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二章 聊齋速度

　　蘇陽左右手各提壹桶清水，走進了巷子裏面，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敲響了西鄰的大門。
　　昨天晚上，這鄰家老嫗過來提醒蘇陽，口口聲聲要將蘇陽拉走，當時蘇陽壹心想要除害，故此拒絕了老嫗好意，今天早上出門之時，又驚嚇到了鄰家少女，讓她打的水都灑了，此刻蘇陽提著兩桶水，其中壹桶便打算送給這家鄰居。
　　敲門過後，裏面傳來腳步聲音，而後門開壹縫，看到外面站著的是蘇陽，裏面猶豫了壹陣兒，方才打開了門。
　　開門的正是早上遇到的少女。
　　“大姐。”
　　蘇陽提起壹桶清水，說道：“清晨時候，不知壹桶水的價值，嚇到大姐將水灑了，特來賠罪，也答謝妳家昨夜昨夜提點之恩。”
　　少女看到這桶清水，連忙開口叫奶奶，不壹會兒，在房間裏面就出來壹老嫗，正是昨天夜裏想要將蘇陽拉走的那個，此刻看到蘇陽，似是驚訝蘇陽仍舊活著，又看蘇陽提著壹桶水，忙讓蘇陽進來。
　　這壹家的院落可比起蘇陽租住的房子寬敞多了，院落中栽種鮮花，更養著幾塊奇石，東西兩邊都有廂房，上房則有五間，連成壹片，這院落規劃的便極有意趣，看著像是壹個讀書人家。
　　老嫗訝異看著桶中清水，他們這裏喝的水都是井中泥水，打回家之後，要放置很長時間，如此泥沈在桶底，上面的水清了，才能飲用，而像蘇陽提著的幹凈清澈的水，對她們來說真是許久不見。
　　“這是城西的水？”
　　老嫗看著清水，詢問蘇陽。
　　“對，我在城西打的。”
　　蘇陽說道。
　　城東這邊的水井，裏面的水都不太夠用，究其原因是水井難以打深，挖到壹定程度就是挖到石板皮，而挖到石板皮，這個井也就挖廢了。
　　城西的水井則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往下深挖，縱是能夠挖出水來，也不容易碰到這種大石板皮。
　　“這去壹趟城西，打水回來，跑了三五裏路，我們怎好意思……”
　　老嫗看著清水，實在想要，卻覺貴重。
　　“古代賢人，千金只為買高鄰，您昨日不怕危險提點我，真是高風亮節，這壹點清水又算什麽。”
　　蘇陽讓老嫗將這清水收下，老嫗便讓蘇陽坐下，彼此通了姓名，這壹戶人家姓裴，少女叫做盼兒，她們家中是書香世家，盼兒的父親文采出眾，是當地廩生，受國家贍養，平日裏在家也有潤筆費用，壹家人用度綽綽有余，只是這壹次青雲山的蛇患，盼兒的父親被蛇所咬，死在街上，盼兒的母親又在病榻上面，如此整個家境是壹落千丈，讓盼兒這平日裏捧著詩書的女孩都開始做這些笨重粗活了。
　　“在下剛好是薄懂醫術，若不介意，可以讓我看看。”
　　蘇陽說道。
　　老嫗壹聽如此，便邀請蘇陽進入裏間，在這裏間床上躺著壹中年婦女，病懨懨的，蘇陽讓此女張嘴看了舌苔，又把了右脈，說道：“妳這病癥，是郁氣郁結，如雜草在心，心中片刻難以安定，種種愛恨自然糾葛這裏，再有壹點風寒，就成了這般大病。”
　　僅喪夫這壹點，就將這婦人打擊的受不了，何況這青雲山蛇患，不知道有多少她認識，熟知，甚至娘家人遭殃，她心氣提不上來，外邪自然來侵，這般模樣很正常。
　　手中拿著毛筆，蘇陽當即寫下了壹個藥方，囑咐盼兒去將藥抓了，只要照此藥方，壹副藥下去就當見效，三副藥喝下去必然痊愈。
　　“小蘇，妳是哪裏人？”
　　待到蘇陽坐在外面後，老嫗對蘇陽問道。
　　“哦，我是蘇家莊的人，幼年去了外面，在山東沂水那邊當過幾年大夫，聽說家裏有蛇難，就想回來幫襯壹下。”
　　蘇陽說道：“只是回來之後，這蘇家莊全都被蛇給害了，現在舉目無親。”
　　“蘇家莊啊。”
　　老嫗聽到蘇家莊的名字，感嘆說道：“原本這東鄰就是蘇家莊的人，蘇吉這個人會鉆營，帶著壹家人到了青雲山城裏面，他們家的那小子也是讀書的料子，壹開始還讓我兒教著，後來兩個人就不相上下，只是他命好，被侍郎看重，帶著去了京城，他父母的命就差了……”
　　老嫗年齡大了，將這些都看的清清楚楚，說起隔壁的蘇吉壹家，極為感嘆，說道：“這蘇吉攬了壹個打井的活，帶著兩個人下了井裏，這井被挖的塌陷了，三個人都沒出來，這就賠了壹大筆錢，後來這蘇利就欺寡嫂，不正幹，將兄長家中的東西拿著都去典當，要麽去賭，要麽就拿錢買花，將兄長家的東西都給糟蹋了，及至後來，想要將嫂子都給賣了，那蘇氏不從，將門死死頂住，蘇利就帶人撞門，待到將門撞開的時候，這蘇氏不知何故，人首分離……”
　　說起當年的事情，老嫗仍在稱奇，當時房中徒有四壁，最多只有壹床，並無金銀器械，若是上吊，撞死，這都能由自己所做，這將頭切斷，是他們怎麽也想不通的。
　　蘇陽聽到這裏，倒是能給大概猜測當日情形，應當是蘇氏在極度絕望之時，心中怒意惡念也皆萌發，如此以邪召邪，將蠍子精召入到了房中，亡命在蠍子精的巨鉗之下，死後也被蠍子精奴役。
　　“自那以後，那宅院就不幹凈了。”
　　老嫗說道：“這房子在這裏是賣不出去的，蘇利將這房子租出去，也是有害人之意，歷來在這裏住的租客，都在短短幾天內奇怪死去，蘇利就將死去的人拉到義莊，收攏這些人的遺物……”
　　算來這也是壹種殺人劫財，只是蘇利是借刀而行。
　　蘇陽聽後點了點頭，這種事情，縣官可以管，也可以不管，若是秉正的官員，壹般都會將蘇利抓了，將這房子給拆了，而青雲山城的縣官對此不聞不問，不知是事情繁忙，還是毫不作為。
　　“小蘇，妳在這裏租房子，可是有在這長住的打算？”
　　老嫗問道。
　　“嗯……”
　　蘇陽點了點頭，他所做的壹切都是為修成天仙而服務的，投身神道，是因為在神道之中，陰神增長飛快，故此想要磨煉壹下，在這青雲山究竟要做多久城隍，蘇陽心中沒數，不過在蘇陽想來，至少在陰神這階段修煉之時，應當是不會離開的。
　　“小蘇，妳能夠在那邊住過壹夜，實在僥幸，那個房子並非人久居之地，依我看來，妳不妨搬到這邊，我看妳也是壹個讀書人，盼兒父親去世之後，這房中也留下來了不少詩書，妳搬到這裏，這些詩書壹概妳取妳看，我們全不阻攔。”
　　老嫗對蘇陽說道：“我們也不收妳的租錢。”
　　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事？
　　蘇陽再度審視了壹眼老嫗，確定這壹家子當真是人，並非是什麽妖邪陰鬼，拒絕道：“我不慣這般住，在那邊院子，只我壹人，比較自在。”
　　蘇陽圖的就是壹個自在。
　　老嫗看蘇陽如此，就直說道：“我活了這麽多年，看人是沒錯了，我看小蘇妳眉眼方正，是個赤誠君子，讀過聖賢書，待人也和氣，故此是動了招贅的念想，我家盼兒年齡也夠了，若是嫁出去，老身和她娘都沒個依靠，因此是想要招贅壹個，將來盼兒生個壹男半女，也為我家延續香火了，不知道小蘇妳可有意？”
　　這真是聊齋速度，昨天和老嫗見面，今天就想拉著招贅，結婚對象是剛剛見過兩面的壹個少女，蘇陽覺的他若是松松口，那就是移步別室，無所不至了。
　　“我在山東那邊已經有了婚約了。”
　　蘇陽拒絕道：“盼兒姑娘這般漂亮，定能能找到好的。”
　　蘇陽對這姑娘沒興趣。
　　“小蘇啊。”
　　老嫗看著蘇陽，說道：“這青雲山雖是妳的故鄉，但故人也都去了，妳在這裏和山東有千裏之隔，身邊若是沒有壹個切實的親戚，誰能對妳知疼著熱，我們又不圖妳錢，只想要今後的門戶能有個依靠，既然妳在山東已經有親，不妨就做個【兩頭大】，妳回山東時候，自然有妳的娘子，妳在青雲這裏，也有妳的老婆，如此兩地來往，妳也不會寂寞，總好過妳孤身在此，到青樓漫撒錢，妳可要慎重考慮啊。”
　　這不是拽著我犯錯誤嗎？
　　這些道理，套用在凡人的身上是果真能行的，但是蘇陽的老婆能神遊千裏，倏忽即至，老丈人是陰間轉輪王，若是觀世音菩薩已經開說春燕之事，現在指不定正想扒他皮呢……
　　這時候當花帥玩兩頭大，回頭絕對要爆炸。
　　何況成婚這事，主要是看感情，就和壹個姑娘見過兩面，因為對方長得不錯就果斷拍板，蘇陽根本不能接受。
　　“此事不必考慮。”
　　蘇陽斷然拒絕。
　　老嫗看蘇陽態度如此強硬，也就不好繼續多說，她就是看蘇陽是讀書人，又懂醫術，長的也好，氣度也佳，條件十分不錯，又有舉目無親這壹點才敢說招贅，只是沒想到蘇陽態度如此堅硬，竟似看不上她孫女姿色壹般。
　　蘇陽也不好繼續坐著，起身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