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嫪毐之目

　　“吳秀才叫做吳波，淄川城西人，自幼家貧，年二十五，並無妻室，家在城西只有茅草兩間，壹明壹暗。”
　　宋燾給蘇陽和上官香兒介紹吳秀才的情況。
　　宋燾的先生劉竹之死，蘇陽僅僅算是猜出來，很可能就是自己貪了兩尺繩子，結果壹不小心失足，繩子也剛好讓他落地……
　　而劉竹究竟葬身何處，則需要吳秀才說出究竟，這壹處地址蘇陽用易經，用慧眼都拿不準位置。
　　根據宋燾所說，吳波家中甚是貧窮，吃穿用度全靠自己賣字賣畫，只能算是勉強度日，劉竹雖然不曾收他入學，但是也時常指點他八股文章，算是劉竹的壹個學生。
　　“我和吳波也是相識，也算是君子之交，平日裏我們兩個所談論的不過都是仁義禮智信，這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大道理，互相勸勉，共同前行。”
　　宋燾給蘇陽說道。
　　蘇陽點點頭，看樣子宋燾對吳波還是有壹些了解的。
　　三個人在城中租了壹個馬車，而後蘇陽和宋燾兩個人坐在前面，上官香兒坐在車廂裏面，如此才往城西而去。
　　驅馳馬車，搖搖晃晃，足足開了有半個時辰，方才到了吳秀才的村落之中。
　　到了這村落之中後，宋燾帶著蘇陽和上官香兒徑直就往吳秀才的家門之前而來，只是臨近吳秀才的家門，只見這裏高樓別院，在外面看足足有好幾進的院落，青瓦白墻，房舍煥然壹新，早已經沒有了當初兩間茅草房的舊景。
　　三個人走到了這門口之後，只聽的院落裏面有女聲哭成壹片，而這房門緊閉，讓宋燾也看不了究竟。
　　恰好有壹個老翁拄著拐杖而來，宋燾連忙向著老翁請教。
　　“敢問這村中的吳秀才現在家居何處？”
　　宋燾問好之後，畢恭畢敬的問道。
　　“您問的是我們村裏的吳大官人吧，這就是吳大官人家的房子，剛剛修好。”
　　老翁聽到了吳秀才之後，直接就稱呼吳秀才為大官人，示意就在這壹門中。
　　聽聞如此，讓宋燾這才又扭身過來，看著眼前新漆過的房門，走上前去，禮貌的用門環敲門，如此不過片刻，便有人從裏面走來，伸手給宋燾打開了門。
　　蘇陽瞧著開門的人衣帽鮮明，手拿折扇，看起來有二十五六，在這大夏天裏，腰間圍了壹團嚴嚴實實的棉布，看到了是宋燾叫門，臉上帶著笑意，連忙將宋燾，蘇陽以及上官香兒迎入到了院中。
　　“宋兄啊，妳今日來的正是時候。”
　　吳波對宋燾說道：“小弟這裏剛好有壹壇上好的黃酒，約有二十年的窖藏，正愁沒有人過來，今日宋兄來了，我們壹醉方休。”
　　宋燾在這時候有發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吳波，苦笑說道：“妳我有半年不見，卻不想吳兄已經有如此高的造化，現在高樓闊院，再無當初光景……”
　　驟然看到了兄弟發財，宋燾的心中也有壹些落差感。
　　“宋兄，請。”
　　吳波對著宋燾請道。
　　宋燾點頭，回頭又請蘇陽，如此四個人方才往房內走去，這走入房中，就看到了這裏院裏面跪著二三十個女子，鶯鶯燕燕，花枝招展，壹個個衣裳皆有壹些小小破損，跪在地上是壹點聲音都不敢發出，看著吳波進來之後，這些女的目光看向吳波，個個雙眼通紅，人人畏懼有加。
　　宋燾看到了這些女子之後，登時怒了起來，伸手就扯吳波衣領，喝道：“好啊吳波，我本以為妳有什麽高就，方才置辦了如此家業，沒想到妳原來是做這種勾當，怪不得妳能發財呢！”
　　這院內跪著二三十個女子，個個青春靚麗，花枝招展，人人又對吳波如此畏懼，此情此景，讓宋燾壹下子認為吳波是在做窯子生意，頓時怒不可遏，罵他自甘墮落，自毀功名。
　　“宋兄息怒，宋兄息怒。”
　　吳波連忙安撫宋燾，笑道：“宋兄莫要誤會，她們可並非是青樓女子，而是兄弟我的妾室。”
　　“……”
　　宋燾瞬間啞口無言，回頭再看院中，那些鶯燕女子對著宋燾皆是點頭。
　　二三十個妾室，皆是青春靚麗，看起來個個貌美。
　　宋燾松開了吳波的衣領，連忙對吳波道歉，說道：“是兄弟孟浪了。”
　　“沒事。”
　　吳波拍拍衣領，不以為意，回頭對著地上跪著的女子喝道：“都給我考慮清楚！”這才帶著宋燾，蘇陽，上官香兒進入到了房間裏面。
　　宅院的房間裏面雅潔明凈，陳設皆極精美，吳波請宋燾，蘇陽，上官香兒坐下來之後，便有侍女上前端上茶水，這茶水端過之後，看著吳波也是唯唯諾諾，得到吳波準許，方才往外面走去，到了門外明顯大松口氣。
　　“吳兄。”
　　宋燾忍不住問道：“這外面的這些女子既然是妳的妾室，為何都要跪在院中，可是有什麽惡了妳的地方？”
　　進入到了院落之中，宋燾產生了許多的疑問，現在位於房中，左右也沒有什麽外人，宋燾先問此句釋疑。
　　吳波聞言搖頭，長嘆壹聲，也沒有避諱，嘆道：“小弟不才，有嫪毐之目，平生未曾有壹快意，現在發了家，娶了這麽多的妾室，也沒有壹個能暢我心者，壹個個自稱女兒身嬌體柔，不堪征伐，家中有三十二個妾室，今夜居然無壹應戰之人，著實可怒！”
　　嫪毐之目，指的並非是嫪毐的眼睛。
　　宋燾聞聽此言，又是壹呆，自覺心靈受到了傷害。
　　“妳腰間裹帶著的棉布。”
　　宋燾看向吳波的腰間。
　　“護外腎的。”
　　吳波對宋燾說道：“此乃性命之本根，不得不慎重。”
　　宋燾又是點點頭，自覺今日來到了吳波家中，對他的震撼和驚訝太大。
　　“宋兄今日來有什麽事？”
　　吳波問道，而後看了看蘇陽和上官香兒，對宋燾說道：“若有用上弟的地方，盡管開口，弟弟必然為哥哥安排妥當。”
　　吳波也是看出了宋燾今日前來，必然有事，故此問道。
　　宋燾聽吳波松口，便連忙問道：“今日我們來此，是問兄弟那三丈兩尺的繩子用在了什麽地方。”
　　這繩子的應用之地，可能就是劉竹的葬身之地。
　　吳波聽到了宋燾說及這個繩子，面色立刻生變，否認說道：“我可沒有這三丈兩尺的繩子，也不知兄弟在說什麽。”
　　“夫子死了！”
　　宋燾對吳波鄭重說道。
　　此話說出，果然是讓吳波面色生變，看看宋燾，又瞧瞧後面的蘇陽和上官香兒，先和蘇陽彼此問好，通了姓名，又從宋燾那裏得知了近來他被不祥之夢環繞，並且書院裏面的先生大異，終究是讓吳波神色改變，看著蘇陽和宋燾，嘆了壹句，說道：“這全都怪我口風不嚴，方才有此禍患。”
　　宋燾連忙追問緣由，這壹次吳波沒有否認，將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
　　“去年臘月的時候，小弟在家中寂寞難耐，便拿出了家中的積蓄，去了淄川的士兵那裏，在眾多的麻袋裏面買了壹個女人。”
　　吳波面帶苦笑，說起了當日之事，說道：“這口袋封緊，我不能看口袋之中女人的面貌，便只能下手去摸，摸到的女人腰肢盈盈壹握，雙腿細長，便以為是壹年輕女子，不想打開之後，麻袋裏面居然是壹七十歲的老婦人，渾身上下餓的是皮包骨頭壹樣。”
　　說起這當日之事，吳波帶著幾分自嘲，說道：“將這女子買出來之後，官兵便不要了，小弟無奈，只能將這老婦人帶回家來，看這老婦人實在可憐，便讓她留在家中，我侍她如母。”
　　旁人買女人，皆是買回來做媳婦，而吳波當時買回來了壹個媽，村裏面可是有不少的人嘲笑。
　　而吳波的家裏本來就揭不開鍋蓋，多了壹個婦人吃飯，自然更是吃不飽了，吳波自己每天只吃壹點點，剩下的飯菜便都給了老婦人，兩個人互相扶持，彼此依靠著過了年，而年後不久，老婦人就逝世了。
　　“她在逝世之前對我說了壹事。”
　　吳波說道：“淄川的回明峰上面有壹個山洞，在山洞裏面有壹個坑洞，這個坑洞有三丈兩尺高，而在這坑洞裏面則有數不盡的金銀珠寶，如果我要是下去取金銀珠寶，需要在月圓之夜，正當子時，點上壹炷香，對著坑洞裏面拜三拜，接著在壹炷香的時間內，必須拿到寶貝，從裏面出來，我照此施行，果然在坑洞裏面看到滿是黃金珠寶……”
　　吳波將自己為何會發財到這般地步的緣由說了出來，並沒有絲毫的避諱，說道：“有了錢之後，我就蓋了房屋，直至十多天前，忽然想到了平日裏夫子對我多有照顧，便帶了壹些財物去找夫子，在那時候和夫子多喝了兩杯，壹時不妨，居然將這件事情全部告訴了夫子。”
　　說起這些，吳波很是後悔，看著宋燾說道：“給夫子說了此事之後，我便覺必有禍患，果不其然，不過兩天，夫子就出現在我的睡夢之中，夜夜糾纏，讓我不敢入睡，將火撒給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