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14節
　　他們早就認識，婷從大壹開始住在他的家裏，也就是他的房間，劉順理成章地和婷戀愛了。女孩子早熟壹些。婷比劉懂事得多。也是這次戀愛，改變了劉，讓他積極上進了。團長在部隊裏也對他很照顧，他是壹個爭面子的人，學習不好，但做壹個士兵卻非常合格，在部隊獲得優秀士兵的稱號，他當兵第壹年冬天休假，火車晚上到家，婷脫光衣服把被窩暖熱了等著他。全家人都希望他們能順利結婚。婷生病住院，不能吃硬東西，劉徹夜守在病床前，把桔子的果肉壹點壹點剝出來，用勺子壹點壹點刮蘋果泥餵給婷。他們壹天寫壹封信，他每個月的電話費都二三百，他說他積存了厚厚壹沓電話卡，他後來把它們送給了婷，不知道婷是否還留著。他們共同成長，壹起分享成長的歡欣和喜悅。他取得的每壹點成績，婷都為他歡呼雀躍。
　　我問他：妳非常愛婷是嗎？劉說是，我非常愛她，她特別懂事，媽媽也特別喜歡她。
　　我相信婷是壹個好女孩，她改變了劉，使劉懂得關心別人，懂得愛了。她是劉的愛情啟蒙人，這壹點，我應該感謝她，不是她當初的努力，不會有劉現在的樣子。男人經過女人以後才會成長。優秀的女人教育了男人。遺憾的是，和他壹起成長的女人不是我。我竟然有些嫉妒婷。
　　初戀時不懂愛情。他們也爭吵過，因為年紀小。
　　再懂事也是孩子，成長的時候會有摔摔打打的痛。婷是三年制大專，畢業的時候，劉也在她的支持下考上了陸院。劉說婷是壹個很有主意的人。她想做的事壹定要做到。那時全國興起健身熱潮，婷要和同學開健身中心。劉不同意，兩家人都希望她留在本市，但婷自己到大連壹家著名的健身中心工作幾個月，在大連開了壹家不大的健身中心，那時兩個人之間漸漸有了矛盾，經常爭吵，兩個人都提出過分手，但又合好，反反復復。婷喜歡漂亮的皮包，劉用自己的補助給她買了壹個包去送給她。晚上十點到她那裏，她過了很久才出來見他，隨手把他買的皮包放在壹邊，看不出高興，只是安排他住在員工宿舍，就離開了。第二天，劉沒有告辭就走了。婷也沒再找他。
　　後來團長找到劉，讓劉不要生氣，同時告訴劉，婷和大連壹個酒店的老板戀愛了。劉徹底放棄了。聽團長講現在婷也沒有結婚，跟著那個老板去了北京。劉說團長真是個好人。他們現在還交往密切。
　　我輕輕問劉：妳還想她嗎？劉閉上眼睛想了想：說實話，會想那些感情特別好的日子。但最後她已經走了，我再想也沒有意思了。已經過去兩三年了，不大能想起來了。
　　留下記憶的，是愛，如果結局是傷害，這記憶會來得特別久。認真地經歷過，認真地對待過，認真地愛過，已經足夠了，成長是壹個過程，就象愛情，也是壹個成熟的過程，我不想譴責婷，女孩子早熟壹些，初戀，不懂愛情。我看著樹影斑駁的劉的臉，那麽坦誠自然，我相信他的感覺。沒有留下記憶的感情，就不是感情，只是經歷。
　　我說：哥，我心疼妳。他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傻丫丫，已經過去了。我說：妳還相信愛情嗎？他說相信，我愛過，當然存在愛情。我不恨她，她以前對我真的好。
　　我問他，還有嗎？不會兩年多空白吧？劉笑：妳倒真心疼我，還有壹個，聽嗎？我說聽，不是妳編的贈品吧？他說壹會講完了，妳沒聽夠我再給妳講贈品。
　　他上陸院第壹個休假的時候，戰友介紹他認識了他的表妹童。那壹年童十九歲。壹個清秀高挑的小女孩。愛玩愛鬧，高中畢業在壹家浙江人開的眼鏡店裏做會計，他天天去接她下班。就在老幹部活動中心那裏。然後兩個人再沿著江邊走回去。
　　相處了半年，童來電話提出分手，劉說那就分吧，他再休假的時候，約童見了壹面，童對他說，她愛上了她的老板，劉見過，壹個三十歲左右戴眼鏡的男人，長得不高，白凈。那個老板生意做得很好，是市內第壹家電腦配鏡的。現在開了幾家連鎖店，在本市也買了房和車。但那個老板在老家有老婆孩子。童說老板答應娶她，她為那個老板已經做過壹次流產。去年童和她的老板舉行了婚禮，不過那個老板還沒有離婚，現在童就在家裏，不上班。養壹只漂亮的長毛狗，懷孕五個月，待產。
　　我不滿意地說：有壹些細節遺漏了吧，都說說呀。劉笑：妳想聽什麽？我說不想聽什麽，妳說什麽我聽什麽。劉說在他回來找童的時候，兩個人去了賓館，是童提出來的。否則他不會傷害她。畢竟是戰友的表妹。
　　我問他，妳愛童嗎？他說感覺比較淡，是個小女孩兒，分手就分手了，沒有太多遺憾。我又問：就是這兩個？他說正品就這兩個，贈品可以多送幾個。我問贈品是什麽，是不是在大連拈花惹草了？他說：怎麽可能，我還是自律的。別把我想那樣，妳要是想聽我瞎編我就編給妳聽。我問他，部隊裏不是有同性戀嗎？還有在外面胡作非為的。劉掐掐我的臉，小丫頭想什麽呢，沒妳想得那麽亂，這種現象是有，但我說我是嗎？如果是就不喜歡妳了。
　　劉瞇了眼睛問：還有要問的嗎？我說：現在想不起來，如果要問，再告訴妳。劉又問：妳還有什麽要說的？我說沒有了，我的事妳都知道了。
　　劉說妹妹坐在地上累了，來，哥哥抱抱。我說不行，在校區，有熟人。他說熟人怕什麽，妳是我妹妹，我當然可以抱著。他來拉我，我跳起來跑開了。
　　太陽真好，樹林真好，這壹切都很好。除了對婷有壹絲嫉妒，我覺得都很好了。
　　下午給蕾打電話，問她看得怎麽樣。她說沒問題，已經改好了。明天過去拿。我要劉陪我去教學樓加班，把剩下的部分翻譯出來，明天順便給蕾送去，讓她再校訂壹下。劉說好。他提壹壺水，帶了兩個水杯，帶了壹本汽車的書，陪我去自習。教室裏沒有什麽人，現在是暑假。劉壹會跑出去給我買冰淇淋，壹會跑出去買壹袋話梅，笑瞇瞇地餵給我吃。偶爾也把手伸過來，在我的腰上摸索，直到我怒目制止，他才老實壹會兒。
　　想起壹個同學，也考上研究生，她男朋友是外系的壹個學生會主席。晚上為了找她，把六層教學樓每個自習室找壹遍，可能是她正好不在教室，沒找到，又到圖書館自習室找，沒有，又跑回教學樓每個教室找，終於找到她，走過去坐到她身邊，拿出壹支冰淇淋給她，說：妳吃呀，她說看到他滿頭大汗。
　　他們現在結婚了，同學已經是博士後。
　　傍晚去吃了餛飩，我看著餛飩店的老板做湯，問是什麽調料，餛飩店的店主說是秘密。我和劉端著碗喝湯，故做神秘地互相提示：噓，快喝快喝，這是秘密。走出來的時候，劉拍拍肚子說：我很滿意，現在壹肚子秘密。
　　晚上又加班，集中精力，很快，因為有蕾的幫助，不太通順的地方也不去找字典，都留下來給蕾解決。晚上居然翻譯完了。劉很興奮，誇我能幹，還說是他的功勞，說是黑袖添香，才取得如此進展。自然要索要獎品，我不理，他居然賴在路上不肯走。他說每次都是我吻妳，這次要妳吻我。我說好吧，在他臉上輕輕地親壹下，他撅起嘴：不算，要這裏這裏。我用唇在他嘴唇上輕輕地碰壹下，說好啦，沒有了。他說妳不能這樣賴皮。那還是我吻妳吧。
　　他的吻總是讓人心動。象潮汐壹樣澎湃的激情和快速跳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