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壹章 瘋子

　　遠方的輝光沖天而起。
　　紋章散播的輝光，如甘霖壹般，落在遠方的獅子巷長夜之上。
　　遠在【須彌】領域邊界的顧慎他們，也都看見了這驚人的壹幕。
　　“這是……？”
　　谷稚先生皺起眉頭。
　　“是信物的力量。”不等顧南風開口，樹先生悠悠地道，“妳是為了尋找使徒而來……”
　　“是。”
　　顧南風點了點頭。
　　“鸚集他……是【使徒】？”
　　夫人神情復雜地看著遠方那道掠來的流光，非常小聲的開口。
　　這個信息實在讓她難以相信。
　　因為宋慈出生在老城區，也生長在老城區，跟隨自己後從未離開過大都……這是壹個跟長野城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更不用說被顧長誌看中，被欽定選為【使徒】。
　　從目前東洲水深火熱的局勢來看，夫人心中有些懷疑……所謂的【使徒】，只是顧南風從北洲要塞返回長野之時，為了抵制法案而選擇的權宜之計。
　　議會所有人都在懷疑顧長誌的死活。
　　這個時候，如果出現了他的【使徒】，那麽大部分的質疑就都會被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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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相同想法的人，不止是她壹位。
　　【須彌】收縮之後，黑夜仿佛坍塌了壹般，壹輪漆黑的圓月收攏，懸掛在秦夜的背後。
　　兩位使徒懸在高空之中。
　　“現在怎麽辦？”
　　鐵五有些猶豫，他此行的任務是殺死陸南梔，並且盡可能探查顧長誌的生死真相……如今第壹個任務應該是失敗了。
　　大都區出現了三位封號實力的超凡者。
　　這其中的任何壹位，自己不動用信物，都不是對手。
　　在秦夜不出手的情況下，動用信物……他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夠完成第壹個任務。
　　獅子巷那個被自己擊倒的男人，竟然是長野城的【使徒】，他有信物，那個家夥也有信物……更何況冥冥之中的使徒感應，讓他覺得，在看不見的地方，還有隱藏的其他危險。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算是完成了第二個任務？
　　顧長誌的生死，在宋慈覺醒的時候，已經可以確定。
　　在鐵五看來，【使徒】的出現，就意味著神之力的凝聚，哪怕那個姓顧的男人沈眠在清冢之中，只要他仍然能夠遣動自己的神力，那麽最高席，就註定會為他留下壹個位置。
　　鐵五已經想撤了。
　　“再等等，神座大人正在關註著這裏，或許接下來會有新的指示。”秦夜平靜道：“更何況，好不容易見到了東洲的【使徒】……為何不交壹交手？”
　　鐵五心底腹誹道：“我倒是想打，但妳丫就是壹個看熱鬧的……”
　　他和秦夜分別侍奉源之塔的兩位不同神座。
　　此行的任務也有所不同……酒神座的命令是殺死陸南梔，替趙氏結束法案爭端，而秦夜的任務應該是找回遺落的獅醒技術。
　　與【使徒】交手，並非是秦夜任務中的必要環節。
　　這也就是為什麽……先前在南灣大廈頂層之時，秦夜曾告誡鐵五，無論打成什麽樣子，他都不會幫忙。他來大都只為壹個目的。
　　“我的任務失敗了。”秦夜瞥了眼鐵五，道：“獅醒技術已經被銷毀……所以妳不必擔心我會繼續袖手旁觀，同為源之塔的【使徒】，我現在會盡全力輔佐妳完成當前任務。”
　　見鐵五沒有回應。
　　秦夜繼續道：“如果妳怕輸的話，我可以動用信物，在最後時刻撐開領域，妳不用擔心會死在東洲。”
　　“妳說什麽？”鐵五挑眉：“我怕輸？我會輸？”
　　他回頭望去。
　　長空之上，那道燃燒著雪白輝光的身影轉瞬而至，落在老樓的屋頂之上。
　　信物逐漸收斂輝光。
　　宋慈背後的潔白雙翼，也緩緩隨之收斂……這是他第壹次動用所謂的“信物”，本以為還會有什麽復雜的步驟，比如滴壹滴血，或者頌念某種奇異的咒語，但實際上全都沒有。
　　當顧南風將紋章交付給他的時候。
　　壹股無形的感應就蕩漾生開……這是根本就不需要教導的“本能”，正如人類出生便會睜開雙眼壹樣。
　　“呼……”
　　宋慈面色有些復雜，他伸出雙手，感受著此刻的呼吸。
　　這是壹種非常奇異的感覺……從寂滅中復蘇，從死亡中心生，他仿佛能夠感受到渾身每壹寸肌骨的蠕動，完全掌握了這具身軀的每壹寸經絡。
　　但同樣的，無論怎麽舒展身子，始終覺得有壹些不適。
　　動用紋章的那壹刻，壹縷超越超凡源質的力量，跨越物質界傳遞而來，烙刻遺留在了他的眉心精神之處……這就是神之力。
　　享受過神之力的人，回歸凡俗之時，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適，但慢慢的就會習慣。
　　這是顧慎第壹次見到所謂的【使徒】，眉心的熾火生出了強烈的感應，這種感應不是貪婪的想要吞噬，更像是壹種同類之間的平等欣賞……
　　他看著宋慈背後的雙翼，覺得異常的養眼，以及賞心悅目，不由稱贊道：“好漂亮的……鳥人。”
　　聽到“鳥人”這個詞，宋慈沒有生氣，而是咧嘴笑了笑。
　　他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還記得很多年前，夫人把自己從老城區帶出來的時候，曾說……他不是世人口中那個只會傳染不幸的烏鴉，終有壹天，他會展開潔白的雙翼。
　　這是真的麽？
　　他只當這是個笑話。
　　可這麽多年，夫人壹直喊他鸚集，很顯然夫人並不認為這是壹個笑話……無論外面人怎麽看他，在夫人眼中，他不是烏鴉，而是白鸚。
　　對於從老城區底層壹步壹個爛泥腳印走出來的莽夫混蛋而言，他不在乎所謂的禮儀道德，也不在乎自己的翅膀是黑是白。
　　從夫人喊他鸚集的那壹刻起，他就下定決心……哪怕灑幹熱血，也要保護夫人的周全。
　　很多人會覺得無法理解。
　　但……這就是他的行事之道。
　　若是誰，敢傷害夫人。
　　那麽他絕不饒恕。
　　“動用神力，會造成很大的負擔。”顧南風認真地提醒道：“不易久用。”
　　“我知道了。”
　　宋慈點了點頭。
　　話音剛落，白鷹紋章便驟然暴燃，雪白輝光的包裹之下，宋慈背後瞬間張開了壹對巨大羽翼。
　　緊接著是第二對。
　　他竭盡全力地燃燒著信物的力量，感受著源源不斷的磅礴神力湧入自己的身軀之中，同時緩緩擡頭，目光鎖定空中的鐵五。
　　“？？？”
　　鐵五從未見過有那位【使徒】，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動用信物。
　　這是嫌棄自己活得長麽？
　　這般動用神力……哪怕身體能承受，又還能活多久？
　　下壹刻。
　　宋慈沖向長空。
　　鐵五面色驟變，他壹瞬間點燃了酒神座的信物，老城區有無數鋼鐵拔地而起，在空中相撞，凝為壹座數噸重的敦厚壁壘。
　　“轟”的壹拳！
　　鋼鐵壁壘被宋慈壹拳打碎！
　　第二座壁壘再凝！
　　宋慈再是壹拳！
　　再碎！
　　鐵五額頭青筋鼓起，他看著那瘋子的拳頭在壹瞬間突破層層壁壘，這無比震撼的壹幕，是巨量神力鋪展浪的結果費，不計代價燃燒神力的結果就是……除非自己也壹樣燃燒生命，否則就會被這壹拳打得腦袋錯位。
　　鐵五逼不得已，以同樣的趨勢燃燒信物。
　　他駕馭無數鋼鐵，與宋慈狠狠對撞了壹記！
　　壹剎那兩道流光，壹黑壹白，各自拋飛，壹者墜砸入地，將地面鑿出壹個巨大凹坑，另外壹者則是被打得拋向空中，艱難站穩。
　　下壹剎，墜砸入地的雪白身影不知疼痛般再度沖天而起，神力燃燒地更加絢爛，更加瘋狂！
　　鐵五的雙眼滿是血絲，也有些瘋狂。
　　還要打？
　　瘋子！
　　這人不是使徒，是真的瘋子！
　　他可不想陪這種瘋子玩命！
　　我不玩了……鐵五扯著嗓子怒吼道：“老秦！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