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運氣爆棚的破案

　　港口的這盤棋，還沒有出對弈的結局，但下棋的雙方卻有壹方想要退出。
　　棋這種東西，如果壹方根本不在意輸贏，那他就算是立於不敗之地。要想贏他，必須在他撤出去之前下殺招，這樣即便他要走，其實也是輸了。
　　如果他僅僅是有些劣勢，他要是不下了，妳總不能說贏了他。
　　現在，港口的勢力交鋒已經有了初步結果，遊少華這邊，攻下對方壹城，殺的對方丟盔卸甲，但沒有傷及根基。這個時候，對方要跑。
　　送走遊少華，陸令就跟著葉文興去拜訪學長湯夢奇。
　　湯夢奇也是濱城理工畢業的，在濱城港工作已經八年，主要的工作就是岸橋、門座、場橋、散料機械等港機產品的布置、安裝、調試、質檢等，工作比較全面，妥妥的核心人員。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已經能管不少人了。
　　湯夢奇對葉文興很重視，這也正常，畢竟葉文興現在吃公家飯，還是省裏的警察。
　　葉文興簡單地表達了壹下此次拜訪的目的。
　　“我們這邊人員是比較固定的，工程師沒什麽人員變動。”湯夢奇聽了葉文興的需求之後，說道。
　　“湯哥，”陸令說話也客氣，“我們這次來，主要是想了解壹些，今年元旦以來的事情。就是元旦之後，港口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東西。”
　　“妳這個問題太籠統了，現在特殊時期，除了工程師變動少壹些，壹些項目經理、司機、領班之類的，經常變動，誰也不知道哪波人突然就得被隔離。我都不是很熟悉，現在也要減少接觸。”湯夢奇解釋了壹下。
　　“抱歉，對妳們了解不夠深，有幾個事情，想問問妳有沒有了解的。”陸令大概地說了壹下走私案和無頭男屍案。
　　無頭案最近在港口傳的沸沸揚揚，基本上這邊的人都聽說了，畢竟警察去很多部門都核查過失蹤人口。
　　“走私成品油的略有耳聞，前陣子聽說壹些人加了便宜的油，不過具體是誰加的，我記不清了。”湯夢奇顯然是有朋友去加過油，但是他不想提，接著說道，“死人的那個案子，倒是不少人在傳，具體是咋回事，我也沒聽說。”
　　陸令點了點頭，這位是真不知道。至於誰去加過走私油，現在也不必強求。
　　“那行，我們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那就不打擾了。”陸令見狀，就準備離開。
　　“嗯，打擾了，學長。”葉文興也跟著說道。
　　這趟，這就算是白來了。陸令知道，湯夢奇似乎知道些甚麽，但是湯夢奇不想說，他也不好強迫什麽，只能看了湯夢奇壹眼，這就準備走了。
　　陸令的表現很明顯，那表情就是告訴湯夢奇，他已經看出了什麽，但是，不問。
　　湯夢奇有些不好意思，最終嘆了口氣：“我知道壹個人，可能他知道些什麽。”
　　“哦？”陸令有些好奇，“什麽人？”
　　“我的壹個……手下。”湯夢奇顯然不想談這個人。
　　“他可能知道些東西嗎？”葉文興問道。
　　“嗯，妳們去問他吧，不過別提是我讓妳們去的。這個人嘴巴實在是大，什麽事經過他壹說，就徹底變了味。”湯夢奇嘆了口氣，“他要不是港口某個領導的兒子，絕對被我開除了。”
　　“為啥說他可能知道些什麽呢？”陸令問道。
　　“港口那天死了人之後，我偶然發現，他有些魂不守舍的，後來警察過來查我們這邊有沒有失蹤人口，我就覺得他不對勁。他平時，非常活泛，什麽秘密都想打聽，那天卻啥也不說打聽。”湯夢奇也是個經驗豐富的人。這本就是壹個猜測，他之前不想說，此刻都告訴了陸令二人。
　　湯夢奇說的這個人，在這附近被稱為小喇叭，經常能把別人的悄悄話大肆宣揚，其他人拿他毫無辦法。也正因為如此，非常惹人厭。
　　要是僅僅這樣也就算了，這個人最煩人的壹點是，他還真的有不少消息渠道，總是能有壹些莫名其妙的消息。
　　對於此，湯夢奇解釋了壹下。“小喇叭”每次得到什麽八卦消息，並不會第壹時間傳播，而是會去找到八卦主，找他要消息進行交換。
　　就比如說，小喇叭聽說妳昨天晚上去找特殊服務了，他會先找到妳，妳要是不想妳這件事情被公開，就必須給小喇叭交換幾個新的八卦信息。
　　如果妳提供的八卦信息很有價值，他就絕對不會公開妳的事。
　　接著，他會去找妳提供的八卦信息的苦主。
　　但，不是每次都有人能拿出信息交換，小喇叭就把這件事公開。
　　這種極為欠打的性格，要是沒有法治社會，估計早就死成壹百塊了。
　　如果妳說給小喇叭錢，讓他閉嘴，這是行不通的，小喇叭不要錢。他說過，要錢就可能構成敲詐勒索了……
　　為了讓小喇叭保密壹個案子，妳就必須付出更多。也正以為如此，小喇叭那裏知道的秘密非常多，還掌握了不少港口領導的秘密，敢惹他的人實在不多，就連他的直系領導，湯夢奇，都對這個人避而遠之。
　　陸令壹聽，就很感興趣，謝過了葉文興的這位學長，二人直接去找了小喇叭。
　　小喇叭，人如其名，個子不高，但是非常機靈，給人的感覺是，如果妳要打他，他壹定跑的飛快。
　　陸令壹見他，就非常喜歡這個人。
　　這種人最好處理。
　　而小喇叭也算機靈，他看到陸令，立刻就是壹腦門的包。陸令這種人，最克制他！
　　小喇叭沒別的愛好，他才是真正的窺秘者，特別喜歡窺探知道別人的秘密，也正因為如此，他心裏藏了很多秘密。
　　陸令是他的天敵！
　　“警官……”小喇叭賣起了可憐，“我什麽也不知道。”
　　“嗯。”陸令輕輕點了點頭。
　　陸令也不急，這些案子，就缺壹個契機，缺壹個殺招。而小喇叭，似乎就知道些什麽。
　　時間壹分壹秒過去，陸令和葉文興都非常坐得住。
　　這樣的冷場，持續了足足20分鐘。
　　初春三月，濱城依然很冷，還有暖氣，小喇叭的額頭見了汗。
　　“我見妳啊，見晚了，是我的問題。”陸令見小喇叭想說話，他主動說了壹句，緩解了這半天的冷場。
　　小喇叭都快憋不住了，陸令這壹說話，他算是松了壹口氣，但是，隨即，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陸令這句話，雖然沒有問他案件相關，但絕對不是那麽簡單，這句話簡直是自信滿滿。
　　“警官，找我，到底是什麽事？”
　　“命案的事情，妳知道些什麽？”陸令有些好奇，“我看得出來，妳還真的了解壹些事，這很奇怪，這種事，妳沒必要藏著掖著吧？”
　　“警官，我真的啥也不知道……”小喇叭都有些絕望了。
　　他這種人，最怕的就是被看透。實際上，這種事日常不可能出現，但是他看到陸令那壹刻，他的信念都崩塌了。那目光，直刺他內心深處！
　　“首先，我能給妳保證，與命案無關的事情，哪怕是妳們的總負責人養了50個小三，我都可以裝作沒看到；第二，我只針對這起命案，妳要知道，死了人，我不會放棄。”陸令看出了小喇叭的顧慮。
　　聊了數個回合，小喇叭終究是受不了來自陸令的壓力，給陸令說了壹個秘密。
　　案件要回到發現無頭屍體的前壹晚。
　　港區拋屍，比其他區域要困難很多。
　　濱城港有港口專用AIS可視化船舶監管系統，任何進入港區的船只，都必須要納入AIS監管，不然的話非常危險。
　　港區有無數萬噸、十萬噸級輪船，被這些船碰壹下可不是鬧著玩的，而且壹些大型集裝箱船的航線都是固定的，不能隨意進入。
　　總之，小型民用船只進入港口附近是比較麻煩的，更不要說拋屍船。
　　所以，通過船舶來拋屍，難度很大。
　　而通過車輛來拋屍，也沒那麽簡單，港口的監控還是很多的，刑警隊核查了大量的監控，也沒有查到可疑車輛。
　　這個案子，濱城的刑偵支隊壹直都在查，已經做了大量的工作，到現在為止，具體的拋屍方式還沒有定論。
　　發現屍體前的晚上，港區這邊，發生了這樣壹件事。
　　小喇叭的老爸，是這邊的壹個領導，我們稱其為A。A有壹個好友，也是這裏的領導，我們稱其為B。
　　B愛喝酒，也愛美女，花邊新聞不少，小喇叭也知道壹些，但是他從來不公開。壹方面，小喇叭對身邊人的八卦最感興趣，另壹方面，他非常知道分寸。
　　B這個職位比較特殊，很多車隊都看他的臉色行事，所以也總有人請他吃飯、請他玩。
　　這天晚上，A、B和小喇叭，壹起去壹艘靠岸的遊輪上面玩。港區偶爾會有遊輪靠岸，這些大型遊輪上，有無數可以玩的東西。
　　懂的都懂。
　　小喇叭人緣不太好，A和B帶的人對他也不怎麽待見，於是，他就有些被邊緣化。他也不愛打牌，就整船亂逛。
　　船明天壹早就出發，壹般也不會有非乘客上來玩，小喇叭轉了轉，也沒啥意思，就打算下船。
　　這會兒，他突然看到了B。
　　B臉色不太好，臉紅紅的，像是喝多了，又像是被打了。小喇叭還算是尊重B，就主動打了個招呼，結果B有些不想和他說話，臉色有些躲閃，就直接走了。
　　要是別人，這種事這就算了，但是小喇叭他就覺得壹定有啥秘密。他可以不外傳，但是他必須得知道。
　　於是，擦肩而過之後，他就偷偷跟上了B。
　　B沒有繼續在船上玩，去了壹個艙室，裏面有壹個美女，說的還是外國話。看膚色是亞洲人，但到底是什麽語言，聽不懂。
　　這可讓小喇叭看爽了，B大叔，玩的花啊！
　　小喇叭就壹直沒走，壹直在這待著，掐著表，等著B出來。
　　計算這個時間，也是他的樂趣之壹！
　　除此之外，因為他的特殊愛好，他還拿手機，準備偷偷錄像，拍下B出門的狀態！
　　壹定好看啊！
　　大概20分鐘，B就從屋裏出來了，向小喇叭這邊走來。
　　小喇叭的位置還不錯，有地方可以躲，於是他躲了起來，還偷偷觀察B的表情，專門拍了壹段視頻。
　　小喇叭的硬盤裏，類似的視頻是有不少的，他很喜歡存這些東西。
　　B壹臉的食髓知味、意猶未盡的樣子。
　　這表情，小喇叭看得非常舒服，這就是他想要的東西。
　　B走了之後，小喇叭就出來了，結果正好遇到屋裏的美女出來。
　　讓小喇叭震驚的是，與美女壹起出來的，還有兩個男人。
　　小喇叭也不好原地站著，就朝著那邊走。這時候他肯定不敢拿著手機拍，手機就放在口袋裏，然後慢慢和幾個人擦肩而過。
　　這幾個人壹直在聊天，嘰裏咕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擦肩而過之後，小喇叭覺得刺激，又接著去找B，結果B已經回了打牌的屋子。
　　下船之後，小喇叭拿出手機，把B的表情專門剪輯了下來，存好。這個時候，他想到，錄到了幾個外國人說話的內容。雖然沒拍到，但是錄到了聲音。
　　他聽不懂，不過可以用軟件翻譯，壹翻譯，才發現這幾個人說的是東南亞那邊的語言，交談的內容是和B的合作之類的。
　　因為錄的很短暫，就提到了幾個關鍵詞，其中有“汽車”、“屍體”等。
　　小喇叭當天翻譯之後，就嚇了壹跳，最關鍵的是，第二天，就真的死了人！
　　陸令壹看就明白了。
　　之所以對方能在港口玩的這麽溜，原來是用女色買通了內部的人！
　　“妳不是很喜歡把秘密分享出來嗎？”陸令很滿意，“分享壹下，多好啊。”
　　“我……我……其實更喜歡自己看……”小喇叭壹臉苦澀。
　　大家都叫他小喇叭，其實他並不喜歡宣揚。宣揚只是他的威脅手段，他通過這個，來獲取更多的秘密。
　　“那艘船叫啥，房間妳還記得嗎？”陸令問道。
　　“我只記得大概，配合錄像應該好找。”
　　“好，”陸令道，“鑒於妳這麽配合，我給妳分享壹個秘密。”
　　“啊？什麽？妳快說！”小喇叭臉上立刻浮現出求知的狀態。
　　“妳對妳自己了解嗎？”陸令問道。
　　“我自己？”小喇叭有些疑惑。
　　“弗洛伊德認為，人們對他人隱私的窺探欲，來自於童年，對自己身世和來歷的好奇心。而這裏的根本原因，在於妳沒有安全感，妳總是需要掌握足夠的信息妳才能安心，對嗎？”陸令問道。
　　“啊？”小喇叭有些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妳有壹個小秘密，”陸令道，“妳現在，最喜歡窺探的，是男性朋友的八卦，尤其是對他們的桃色新聞非常感興趣。實際上，妳自己卻不敢談戀愛，妳非常缺乏與女性交往的安全感。在這方面，妳總是焦慮和自我否定，所以，妳應該是以前有暗戀的女生，在妳很害羞的時候，這個秘密被朋友揭發，妳曾經非常惱火和頭疼，後來壹直不敢談戀愛。對吧？”
　　小喇叭瞪大了眼睛，心道妳這是給我分享秘密，還是窺探我的秘密啊……我的媽啊……
　　“走出來，對妳有好處。”陸令拍了拍小喇叭的肩膀，“妳要知道，妳歲數不小了，不要怕了。”
　　……
　　接下來的工作就簡單地多，雖然遊輪早已經離港，但是想調查倒也不難。
　　遊輪的房間都是實名制的，而且有非常多的攝像頭。
　　到了傍晚的時候，這兩男壹女的身份就確定了。只有那個女的是外國人，剩下的兩個男人都是中國人。
　　這三個人都已經離開了濱城，不過不是當天晚上離開的，是近日才離開的。
　　離開的時間，和蔣潤收到偵探社撤離消息的時間倒是對得上。
　　這三個人，應該就是蔣潤未曾謀面的隊友，最後的信息是去了沈州市，不過具體在哪，目前還不清楚。
　　在尋找這三人的過程中，陸令先去找了B。
　　B雖然說也是見多識廣的領導，但也只是酒囊飯袋之流，完全扛不住陸令的審訊，很快就招了。
　　他被警察帶走，就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敗露，早點坦白對他最有好處。
　　簡單地說，這個事源自於他的桃花運。
　　過年期間，他有壹次出去喝酒，遇到了搭訕的異國美女。美女會說中文，但是中文不怎麽好，磕磕絆絆的，說他很有魅力，要跟他學習漢語。
　　中年男人最大的需求，有時候不是忄，而是感情上的需求和滿足感。這些成功人士，他們從老婆那裏已經無法獲取情感上的滿足，而美女的欣賞和喜歡，最能讓他們有獲得感。
　　很快地，B就淪陷了，並且在港口給這位美女提供了大量的力所能及的幫助。
　　調動車輛、給通行證等等等等。
　　那天晚上的命案，B幫忙提供了壹輛集裝箱車，具體做什麽用的，他不清楚。
　　這輛車當然也能被監控看到，可是港口幾千輛這種車，警察不可能發現車子有問題。
　　通過B的供述，警察很快找到了那輛車，並且調取了這輛車的監控以及GPS信息。車廂裏，警犬也聞到了血液的味道。
　　血液經過清洗，現在已經無法采集，只能通過魯米諾試劑檢測到確實有。
　　接著，屍體的來源也找到了，是港區外面的壹家酒店。
　　進而，屍體的身份終於確認了。
　　桂省的人，而且，這個人居然與踩踏案的幕後主使，有親戚關系！
　　也就是說，死的人，也很可能是偵探社的人。
　　內部怎麽還內訌了呢？
　　這樣的調查結局，可以說把命案破了，只不過命案的成因還是不知道，壹切都得等把那壹女二男找到才行。
　　鑒於當前證據已經有了不少，這三人被掛了追逃。
　　壹天的時間，無頭男屍案迅速被突破，震驚了整個濱城市局。
　　在遼省，有兩座城非常特殊，那就是沈州和濱城。
　　從GDP來看，2021年，濱城和沈州，都是7000多億。排第三的安山，只有1000多億。
　　濱城和沈州加起來，占了遼省壹大半的GDP。14座城市，排名後面的八個城市加壹起，也不如濱城多。
　　所以，從公安力量上來看，濱城也是非常強大的，主要就是有錢！
　　陸令在鐵山這樣的城市出點名，真的算不得什麽。蘇省有的縣級市，都能幾倍於鐵山市的GDP。
　　濱城刑偵支隊忙了那麽久，壹點線索都沒有，陸令這邊幾個人居然就搞定了。當然，不得不說，陸令的運氣好，可是運氣也是實力的壹部分。濱城警方去調查的時候，也有人見過小喇叭，但是沒人看出來他知道些什麽。
　　趙逸帆等人也是震驚無比，這？？？
　　實際上，這個案子的偵破，陸令都覺得是運氣好，運氣太好了！他參加工作壹年多以來，這個案子是最依靠運氣的壹次，也不知道這運氣的來源是什麽。
　　想到這裏，陸令有些警覺。雖然他不迷信，但是他還是擔心會發生什麽事。
　　這案子，陸令覺得他是沒有什麽功勞的，真正的功勞可不在他這裏，也正因為如此，心事重重的陸令，並沒有去濱城市局和這邊的支隊溝通案件，只是把材料移交，然後建立了更具體的聯系。
　　“陸哥，”青山都看出了陸令的狀態不太對，“我怎麽看妳心事重重？”
　　“我們來這邊，最主要的目的，是查壹起大的走私毐品案，但是目前，壹點進展都沒有。我非常擔心這件事。”陸令也沒有和青山完全說實話。
　　“陸哥不用怕，我們會成功的。過幾天，燕姐不就出來了嗎？”青山倒是不擔心這些事情。
　　在青山看來，任何事都沒辦法預測，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陸令看著青山的樣子，他不準備把自己的壹些情緒分享給他，青山也不需要知道那麽多煩心事：“嗯，我們慢慢查，等燕隊出來。”
　　隊伍裏，也只有寇羽揚看出了陸令的心事，但是寇羽揚沒有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