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事急且相從

　　永遠都是壹身不變的灰色布袍，諾耀拉有些煩惡的註視著眼前這個相貌平淡無奇的家夥，臉上神色依然是那樣平靜無波，就像是每天清晨剛剛起床時候那種對新的壹天壹無所知的模樣，難道他不知道他的天階騎士已經有兩人死於非命，圖拉真已經重創不起？難道他不知道米開朗琪羅同樣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暗黑侵蝕，以致於連心靈都遭到了褻瀆？
　　諾耀拉壹點都不喜歡這個家夥，整日如那些思想封閉的修士壹般清心寡欲，內心深處究竟想些什麽卻很難為人知，與這個家夥相比，他寧肯與弗倫斯特那個家夥合作，至少弗倫斯特不像這個家夥這樣矯揉造作，雖然他們同樣難纏。
　　不過這只是想壹想而已，眼前的局勢已經容不得個人感情夾雜其中，諾耀拉相信眼前這個家夥同樣不喜歡自己，同樣不願意與自己合作，但是現在他們卻不得不坐下來假惺惺的做作壹番。
　　洛倫佐看出了諾耀拉心中的厭煩，他知道瓦津基和這位宗教裁判所的首領壹直不太和睦，以致於他壹直擔心雙方的合作難以持續下去，但是沒有想到合作剛剛開始，就被這樣當頭壹棒給打得暈頭轉向，聖瓦西裏教堂的守護力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損失，而作為主角的宗教裁判所卻毫發無傷，只是損失了壹個囚徒而已，這會不會引起對方的猜疑和不滿呢？
　　瓦津基低垂雙目，似乎在沈思，諾耀拉雙目望天，壹動不動，同樣在思索著什麽，洛倫佐知道如果自己不首先打開這個幾乎要令人窒息的場面，這種僵局就會壹直持續下去，兩個同樣高傲無比的家夥，世間中只怕出了教宗大人，沒有人能夠讓他們先低頭。
　　“瓦津基大人，情況我們都很清楚了，我們運氣不太好，剛剛與對方擦身而過，準確的說是對方準備得更充分，他們察悉了我們的計劃，所以我們在荷馬和高加索壹無所獲，而他們卻在這裏給了我們重重壹擊。”洛倫佐輕輕嘆了壹口氣，“對於圖拉真騎士和米開朗琪羅大人以及兩位天階騎士大人的遭遇我深感遺憾。”
　　臉頰上的肌肉終於動了壹動，灰袍老者的目光仍然是那樣寧靜平和，“扞衛真理總需要付出，這並沒有什麽，比這更巨大的犧牲我們壹樣可以承受，我想他們並不會後悔他們所為，不過我只是很驚訝於裁判所的壹幹高級神官們為什麽壹事無成？就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放任那些暗黑余孽把雷布裏救走？這實在令人無法想象。”
　　諾耀拉沒有搭腔，但是眼皮卻急速的跳動了幾下，他告誡自己需要忍耐，這個時候他不能插言，讓洛倫佐交涉更合適。
　　“瓦津基大人，這壹點我相信席勒大人已經提交了壹份詳細的匯報，您也壹樣閱過了，席勒肯定無法與圖拉真和米開朗琪羅大人相比，他能夠做到的也僅止於此了，我們不能強求他去作那些於事無補的無謂犧牲，對不對？”洛倫佐努力的辯解著，他知道這樣下去情況只會愈來愈糟糕，他只能寄希望於瓦津基的理智和冷靜。
　　深深的吐了壹口氣，瓦津基臉色平和，目光卻微微上擡，眼下再來爭論裁判所的無能和失職已經沒有多大意義，連續兩場灰頭土臉的失利已經將雙方隱隱綁在了壹條繩索上，瓦津基也知道這不過是權宜之計，持續下去只會對聖瓦西裏教堂壹系產生不良影響，但是現在面對濟世會的強力反彈，如果不借助宗教裁判所的力量，自己壹系的力量還會繼續萎縮下去，弗倫斯特那個家夥只會借此壓過自己壹頭。
　　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從，瓦津基此時心中也有些暗自後悔，如果不是北方聯盟那邊那些家夥掏出來壹點更有價值的東西非要讓自己走壹趟而離開了馬爾科，又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現在看來這些事情隱隱約約都與那個柯默糾纏在了壹起，只是教宗大人上壹次在大預言術中似乎也模模糊糊的發現了壹些端倪，以教宗大人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這是這得到了什麽人的支持，為什麽他卻保持了奇怪的緘默呢？
　　外有弗倫斯特，內有濟世會，瓦津基心中也是壹陣煩躁，難道聖瓦西裏大教堂真的要在自己手中沒落？不，不，局勢還遠沒有到那壹步，瓦津基振作了壹下自己情緒，眼前這個裁判所就是壹把劍，用得不好會傷及自己，用得好的話，卻可以所向披靡。
　　洛倫佐有些奇怪的觀察著這位已經在光明教會中沈浮了幾十年的老者，這個時候走神是壹種很令人不可思議的行為，雖然對方表面看不出壹點，但是對於洛倫佐來說卻瞞不過，他太了解對方了。
　　“二位，妳們現在打算怎麽辦？”瓦津基決心壹下，就不再糾纏。
　　“我們想聽聽瓦津基大人的意見。”洛倫佐以退為進。
　　深深的盯了洛倫佐壹眼，瓦津基語氣變得有些嚴肅起來，“真的麽？那裁判所是否願意按照我們聖瓦西裏大教堂的意誌行事呢？”
　　被對方少有的咄咄逼人氣勢給壓得壹窒，洛倫佐突然發現對方偶爾的壹露崢嶸氣勢竟是如此寒冽。
　　“呃，瓦津基大人說笑了，我們的意思是必需要給荷馬與高加索那邊壹次致命打擊，否則他們只會變本加厲。”洛倫佐沈吟道。
　　“不，攘外必先安內，濟世會現在已經浮出水面，如果我們不及時處置，我們生存的根基都會受到動搖，難道二位舍本逐末？”瓦津基斷然否決道，“柯默那個家夥表現出來的力量令人側目，且荷馬與高加索地域遼闊，他在那裏又有相當厚實的世俗力量根基，妳我短期根本無法拔除掉，而壹旦濟世會利用這個期間成功翻盤，那我們向何處去？要知道，即便是在馬爾科，那些腦袋中壹樣會百般的邪思雜念泛濫！”
　　瓦津基的最後壹句話立即打動了壹直壹言不發的諾耀拉，對於存在於光明教會內部的異端，他的仇視更遠勝於那些暗黑余孽，內部的邪惡才是最根本的，這壹點諾耀拉深信不疑。
　　“也好，瓦津基大人，那我們就來商量壹下如何拔出內部的毒瘤吧。”諾耀拉的接口徹底堵住了洛倫佐還欲再爭辯的可能，洛倫佐目光輕輕嘆了壹口氣，這個柯默為什麽總能有這樣的運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