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28節
　　聽到這話我的頭又嗡了壹下。這個大嫂說話真是令我出乎意料。她居然提到處女的問題，是不是他們就真的這麽在意這件事。她居然錄音，這個陰險的女人！我壹把拉住她的包：妳不許走，妳不能錄音，妳把錄音消掉，她壹把推開我就走，我沖過去拉著她。我和她撕扯著，全然沒有形象。不知道還以為我當了第三者。我氣得哆嗦，哪裏扯得過她，她推開我轉身就走。
　　就在她打開車門準備上車的時候，我的師兄傑正巧路過，看到我們如此爭執，急忙把她拉住。我沖過去，傑問怎麽了怎麽了，她怎麽妳了。傑長得不高，但很壯，他拉著大嫂，大嫂無法掙脫。我說她錄我的音。我語無倫次，沒辦法講清楚。傑聽個大概，對大嫂說：妳拿出來，這是侵犯人權，我們可以去告妳。壹把搶過她的包，說，妳自己找出來。這時來往的同學也多了，大嫂知道在這她無法占優勢，乖乖地把錄音拿出來。還是那種數碼錄音筆，我也不會弄，還是傑見的世面多，把它消掉了。
　　大嫂氣極了，估計專橫慣了，沒吃過這樣的虧。我恨恨地看著她，頭發散亂，她用手點著我：小亞，妳等著。我說：隨便妳，我不怕，妳愛和誰說和誰說。妳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潑婦，不值得人同情，我應該建議大哥和妳離婚，他怎麽娶了妳這樣壹個惡毒的女人。
　　我真是口不擇言，我本來是壹個性急的人，只是平時可以提醒自己註意涵養，但此時暴露了本性。人在氣憤的時候，千萬不要說話，說出來的就是刀子油鍋，最後被下到裏面炸的肯定不是別人，而是自己。逞壹時口舌之快，最後除了留壹大堆後患，毫無益處。
　　她氣呼呼地摔上車門走了。想到剛才她看到了傑幫我，還不知怎麽編排我。傑安慰說：沒關系，壹看就是專橫跋扈的有錢人，妳怎麽惹上這種人了。我白他壹眼：當第三者了。他笑，看上去也不象，第三者要能忍耐，就妳這脾氣，又長這麽醜。是妳嫂子？我嘆口氣，不是，男朋友的大嫂。他說，啊，妳夠狠，這妳也敢惹？著急分家產了吧。好了，壹起吃飯去吧，妳這麽瘦，也打不過她，如果不是我在妳估計就沒辦法了，快多吃點，長壯了就不怕了。被人理解感覺好多了。我說真是，剛才體力消耗過大，得多吃點。
　　年紀小時就是這樣，幾句話，開心了，什麽都忘了。本來是我想親自出馬把這件事擺平，結果幼稚做法更激化了矛盾，回頭想想也深感不安，不知她會鬧出什麽來。
　　現在壹句話，年紀小可以概括所有的幼稚做法，但是，如果不經歷這些，怎麽長大？
　　倒是幾天沒有動靜，沒接到什麽令我惴惴不安的電話，也沒有什麽黑幫人物來尋仇當眾給我壹耳光什麽的。我放下心，這件事因為知道自己惹了禍，沒敢和劉說，只說和大嫂見了壹面誤會沒消除，還上升了，他說妳不是這麽笨吧，我說我就是這麽笨。妳愛要不要。他問什麽誤會，我說還不是蕾的事，他大感興趣：暴露了？我說妳什麽意思，他們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感情，怎麽暴露了？電話裏沒有時間細講，他又東磨西磨每次都要和我親熱，說不在我身邊怕我想他。我以為日子就可以這樣平安地過下去。城出院的時候，因為欣要上班，我還去醫院幫他整理東西接他出來。
　　看著他恢復生氣，真令人高興，我能做的只有這些，壹個人再怎麽樣，生命和健康都最重要。當感覺自己對別人有用甚至有恩的時候，自己會覺得高大起來。我那時很膨脹，覺得自己居然可以挽救別人的生命。當然還沒那麽嚴重。
　　周六去劉父母家吃飯沒見到大嫂，否則我也不知該怎麽面對，大哥說她帶著孩子去外地的姐姐家玩了。爺爺奶奶見不到孫子覺得很失落，那是他們的心肝寶貝。吃完飯，
　　大哥說亞亞，我送妳吧，正好公司有事想找妳。我說好。
　　離宿舍樓很近，大哥沒有開車，我們壹路走過去，大哥說，妳嫂子脾氣不好，但也不是沒有優點，妳得客觀地看。我想大哥知道什麽了吧。也許大嫂惡人先告狀了。我說我會。大哥說我年輕的時候也犯過錯誤，那時妳大嫂懷孕，我和壹個公司的會計好過壹段時間，說這些妳能理解吧，我點點頭，說能。他接著說：妳大嫂生了昊昊我和那個會計就斷了，但她知道了我們的事，得了產後抑郁癥，過了很長壹段時間才好。我感覺特別對不起她，我們上學的時候是我追求她，她是系花。我說大哥妳也很好，否則追不上。他笑笑說：年輕的時候犯錯誤，要有代價。我看她那個樣子真是後悔。所以我現在不會再犯那種錯誤了。我說妳現在也不老，犯錯誤改正就好。大哥說亞亞妳確實很聰明，但是妳壹定記住了，不要用小聰明，以為很多事妳自己認為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人非常復雜，是壹種用情緒和欲望來操縱的機器。明白嗎？我不怎麽明白，但也不是不懂，又點點頭。他說亞亞，有壹件事，我壹定要問妳，妳和那個病人的關系真的只是同學嗎？
　　我說是，大哥，他是我的初戀，但已經過去了，在我心裏，他現在就是壹個普通同學。沒有其他感情。大哥說：是這樣的亞亞，上次妳嫂子和我說了妳去醫院看望病人的事，她要告訴弟弟，我制止了。說問妳以後再說，妳否認其他關系，我信任妳，我覺得讓妳自己和弟弟說比較好。但上次妳嫂子路過醫院正好看見妳接那個病人出來。態度很親密。正巧她有相機就拍了照片，她給我，我留下了。
　　我真是服了這個女人，她又跟蹤我，給我拍照。然後做為我背叛的證據。她為什麽要用這種方法對付她看到的所有女人。她把對蕾的仇恨轉移到我身上，因為這個她有能力做到。我壹時氣結，想想多說無益。再怎麽說他們也是夫妻，我說什麽他們也未必信。我說，大哥，妳們愛怎麽想怎麽想吧，如果妳們不相信世上還有友誼，不相信還有善良和忠誠，我是沒有辦法的。這是我第壹次頂撞大哥。大哥笑：怎麽把妳們都說出來了。我信任妳才和妳講，妳不要想多了，妳不是那種多心的女孩子。嫂子也是為了妳們好。我心想，為我們好？她想讓我痛苦，然後她才能得到快樂。
　　我說大哥，幫我同學這件事，我和宇講過了。宇沒說反對。那錢我是借給他們的，他們打了借條。大哥說那就好，不過妳要留個心眼，我怕妳受騙，派人去查了壹下他的住院收費單，實際花費是壹萬三千多。他自己沒有錢嗎？妳問過他借這麽多錢幹什麽用嗎？
　　我大驚，怎麽回事，如果是壹萬三千多，欣說她的錢就夠了，大不了加上我自己和蕾的五千，我就不用借大哥那麽多的錢了，他為什麽要騙我？還是有什麽其他用途？我壹時找不到方向，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在做什麽？
　　大哥最後把那些照片給我，說這件事妳不要怨恨大嫂，她有不對的地方，但她並無惡意。我心想，怎麽會沒有惡意，她是有意為之。但大哥這樣說，我也就原諒她了，但不能縱容她，如果她再來找麻煩，我壹樣不會原諒。這個女人，我不想和她再發生任何交往。人敬我壹尺，我敬人壹丈，她憑什麽那麽說我。
　　自私和冷漠壹直是城市的第二副面孔，我希望永遠面對正面，不看到另壹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