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婚

　　房間內，陷入短暫的沈默。
　　謝知婧瞧著二郎腿靜靜品著紅酒，姿勢優雅得像極了貴婦人。坐在她身旁的夏晚秋垂目思考著謝知婧的話，久久不語。
　　“……跟誰結婚？”
　　“那人好像姓郭吧，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沒見過面呢。”
　　“什麽都不清楚妳就要嫁給他？妳這是在胡鬧！”
　　“妳不懂的……”謝知婧嘴角泛起無奈的笑意：“這就是所謂的聯姻，謝家在豐陽市官場上的地位幾乎沒人能夠撼動，但在省裏的話語度，卻差了很多，想要進軍省級，最直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聯姻，可是十多年前，因為我的自私，那門還在商定的婚事被迫取消，為此，省裏那人跟我家鬧得很不愉快，這也就是我哥去年換屆沒能更進壹步的原因，呵，我丈夫去世以後，和省裏那邊聯姻的希望自然也就作罷了，大部分都是獨生子女，誰願意讓自己兒子或侄子之類的娶壹個結過婚且帶著孩子的老女人？”
　　“那這次……”
　　“這次恐怕躲不了嘍，對方是商，地位遠不及省裏那位的勢力，而且他也帶著孩子，條件跟我差不多，如果能成，就是壹種兩利的局面，唉，年輕時，我已經任性過壹次了，如果這次仍然拒絕，那……呵……”
　　夏晚秋鎖著眉頭看看她：“妳有這個權利，沒人能逼得了妳！”
　　謝知婧笑瞇瞇地壹搖頭：“說得簡單啊，是，我有拒絕的權利，但，我不能不為雯雯著想，恐怕等雯雯十八歲以後，我哥和我爸就該為她的婚事謀劃了吧，或許，現在就已經開始了，呵，為了雯雯以後能選擇她自己的路，這樁婚姻，我必須妥協，呵，晚秋，妳那是什麽眼神？可憐我？同情我？用不著！這就是我謝知婧的命！我早就認了！”
　　“妳用不著這樣！雯雯的路！她自己會選！”
　　“晚秋，妳錯了，妳根本不懂，等妳有了孩子，妳就會明白，每每看到她，心頭都熱乎乎，那時妳會覺得，就這麽看著她壹輩子，也不會膩，能讓孩子少走點彎路，少受些傷害，咱們做父母的，付出多大代價都值得。”謝知婧也知道，是自己太寵女兒了，但沒辦法，她控制不住自己，至少雯雯走上社會之前，謝知婧必須將她牢牢地護在身後。
　　夏晚秋沒說話，扭過頭，拿起茶幾上的橘子撥開吃著。
　　謝知婧端起茶杯走去飲水機旁，給她倒了杯熱水：“妳對我有意見，是咱們倆的事兒，但雯雯是妳的侄女，妳如果還認崔恒這個哥哥，就請幫她壹把，好嗎？”
　　夏晚秋也不客氣地接過水杯喝了幾口，仍舊壹語不發。
　　“過段日子我就結婚，絕不會威脅到妳跟任昊的感情，和妳競爭的，只有妳侄女。”
　　時間，壹點壹滴地過去了。
　　臨近七點的時候，沈默了很久的夏晚秋終於出了聲，她第壹句話就把謝知婧弄得壹懵。
　　“我哥已經走了，妳不用拿他來壓我，而且，雯雯不是我侄女！”
　　謝知婧聽得心中壹涼。
　　這是拒絕吧，不過，倒不算意外。
　　夏晚秋站起身，低頭整理著職業裝，末了，她推了推黑色眼鏡框，沈目緊緊盯著謝知婧的眼睛：“任昊不是我的！他最終選擇誰，他自己會決定！雯雯如果有本事，那就讓她把任昊從我手裏搶回去！那才是她的能耐！當然，妳也可以！反正，人夠多了！也不差妳壹個！但是！謝知婧！我先告訴妳！如果妳敢跟壹個妳不喜歡的人結婚！如果妳敢妥協這門聯姻！我發誓！無論妳還是雯雯！都絕不會再有與任昊接觸的機會！不信的話！妳嫁壹個試試！”
　　謝知婧被這番話弄得楞住了：“妳這是……什麽意思？”
　　夏晚秋已經轉身走了，關門的壹剎那，她丟下了最後壹句話：“……雯雯是我外甥女！”
　　碰！
　　門關！
　　客廳裏只留下謝知婧壹個人回味著那段莫名其妙的話。
　　雯雯不是妳侄女？
　　卻是妳外甥女？
　　謝知婧風韻的臉蛋兒，漸漸有了笑容。
　　晚秋啊晚秋，我壹直都以為妳是恨我的，恨不得我嫁給個鄉巴佬，那樣才會如妳的願，也再沒了跟妳搶男人的機會，呵呵，口不對心的傻丫頭，沒想到，妳還認我這個姐姐啊！
　　“媽，夏姨走啦？”不多會兒，崔雯雯從臥室裏鉆了出來。
　　“走了……”謝知婧回過神兒，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崔雯雯：“過來，媽抱抱妳。”
　　崔雯雯壹聽就紅了小臉：“我都多大啦……”說是這麽說，不過崔雯雯還是聽話地走了過去，緊挨著母親坐了下。謝知婧呵呵笑著摟住了女兒：“別說妳剛十幾歲，就算妳到了三十歲，在媽眼裏也是個小屁孩，說吧，回家時就支支吾吾的，有事兒吧？”
　　“也，也沒啥事……”崔雯雯小心翼翼地註意著母親的臉色：“就是那個舅舅給您說的家夥，您……嗯……您……啊……沒事了沒事了……媽……我回屋組作業了哦……”崔雯雯終於還是沒問出來。
　　難道要她說，媽，妳是我壹個人的，誰也不能搶走，所以妳不許嫁人？
　　崔雯雯羞愧得說不出口，這太自私了，但這種事情，她又實在大度不起來，想著今後母親床上多了壹個男人，心裏就跟吃了土鱉壹樣堵得慌。
　　謝知婧笑著壹把將逃跑的崔雯雯拉了回來，捋著她額前的發絲道：“跟媽還有啥話不能說的？磨磨唧唧的，瞧妳那傻樣兒！呵呵，是不是不想媽嫁人啊？”
　　崔雯雯怯生生地瞅了瞅母親，遲疑了片刻，重重點著小腦袋：“嗯！”
　　“……那媽就不嫁！”謝知婧回答得很痛快。
　　“真的嗎？”崔雯雯眉梢上隱現喜色，不多久，喜色又是慢慢暗淡了下去，崔雯雯糾結地低下了頭：“媽，對不起，我太……”
　　“跟妳沒關系，就算妳不說，媽也沒打算嫁他，呵呵，就在剛才啊，壹個老巫婆找到媽媽，並且放下狠話不讓媽嫁人，否則呢，就給媽好看，呵呵，那老巫婆可厲害的緊，她的話，媽不能不聽呀……”
　　明白了夏晚秋的態度，謝知婧壹下子輕松了許多，這種心理狀態，直接體現在了臉上。崔雯雯驚訝地看了好壹會兒，直誇母親年輕了好幾歲，逗得謝知婧吃吃笑起來：“近墨者黑，小昊那點兒小手段，妳倒是都學來了，呵呵，整個壹個小馬屁精。”
　　崔雯雯挺委屈：“我是說真的，本來就年輕了嘛……”
　　……
　　另壹邊，七點四十分。
　　翠林小區502室。
　　任昊坐在自己屋裏的轉椅上左轉四圈，右轉四圈，手裏拿著手機，眉宇間流露出思考的味道，直到把頭轉暈了個乎，卻還是沒想好打不打電話。此時的他最關心的，無非是謝知婧嫁人的事情，不知道雯雯勸沒勸動她母親啊。
　　叮咚……叮咚……
　　“這麽晚了？誰啊？”
　　“媽，爸……”
　　“喲，晚秋啊，妳不是說今兒個不過來了嗎，我都沒給妳留飯，快，先進屋。”
　　“謝謝媽，我吃過了。”
　　這些天的相處，卓語琴和夏晚秋從壹開始的水火不容很詭異得發展到了甜甜蜜蜜的程度，不知道的人，定會以為夏晚秋才是卓語琴的女兒，而任昊則是個外來女婿呢。
　　“喝水吧。”
　　“不喝了，我找任昊有點事兒，說完就走，我媽還跟家等我呢。”
　　……
　　小屋。
　　夏晚秋和任昊面對面坐在床頭。
　　“我剛才去了姓謝的那裏！”夏晚秋從不廢話，直奔主題：“她哥和她爸逼她結婚，姓謝的為了雯雯，想答應聯姻，可我沒讓！”
　　任昊不知道她要說什麽，沒插話，靜靜聽著。
　　“後來，她求我給妳和雯雯壹個相戀的機會，我看她挺可憐的，也就沒把話說死，算是變相答應了吧！”夏晚秋側目微微看他壹眼：“雯雯是我外甥女，我不想她難過，妳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我知道？
　　我知道個屁啊！
　　任昊掄起手臂想要揍她屁股，以展示自己的雄威，誰知，今兒個夏晚秋卻根本不吃這套，臉色壹板，兇巴巴地瞪著他：“問妳話呢！”
　　敵強我弱，敵弱我強。
　　任昊氣勢壹低：“哦，妳的意思是，讓我以後對雯雯好壹點，如果喜歡上了她，就把她收入帳下，是吧？”
　　嗖！
　　夏晚秋怒然地壹伸手，指著任昊的鼻子頭：“任昊！有本事妳再給我說壹遍！”
　　任昊幹咳了兩聲，嘟囔著撓撓頭：“是妳自己說要給雯雯機會的，不是這個意思？哦哦，那這樣，以後我盡量不跟雯雯接觸，這總行了吧？”
　　夏晚秋氣得臉色發白：“我就沒見過妳這麽笨的！”
　　任昊也火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妳到底啥意思啊！啊！我明白了，嗯嗯，以後呢，我表面上對雯雯和婧姨好壹些，但卻不跟她們交心，我的心呢，永遠放在您老人家手裏，是這個意思吧？”
　　夏晚秋臉色緩和了些許，扭頭哼了壹聲：“這是妳自己的打算！我可什麽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