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九十四章 不太好的走向

　　面對西蒙的提問，喬威亞卻是突然擺出壹副驚訝的表情，定定地反問道：“（血族語）為什麽，妳第壹時間就是懷疑我？”
　　這樣的提問倒是反過來把西門給震住了。他看著這個壹臉倔強的同胞，尤其是那副擺明了就是想要不負責任的態度，他輕輕地咬住牙關，緩緩說道——
　　“（血族語）所以說，妳是想要否認嘍？喬威亞，我有幸，能夠暫時擔當妳們的村長，我也會為妳主持公道。如果妳想要否認，並且能夠提出證據的話，我絕對不會懷疑妳。”
　　聽到西蒙這樣壹說，壹旁的起司立刻就想要站起身來。但是愛麗兒還是迅速伸出手，攔住了他的動作。
　　與此同時，其他三名村長現在也是率領著自己的族人來到了這間房子，或是趴在窗口看，或是站在門外看，紛紛主意眼下這又壹次的審判。
　　然後……
　　“（血族語）否認？呵呵，我否認得了嗎？在這個世界上，誰能夠否認自己曾經真正做過的事情？”
　　相比起其他人原本認定的反駁，這個喬威亞卻是突然張開雙臂，擺出壹副完全不在乎的表情，面色愉悅地笑了出來。
　　這樣的說辭立刻震懾到了面前的西蒙，他壹時間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是下壹刻，喬威亞卻是轉過頭，冷冷地瞥著壹旁的愛麗兒等人，緩緩說道：“（血族語）說吧，妳們現在想要怎麽對付我？這壹次，是想要再砍掉我的兩只手呢？還是我把我的四肢全都剁下來？要不然妳們可以做的更加絕壹點，把我腰斬，然後把我的身體兩側分別掛在兩邊風幹個十天半個月！尊敬的人類大人，您覺得這樣的處罰合適嗎？如果還不合適的話，那麽要不您拿著刀子直接來刺穿我的心臟吧！就用我的這條命，來滿足人類大人君臨我們夜之壹族的頭頂，怎麽樣？”
　　原本，愛麗兒預想過這場審判所能夠產生的十幾種結局。
　　她甚至也想過如果這些血族突然間翻臉不認人，堅決要求保護這個傷害同胞的吸血鬼的話，自己應該怎麽處理。
　　可是現在，她卻是完全楞了。
　　因為這個吸血鬼已經擺明了壹副準備引頸就戮，絲毫都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眼裏的感覺。
　　正因為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所以現在的他能夠表現出壹副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態度！
　　而愛麗兒也很清楚，如果在這個時候對於這個吸血鬼擺出壹副要求嚴懲的姿態的話，那麽這個名叫喬威亞的血族的目的就絕對達到了！
　　雖然……愛麗兒現在還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麽目的，可她近乎是出於本能地覺得，這個結局絕對不是她想要的結局。
　　“（血族語）喬威亞！妳這是承認妳攻擊了糯米和麻薯母女嘍？！”
　　只可惜，西蒙似乎並沒有意識到現在喬威亞的精神狀態。他大喝壹聲，再次用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喊了出來——
　　“（血族語）妳為什麽要攻擊她們？她們有哪裏惹到妳了嗎？！”
　　喬威亞現在幹脆直接壹屁股坐在地上，笑著說道：“（血族語）惹到我？啊，她們的確有惹到我了。光是看著她們遵從人類的意願，在這裏安安靜靜地擺攤，表現出壹副想要強行融入這些人類的生活中的樣子，我就覺得打從心底裏作嘔。這根本就不是我們夜之壹族的生活，這個女人以解放我們的名義，反而要求我們改變我們原本的生活，改變我們原本的習慣。甚至……她還想要改變我們的語言，讓我們完完全全成為人類的壹份子。呵呵……對此，我從頭到腳都只有壹個感覺——惡心！”
　　“（血族語）簡直放肆！”
　　西蒙怒吼壹聲，他背著雙手，在這裏來回地踱步。
　　或許是因為剛剛擔當村長還沒有半年的時間，這個新任村長根本就沒有應對過這種已經完全沖撞自己的部下。所以他緊緊地咬著牙關，眼睛瞪大，作勢似乎是想要給出懲罰。
　　“（血族語）我不管妳究竟有什麽理由，也不管妳究竟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現在，妳攻擊自己的族人的事情已經確鑿了！來啊！用‘血牢’先把這個家夥關起來！等到糯米和麻薯母女恢復之後我再做決定！”
　　說罷，他伸出已經化為爪子的手指指著面前的喬威亞，惡狠狠地說道——
　　“（血族語）喬威亞，我告訴妳，妳最好祈禱那對母女的身體能夠盡快恢復，也最好在血牢裏面好好地反省自己的過錯！不然的話，妳就等著吧！妳的下場絕對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輕而易舉了！帶下去！”
　　西蒙的臉上，掛滿了怒意。
　　而喬威亞的臉上，卻是充滿了不屑與嘲諷。
　　四周的血族們不斷地在這兩個人的臉上來回轉悠，對這個襲擊同胞的兇手或是報以憎恨、厭煩、不解的目光。又或者……
　　在那些大量的眼神之中，還夾雜著些許認同，甚至是憐憫的猩紅色光彩。
　　將喬威亞拉下去之後，西蒙轉過頭看著壹旁的愛麗兒。
　　從之前到現在，愛麗兒的確按照自己所說的那樣，壹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在這邊安安靜靜地坐著。
　　只不過現在，她的臉上卻是充滿了嚴肅，並沒有壹絲壹毫往日的那種笑容。
　　看著這個人類女性如此嚴肅的表情，西蒙略微呼出壹口氣，緩緩說道：“（血族語）愛麗兒，我們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接下來我會好好地管教我的同胞。但是我也希望妳能夠清楚，這件事情就算妳想要過問，就算麻薯是妳的公會成員，但是這件事情依然還在我們血族的處理範圍之內。我說的這些話，妳能夠聽明白嗎？”
　　愛麗兒的臉上依然保持著嚴肅，她輕輕地點了點頭，依然沒有多說壹個字。
　　既然現在事情已經得到了初步解決，愛麗兒起身，緩緩說道：“（血族語）我想看看我那個重傷的成員，不知道是否可行？”
　　西蒙微微壹怔，隨即輕輕點了點頭，讓開了步伐。
　　愛麗兒前往糯米母女所躺的房間，看著這對昨天還對著自己露出笑容的母女，現在卻是宛如死屍壹般地躺在那堅硬的地面上，任由旁邊的血族醫療人員進行救治。
　　對於這對母女，愛麗兒上前關心了兩句之後，轉身離開，算是結束了今天的這次事件。
　　但是在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他的心中卻還是留存下了壹個讓她始終都繞不過去的問題。
　　這壹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裏面，愛麗兒壹旦有空了就會跑到血族的聚集區，探望麻薯和糯米。
　　可是每次的探望之後，她心中的疑惑就會顯得越發的深沈。
　　毫無疑問，糯米和麻薯受傷，是那個名叫喬威亞的血族下的手。
　　可是，在這個自己努力要求血族學習人類語言，和人類之間展開貿易，促進彼此之間互相交流的這當口，為什麽還是會有像喬威亞這樣的吸血鬼，寧願冒著受到處罰的危險，也要攻擊自己的同胞呢？
　　那個吸血鬼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是真的因為自尊嗎？因為吸血鬼那無處安放的自尊，讓他受不了來到人類社會之後變得沒有辦法站在人類腦袋上，所以才會動粗嗎？
　　還是說……依然有什麽更加深層次的原因？
　　到了第三天，糯米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而在這壹天，麻薯的雙眼也終於緩緩睜開，在睜開的第壹時間，她就開口找媽媽。在確定她的母親現在就陪在她的身旁之後，這個小血族的下壹個反應就是要去找喬威亞算賬。
　　看到她重新蘇醒，包括人魚之歌在內的許多血族自然也都是喜笑顏開起來。同時，大夥兒也都是紛紛開始騷動，要求將喬威亞剁成肉醬，讓他知道對自己的同胞下手究竟會帶來怎樣的痛苦懲罰。
　　在這壹陣陣的鼓動之下，壹些血族甚至直接跑過去向西蒙進行請求，要求親自把那個家夥的雙手雙腳再次剁下來，送到麻薯和糯米的面前，為她們消解心頭之恨。
　　壹時間西蒙甚至有些快要遏制不住這樣的思潮，即將下令。
　　但是在他即將下令嚴懲喬威亞的時候，鏈音卻是佝僂著身子走了過來，以壹起出去咀嚼尼克緹娜為理由，把他拉了出去。這樣，才避免了壹次血族之間的仇恨刑罰。
　　可是……
　　愛麗兒心中的疑問，卻始終都沒有能夠得到壹個解答。
　　她不明白，在明明已經給了這些血族壹條生路之後，為什麽還是會有人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來？
　　隨著這樣的疑問越演越烈，愛麗兒終於忍受不住，向著銅手和獨眼這兩位前村長，提出了壹個小小的要求……
　　——
　　距離血族聚集區大約壹條街道的偏僻小弄堂內，壹座小屋子裏，現在正散發著壹陣陣詭異的紅光。
　　以林肯為首的幾名血族轉過頭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其他的血族跟隨之後，他們這才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壹進門，這些吸血鬼立刻就看到了面前呈現出來的壹個可怕模樣。
　　兩個巨大的血紅色魔法陣壹上壹下，附著在天花板和地板上，喬威亞就被困在這兩個血紅色魔法陣的中央。這兩個魔法陣看起來正在用壹種緩慢而痛苦的力量不斷地吸取他身上的鮮血，這讓這個吸血鬼看起來似乎已經有些奄奄壹息了。
　　“（血族語）老大，老大！”
　　林肯連忙湊到血牢旁邊，取出懷中的壹枚血糖塊扔了進去。
　　裏面的喬威亞伸出骨瘦如柴的手，顫顫巍巍地抓住那枚拋過來的血糖塊，放進嘴裏含著。
　　只不過，伴隨著他身上開始恢復，上下兩個血魔法陣抽取血液的速度也開始變得加快，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更加虛弱了。
　　“（血族語）老大……老大……！妳沒事吧？該死的……這個該死的血牢……！”
　　林肯沖著這個牢籠咒罵了兩句，說道——
　　“（血族語）實在是想不到，西蒙大人竟然會為了那些人類而對我們自己的同胞使用血牢術！”
　　裏面的喬威亞掙紮著慢慢爬了起來，他四肢並用，爬到林肯這些吸血鬼的面前，隔著血牢，終於能夠勉勉強強地坐好。
　　這個已經壹頭白發，甚至有些地方還嚴重脫發的吸血鬼擡起那張宛如骷髏壹般的臉，冷冷地笑了壹聲，說道——
　　“（血族語）他們……已經墮落了。他們已經忘記我們壹族的榮耀……呵呵呵，現在，他們打算怎麽對付我？把我殺了？把我的腦袋去向那些人類……祈求和平嗎？”
　　旁邊的另壹名吸血鬼說道：“（血族語）老大，現在西蒙大人到沒有說要把妳怎麽樣。而且那對母女已經醒了，她們身上的傷勢也不嚴重。所以……我想西蒙大人應該也是想著怎麽從寬處理妳吧。”
　　碰——！
　　突然間，喬威亞的手掌壹把拍打在血牢的墻壁上，發出卡咋卡咋的聲響。
　　裏面的那頭吸血鬼緊咬著牙關，盡力喘息，說道：“（血族語）從寬處理我？呵呵……呵呵呵……真的是笑話……天大的笑話……！他，憑什麽從寬處理我？就憑那對母女的腦袋還在她們的脖子上嗎？如果早知道這樣的話……我當日就應該真的直接把她們的腦袋擰下來！”
　　周圍的血族們輕輕點了點頭，壹個個的全都流露出壹副不爽的表情。壹名吸血鬼說道：“（血族語）老大，我真的是越想越生氣。那些人類壓根就不喜歡我們，還逼著要我們學習他們的語言，甚至還想要斷絕我們的捕獵文化！憑什麽我們反而要對他們言聽計從？”
　　另壹個吸血鬼也是開口說道：“（血族語）沒錯啊老大！我也是看不慣他們，我們原本可以肆意地去捕獵，原本可以成為暗夜之下的獵手！可是現在，我們壹族卻是束手束腳的，以前的日子雖然十分的苦悶，但我還是從來都沒有感受到如此不自由的生活方式！在這裏呆了差不多半年，我都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快被憋壞了！”
　　血牢之中，那個吸血鬼輕輕地點了點頭，嘴角裂開，緩緩說道：“（血族語）妳們以為……我不是這麽想的嗎？哼哼，如果他們這次放我出去，我壹定要做更多讓他們感覺惡心的事情！西蒙如果不殺我，那我就去殺那些人類！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他究竟是站在同胞這邊，還是站在那些人類那壹邊！”
　　林肯的臉上略微有些心驚，說道：“（血族語）老大！妳這樣……妳這樣就算西蒙不針對妳，其他的夜之壹族可不能保證不針對妳啊！現在他們都開始賣尼克緹娜，有些還賺了壹點錢，其他三位村長絕對不會看著妳胡來的！他們真的會殺了妳的！”
　　喬威亞哼了壹聲，仰起頭道：“（血族語）如果真的要殺了我，那就來吧！用我的死，喚醒我們夜之壹族中那些還沒有被泯滅的靈魂，那我……也是死的值了！”
　　看到喬威亞竟然如此的富有犧牲精神，四周的那些跟班們再次用崇拜的目光望著這個吸血鬼。很顯然，他們已經開始將喬威亞當成了他們的靈魂圖騰，對其已經崇拜的無以復加了。
　　“（血族語）……老大，要不……我們逃跑吧。”
　　可就在這個時候，林肯卻還是突然開口說了這麽壹句。
　　“（血族語）逃跑？”
　　包括喬威亞在內，四周的所有血族全都看著林肯。
　　這名吸血鬼點了點頭，說道：“（血族語）這段時間以來，我已經藏了差不多有壹百多顆血糖塊了。而且我們的身體現在也調整到壹個不錯的地步了。至少現在大夥兒走在清晨或是傍晚的陽光下的時候，不會直接被燒成灰燼了。”
　　林肯湊上壹點，繼續說道——
　　“（血族語）老大，我們就依靠這些血糖塊逃跑吧！我們可以跑的遠遠地，跑到壹個我們的同族再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要知道，我們可是夜之壹族！只要是在晚上，根本就沒有幾個人類是我們的對手！”
　　“（血族語）我們可以去某個大型城市裏面定居下來，然後在晚上的時候出去襲擊那些可悲的人類，盡情吸幹他們的鮮血！等到那些人類察覺之後，我們可以再次換個地方。”
　　“（血族語）只要我們能夠保持低調，不大張旗鼓，我相信，我們絕對可以對這些卑微的人族展露出絕對的恐怖能力！到時候，這些人類自然而然地就會想起我們夜之壹族的強大，等到蔓延到這個小城市之後，相信西蒙大人他們也會立刻明白，我們夜之壹族是壓根就不可能和那些人類和平共處的！”
　　“（血族語）在我們夜之壹族和人族之間，永遠都只有壹場戰鬥！唯有勝利者，才能夠繼續享用這個世界的血肉，不是嗎？”
　　“（血族語）所以，喬威亞老大，我們逃跑吧！只要逃出了這個宛如牢籠壹般的鵜鶘城，等待我們的，將會是無比寬廣的自由黑暗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