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熾火的真正使用方法

　　長野下了很大的雪。
　　雪禁城的古墻落滿銀白，這本該是很美的景色，然而漫天紛飛的大雪，卻在此刻變成了壹片烏泱泱的幻滅黑色。
　　無數巨大的花苞，連帶著翻滾如龍的巨大荊棘。
　　這壹幕看起來有些壓抑。
　　對於顧慎而言……他今天已經見到了太多的黑色，去往神祠山的路上，閉上眼睛是壹片黑色，來到神祠山之後，睜開雙眼，還是壹片黑色。
　　黑色的山黑色的水黑色的花。
　　他有些累了。
　　“妳能夠破開我的夢境……是因為那個女孩，對吧？”
　　白露忘不了自己在寧河橋上所看到的畫面。
　　顧慎以身為火，墜落寧河。
　　而火焰盛開之後，寧河破碎，火海的中心，站著壹個少女。
　　或許是因為火海綻盛的畫面太美，又或許是那個少女的出現太驚艷……這副畫面深深烙刻進入了她的心底。
　　然而顧慎的回應只有淡淡的壹句。
　　“白小姐，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麽……”
　　下壹刻。
　　顧慎擡起手掌。
　　壹縷火光從眉心躍出，熾火附著在顧慎掌心，他伸出手觸碰壹枚巨大的花苞。
　　“嗤”的壹聲。
　　巨大的花苞瞬間點燃。
　　這場漆黑的夢境也被撕裂——
　　四周的荊棘，以及花苞，都開始褪色，古城重新變成了夜幕中落滿大雪的銀白潔凈模樣。
　　“破開妳的夢境，並不是很難的事情。”顧慎甩了甩手，熄去掌心的火焰，輕聲道：“不要忘了我是怎麽拿到S級評分的。”
　　白露怔怔站在原地。
　　“對其他人而言，解夢或許很難，可對我而言，這世界上最簡單的事。”顧慎雙手插兜，淡淡道：“至於妳看到的女孩……我想這個問題，妳找錯解答者了，這是妳執掌的夢境，而不是我的。如果有時間的話，建議妳……明天去看看腦子。”
　　白露咬緊銀牙，有些憤怒。
　　這才是她想要見顧慎壹面的原因……因為寧河夢境最後的畫面，已經超過了自己的認知。
　　明明是自己主宰的夢，卻偏偏出現了第三人？
　　然而夢境結束，這關於“第三人”的記憶，卻全都消失。
　　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樣的問題，去問任何壹個人，恐怕都會覺得自己是瘋子。
　　她現在也覺得，自己先前是產生了錯覺。
　　白露還想說些什麽，可只是壹轉眼，顧慎就消失在了雪禁城的夜色之中。
　　……
　　……
　　“瘋子……”
　　“兩個瘋子。”
　　顧慎拐入壹座小巷之中，如釋重負地吐出壹口氣。
　　他掌心略微出了壹些熱汗。
　　仔細想想，自己的確是有些大意了……長野是個極為好戰的地方，他能躲得了那些登門求戰的超凡者，卻躲不了韓當這種不講武德的偷襲人。
　　“如果沒有高叔……”
　　顧慎現在隱約感到壹陣心悸。
　　零零幺那邊依舊是壹片安靜。
　　如果在褚靈與自己斷開精神鏈接的時間裏，韓當拋開身份，對自己出手……那麽憑借熾火的力量，自己能夠在【真言】中支撐多久？
　　可以肯定的壹點是……顧慎已經比先前強了太多。
　　這次進入【真言】，韓當沒有廢話，直接動了真格，可最後的結果是顧慎毫發無傷。
　　精神層面有些許的痛苦。
　　但這些痛苦完全在可承受範圍之內……由於熾火的暴燃，使得顧慎的承受能力大大提高。
　　回想著【真言】和【荊棘之夢】中的畫面。
　　顧慎陷入了短暫的思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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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要遵守最基礎的超凡定律。
　　所有的超凡能力，都基於“源質”而成長。
　　超凡能力的對抗，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就是超凡源質的對抗。
　　超凡者每壹次錘煉體魄，每壹次運轉呼吸法，都是壹縷微小的提升，每壹年過去……他們的源質都會增漲，能力也會變強，直到抵達某個“年齡”的門檻，大腦的精力，細胞的活力，血液的再生能力，都開始下降。
　　這就是凡人口中提到的通常意義上的“衰老”。
　　超凡者會比尋常人老得更慢。
　　但他們也終將老去。
　　但是“超凡源質”是不會老去的，它們會永遠地生長下去，就是神祠山顧慎所看到的那副畫面壹樣……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那麽這些源質會畸形地填滿整座山嶺，擠破虛空，最終溢出來到真實世界。
　　對於超凡者而言……老去，並不意味著變弱。
　　只是變強的沒有那麽快了。
　　只要壹個人仍然擁有著大量的“源質”，那麽無論是多少歲，便永遠是強者。
　　換而言之……超凡者眼中的真正“衰老”，是從源質溢散的那壹刻開始計算的。
　　他們不再擁有那麽龐大的能量。
　　顧慎並不知道。
　　在十數裏之外，高天和白沈打了壹架。
　　“年輕氣盛”的白家未來大審判長，被高叔壓著教訓了壹頓。
　　他更不知道。
　　這兩位封號的對話裏，提到了自己和韓當的“對決”……兩人都默認了壹個觀點，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在深海四層的時候，可以對抗第十壹層的【真言】。
　　因為在這個階段，無論四層超凡者多麽天才，在超凡源質數量的層面上……都無法十壹層相比。
　　更進壹步的說，這兩位封號所認為的無法對抗。
　　是壹碰即碎。
　　是碾壓！
　　李青穗想讓顧慎在【真言】裏吃上壹個苦頭，可她只敢讓高叔等待十秒鐘。
　　十秒是壹個恰到好處的時間。
　　在兩人的預想之中，這大概就是壹個“苦頭”剛剛誕生的時間。
　　可李青穗也好，高叔也好，他們都沒有想到……顧慎能夠在【真言】內憑借自己的力量，形成對抗，並且支撐下去。
　　十秒？
　　不……顧慎能夠支撐的時間，比他們想象中要長得多！
　　因為對抗【真言】要付出的代價，其實就只是燃燒超凡源質而已……換做其他的四層超凡者，堅持念頭剛剛生出的那壹刻，源質就已經燃燒殆盡。
　　這也就造成了“被碾壓”的情況出現。
　　他們沒有看到神祠山深處的畫面……顧慎處理那些“秩序崩塌之花”的方式，與【使徒】是截然不同的，他所謂的消滅，是將這些無序黑點，吞進自己的肚子裏。
　　並且……消化掉。
　　顧慎先後對抗兩座夢境，在脫離【真言】和【荊棘之夢】之後……他心中隱約有所感悟。
　　熾火吞下的這些源質，雖然不能被自己直接使用。
　　可在自己遭遇“精神危機”之時，卻可以被迫消耗。
　　他眉心有座巨大寶藏。
　　可這座寶藏，卻不是主動開啟的，更像是壹種“緊急避險”，只有在顧慎遭遇了重大危機之時，寶藏才會開始消耗。
　　顧慎喃喃道：“我似乎摸索到了熾火真正的使用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