽妳平時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聊天聊的也太多了吧？人類小孩會著涼，我這樣的戰士怎麽可能會著涼？！”
　　糯米現在也是拉下臉來了，口吻也變得強硬了許多：“（血族語）別用人類怕冷我們不怕這套說辭來和妳老媽說話！妳以為我不知道嗎？妳跟著可可那些人類女孩到處跑，現在也開始學著穿這種輕飄飄的裙子了，妳不也是被人類影響了嗎？最近天氣轉涼，而且妳之前和那個精靈戰鬥的時候受過重傷，萬壹有什麽後遺癥呢？快點穿上！”
　　這對母女眼看是說不過對方了，當下麻薯扭頭就向著愛麗兒這邊狂奔，糯米也是立刻追了上來。
　　也幸好她們全程都是用家鄉話交流，四周其他那些工人和士兵們大多都沒有聽懂，所以只覺得這對母女好像是吵了壹架，然後就向著愛麗兒那邊跑去了。
　　“會長！妳說說我媽！她太胡來了！”
　　麻薯直接鉆到愛麗兒的身後，壹臉不爽地看著糯米。
　　站在愛麗兒面前，糯米也是收了手上的外套，笑著說道：“愛麗兒小姐，妳說這孩子怎麽那麽不聽話？我這個當媽媽的怎麽可能害她對不對？而且這件外套挺可愛的，其他家小孩子都穿，我們家麻薯也不能落後不是？”
　　愛麗兒放下手中正在啃著的面包，打量著糯米手中的外套。
　　的確，這外套的設計風格還挺新潮的，有著蝴蝶結裝飾和厚厚的絨線花邊，壹切看起來都很齊整。而且顏色也是大紅大白，看著就挺喜慶。
　　最近整個人魚軍所占領的省份都在加大馬力進行生產，所以在這種時候還能夠得到這些漂亮的童裝的確算是很了不起了。
　　看看糯米那副十分想要女兒穿上的模樣，不用說，肯定是受了人類的影響了吧。
　　愛麗兒笑了笑，說道：“這是妳們家的家事，我也不方便多管。不過既然麻薯覺得不想穿，強迫她也不太好吧。”
　　糯米的臉上閃過壹絲為難，倒是躲在愛麗兒身後的麻薯沖著她媽媽做了個鬼臉，表現的洋洋得意。
　　“但話又說回來，母親好不容易給妳準備了壹套衣服，連試都不試壹下就拒絕，未免也缺少做兒女的本分。既然妳都已經三十歲了，在人類這個年紀都已經是成家立業的頂梁柱了，還像個孩子壹樣的東躲西藏未免也顯得幼稚了點吧。”
　　剛剛還沖著母親扮鬼臉的麻薯壹下子就楞住了。相反，那邊的糯米此時也是喜笑顏開，將手中的外套打開抖了抖，壹副隨時準備幫女兒換衣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