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海誓山盟空對月

　　“砰！”
　　“啪！”
　　秦家大院裏，此時萬紫千紅，鞭炮喧天。
　　張勝看著正在院子裏放著焰火，快樂似精靈的秦若蘭，心中有些悵然若失。
　　男人情欲熾盛的時候，常常會喪失了理性，總是在情欲放縱之後，才會回歸理性。現在張勝就有些茫然，今天才下定決心與小璐分開，就和秦若蘭上了床，這裏邊不排除秦若蘭本身對他的誘惑力，但是也不排除他潛意識裏報復小璐絕情的意念。
　　“已經考慮清楚了麽，和若蘭……就是我的感情歸宿？”
　　“勝子，來呀，壹齊放焰火！”秦若蘭直起腰，開心地叫他。
　　張勝苦笑壹聲，剛剛縱情極樂之後，她體軟如酥，癱在那兒連手指尖都不想動壹動，這會兒也不知哪來的精力，她居然又有了放焰火的心思。說是明天張勝不能陪她，她要和張勝提前過年，過壹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新年之夜。
　　張勝走了過去，把自已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說：“好啦，妳穿這麽少，該凍著了，看，手都是冰涼的，快回屋吧。”
　　戀愛中的女人喜歡把對方的壹舉壹動都無限放大，活潑的秦若蘭被他壹說頓時文靜下來，甜蜜地應了壹聲，她把這當成張勝的關懷和體貼。
　　“好，我們回屋去！”
　　滿天星光下，秦若蘭微紅的臉龐分外誘人，她對著張勝甜蜜地壹笑，那時，滿天的星光都映在她泉水似的眸子裏，蕩漾著壹片柔情，張勝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撞了壹下似的，蕩起層層漣漪。
　　……
　　“葉維，妳為什麽跑掉，為什麽被抓，不用我再提點妳吧？識相的，妳就乖乖合作，爭取寬大處理。”壹個警察端坐在審訊臺後面說。
　　葉維坐在審訊椅上，雙手銬著，垂頭喪氣地說：“我沒什麽好交待的。”
　　秦若男厲聲說：“光是介紹、容留婦女賣淫，至少就得判妳五年，何況是殺人碎屍？這件事妳脫不了幹系，案子遞到法院去，妳必定是罪加壹等。”
　　葉維哭喪著臉道：“我為什麽要跑？妳說我為什麽要跑？我沒辦法啊，我也不認得那個王八蛋，他給錢，我給他找女人，就這麽簡單，我還查他的身份證不成？我根本不認識他啊。”
　　老馬打個呵欠，說：“得了，我看就別連夜審了，忙活半宿也該休息了，小李啊，把這小子銬在暖氣上，咱們找地方休息壹下，明天得空兒再審。這小子拒不交待，態度頑固，都記下來，回頭法院量刑都是參考條件。”
　　“好！”小李答應壹聲站了起來。
　　“別……別別……”葉維慌忙舉起手，連聲討饒。
　　那暖器片的鐵管高不高低不低的，壹旦銬在那上面，站站不起來，蹲蹲不下去，這要是銬壹宿，人就折騰沒了半天命，他瘦得像皮猴兒似的，哪受得了啊。再說，那暖氣又燒得滾燙，銬在上面，蹲著馬步烘壹宿，想想都哆嗦。
　　小李冷笑壹聲，繼續往前走：“妳這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得，我也不跟妳哆嗦，過來！”
　　他壹抓葉維的手銬，把他扯到了墻邊。
　　葉維慌了，連忙道：“我沒騙妳們，我真的不知道那個殺千刀的殺人犯是誰，妳們就是折騰死我，我還是不知道啊。我願意跟警方合作，我是知無不言吶，可是……妳們讓我說什麽啊？”
　　“蹲下！”小李壹按他的肩膀，打開手銬，壹邊還拷在手上，另壹邊“哢嚓”壹聲往鐵管上壹銬，轉身就走。
　　“馬哥，小男，咱們去弄點吃的吧，吃完了再找地方休息。”
　　“走！”
　　三個人走到門口，剛剛拉開房門，葉維半蹲在墻角，突然喊了起來：“警官，妳們別這麽折騰我啊，我死都不怕，可我受不了這活罪啊。那個殺人碎屍的兇手，我是真的沒有他壹點資料。不過……不過我可以檢舉揭發另壹件案子，算不算是有立功表現，可以從輕發落啊？”
　　秦若蘭，老馬和小李停住腳步，互相看了壹眼，眼中都露出了興奮的光。
　　有時候大案就是這麽破的，通過壹件案子，牽出其他案件的線索，如果從這小子身上再解決壹樁大案，那可是立了雙倍的功勞了。
　　三個人若無其事地走回來，也不坐下，秦若男狀似很不耐煩地敲了敲審訊筆錄夾，說：“行了，說吧，要揭發什麽案子？”
　　葉維抖了抖手腕，陪笑道：“女警官，妳看……是不是先把我放下來？”
　　“妳說不說？不說我們就走了。”
　　三個人作勢欲走，葉維急忙叫道：“別走，別走，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三個人又走回來，拉開椅子坐下，壹言不發地看著他。
　　葉維咽了口唾沫，慢吞吞地說道：“我認識壹個人，叫曹明，在我們這壹行裏，挺有能耐的。有回喝酒，他跟我吹過，說他有個大客戶，特有錢，是個大人物，那人嗜好未成年的小女孩，曹明先後給他介紹過十多個小姑娘。”
　　葉維看看三人臉色，連忙又補允了壹句：“全都未成年，最大的才十五歲，有初中的，還有小學的，都是連誘帶騙弄去的女孩子。”
　　秦若男三個人互相看了看，秦若男雙臂伏在桌子上，慢慢向前俯壓，瞇起眼睛冷冷地問道：“那個所謂的大人物，是什麽人？”
　　“呃……我招了這事兒，算是戴罪立功吧？”
　　秦若男點了點頭：“算！”
　　“那個人……特有錢，據說認識不少省裏市裏的大幹部，他住在守備營，叫……”
　　※※※
　　剛剛產生感情碰撞的男女，情欲之火是最熾烈的。張勝和秦若蘭正處在這個初級階段，於是順其自然的，回到她的閨房寬衣解帶之後，那皮相便滲透了風骨，少不得又是壹番纏綿。
　　天上盡是繁星，沒有明月，明月已悄然移到了若蘭的床上。
　　這壹番妳來我往，秦若蘭終在酣暢淋漓中倦極而眠，張勝反而張著雙眼睡不著覺了。
　　許久之後，他輕輕移開若蘭的手臂，悄悄披上自已的上衣，赤著兩條大腿跑到了陽臺上。
　　暖氣燒得極好，室內足有二十二三度，壹點也不覺得冷。
　　張勝點著壹枝煙，望著滿天繁星壹口壹口地吸了起來。
　　今天的變化實在太快了點兒，下午的時候還在夢想著小璐回頭，原諒他過去犯下的錯，和他手牽著手回家。負氣離開沒有多久，現在的枕邊人就換了壹個大姑娘，這種變化太快，快到他心裏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原本是個生活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人，對這種迅速的變化頗為不適應。
　　情如火，何時滅，海誓山盟空對月，但願同展鴛鴦錦，挽住梅花不許謝。情如焰火，剎那芳華，如今物是人非，感情的空白，不是激烈的性愛可以彌補的，張勝心中有種莫名的惶惑。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張勝怕驚醒若蘭，迅速伸手摸到手機，把它打開了。
　　從沒人這麽晚的時候給他打電話，只有壹個人例外，那就是手機妹妹。
　　張勝嫌總是攜帶兩只手機麻煩，便把這個手機號告訴了她。他相信手機妹妹不會去查他的號，因為彼此保持著距離，彼此並沒有真正的接觸，才是他們卸下城市假面，彼此真誠交心的基礎。
　　當然，手機妹妹就算真的閑的無聊去查他的號，他也不怕。這部手機是徐海生送給他的，根本不是用他的身份證購買的，甚至不是徐海生的，她真要查的話，天知道會查到誰那兒去。
　　她打電話給張勝的時候經常是在晚上，有時已經半夜，而這時，她似乎還在工作。生活規律正常的女性不可能如此，張勝判斷，這個女孩十有八九是長得太醜，連男朋友都沒有，所以才藉工作排解寂寞。這麽想是有根據的，在張勝的經驗裏，聲音特別特別好聽的女孩長得大多不太對不起觀眾，所以他只有過壹次調侃她的相貌，此後再沒問起她的長相。
　　不過說到談心，這女孩倒是個很好的談心對象，張勝有什麽苦惱、憂愁，經常向她傾訴，兩個人互為聽眾，把彼此感情、事業上的苦惱告訴對方，有壹個人幫他（她）分擔，心裏的壓力就會輕了好多。
　　因為酒醉和另壹個對他有好感的女孩上了床，由此惹得即將成婚的女友離他而去，這些事他也含蓄地向這個女孩傾訴過，手機妹妹壹直鼓勵他勇敢地去追回屬於自己的幸福。
　　“餵？”
　　“新年好呀！”手機裏的女孩聲音還是那麽好聽，聽得出，她今天特別的開心，快樂。
　　張勝也笑了：“新年好，幹嘛這麽開心，打麻將贏錢了？”
　　手機妹妹哈哈地笑起來：“是呀，今天自摸大滿貫，嘿嘿！我解決了壹樁大案子喔。”
　　“明天就過年了，還不歇著？賺錢是為了享受生活的，別這麽拼命啦，有時間呢，找個男朋友，風花雪月壹番，比深更半夜的翻閱枯燥的卷宗強。妳是律師嘛，官司永遠都有，不怕會失業，要懂得享受生活。”
　　“嗯嗯嗯，知道啦，唐僧師傅，妳不也沒睡麽？”
　　“嘿！我若睡了，妳這麽晚打來，不和妳發火才怪。”
　　“呵呵，能讓本小姐半夜打電話騷擾的，唯妳壹人有此殊榮，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今天實在是太興奮了，所以才忍不住打電話說給妳聽，大案吶，真正的大案吶，比殺人案還刺激，對手是只大老虎呢，想起來我就興奮。”
　　“妳呀，新入行的小律師都這樣，接件大案子就美得不得了，不過……還是祝福妳，祝妳早壹天成為壹代大狀。”
　　“嘁，根本沒誠意！對了，妳不是說爭取在除夕夜讓妳的女友回心轉意，帶去見妳的父母嗎，現在怎麽樣了？”
　　張勝的心沈了壹下，靜默片刻，苦苦壹笑說：“黃了。今天，徹底的黃了。三個多月，壹百多天，每天都去她的門前守候，風雨不誤，還是換不來她的回心轉意。”
　　他長長地抽了口氣，帶著氣音兒憤懣地說：“我已心灰意冷，罷了，壹切皆休！”
　　“唉！”手機妹妹遺憾地嘆了口氣：“妳的這個女朋友，還真的是……太執拗了。”
　　“……”
　　“節哀。”
　　“謝謝。”
　　“算啦，別硬撐了，傷心的話，就找朋友去喝頓酒，大醉壹場，醒了就好了。男人真是好面子，還在我面前裝，不傷心的話，會這麽晚睡不著？”
　　“沒有，我在……她的家裏。”
　　“誰？”
　　“我說過的，那個偷偷喜歡我，喝醉了酒，和我發生了關系的那個女孩。”
　　“啊？”
　　“我現在在她家裏，還和她上了床。”
　　“啊？”
　　“我很快活，我是不是很無恥？呵呵，她應該不要我的，我就這樣了。”
　　“妳不用這樣自暴自棄吧？”
　　“如果自暴自棄是如此香艷，我想所有的男人都喜歡自暴自棄吧。”
　　“男人……，男人……，我無話可說，保重身體吧！”
　　“謝謝！”
　　“我是說，妳要保重那個女孩的身體！”
　　“喔，那我替她謝謝！”
　　“妳……，真是敗給妳了，春宵壹刻值千金，我不打擾了，拜拜！”
　　“謝謝，拜拜。”
　　收起電話，張勝臉上露出壹片笑容，壹番對話，他心裏輕松舒暢了許多，胸臆間升起壹種自虐式的快感。
　　混蛋就混蛋吧，無恥就無恥吧，還要堅持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