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平波暗流勢洶湧

　　其實張勝不是有心拉著這個女孩胡扯，實在是他今晚平生第壹次做出這樣的舉動，現在心中羞臊的無以復加，他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想起來又覺得羞愧難當，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所以他的潛意識裏很想抓住個人隨便嘮點什麽，總之找點事做不能讓他去思考就行。
　　恰巧有手機妹妹這種陌生人，讓他可以毫無負擔地說話，所以才抓住她墨磯個沒完，怎料這姑娘聽了他的轉軸子話直覺地認為他毫無還手機的誠意，完全是在調侃自己，所以把電話掛掉了。
　　張勝搖搖頭，無奈地把手機往沙發裏壹扔，嘆道：“現在的女孩，壹個個都慣成什麽德性了？不要拉倒，我還主動給妳送去不成？上趕著不是買賣。”
　　經過這位手機妹妹壹打岔，張勝那惶恐焦燥的心漸漸平息下來。他熄了燈，悄悄踱到陽臺上，眺望斜對面的女工宿舍樓，見鐘情的房間燈光似乎是滅了，仔細看，才會發現那隱隱的壹線燈光。
　　“她……還沒睡……”
　　張勝叼起壹支煙，煙快吸盡的時候才摁響了鐘情的號碼。“快要接通了吧？”張勝壹陣心慌，好不容易積攢起的勇氣突然消失得幹幹凈凈，就在對方摁響手機的同時，他把手機關掉了。
　　鐘情遲疑了片刻，然後悄悄走向窗口，隱在窗簾後面掀開壹道縫兒向張勝的住處窺視過來，那裏壹片黑暗，過了片刻，黑暗中亮起乍閃又滅的壹點紅光，鐘情的心跳了起來。
　　張勝默默回到房間，手機舉起來又放下，如是者幾次，始終提不起勇氣向她完完整整地說壹句“對不起。”
　　鐘情坐在電腦邊核對著賬簿，手機就擱在左手邊，時而，她的目光會移註到手機上，幽幽地註視片刻，但那電話始終沒有再響起……
　　“好，那就聊到這兒，壹會我就下班了。呵呵，手機妹妹，妳挺喜歡和我聊天的啊？不會是喜歡上神秘而風趣的我了吧？”
　　張勝拿著手機開玩笑道，三天，僅僅三天，兩人就從仇人變成了幾乎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這大概就是類似網絡交流方式的優越之處：妳沒有任何負擔，可以向陌生人完全敞露自己的內心想法，這樣的交流方式，可以讓彼此投緣的人迅速地接受對方，很快就成為相當熟絡的人。
　　現在的人都能體會到網絡交流中的輕松和放縱，但是那時是97年，ICQ要明年才誕生，QQ要後年才問世，而且張勝不懂電腦，但是機緣巧合的，這部手機替代了QQ聊天的功能，讓他結識了平生第壹位素不相識的聊友。
　　和這個不相識的女孩聊天沒有任何負擔，工作上的壓力、人際關系的復雜，什麽牢騷都能講，什麽想法都能說，這成了他舒緩工作壓力的壹種方法。
　　其實第二天晚上，當張勝在沙發縫裏摸到這部手機的時候，就不想再難為她了。於是他善心大發地給手機妹妹回了個電話，表示不計較她的蠻橫無理，要把手機還給她。
　　對面，那女孩正拿著新的愛立388把玩欣賞著。這是她的表弟買給她的，聽說表姐丟了手機，撿手機的流氓不但不還，還在電話裏墨墨磯磯的就想占她便宜，把她氣得壹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描述，她那富家子的表弟笑的直不起腰來，惹得她鳳顏大怒。
　　眼見就要成為遭殃的池魚，她那表弟立即施行補救措施，立馬跑去手機店，給她拿回來壹部新手機。這女孩壹聽張勝的話氣得渾身哆嗦，她根本不相信張勝的話，認定了這是個油嘴滑舌占女孩便宜的家夥，她對著電話大吼壹聲：“妳去死吧！”就再度掛斷了電話。
　　張勝碰了壹鼻子灰，只好摞下了電話。
　　以後他抽空又打過幾次，每次都是在吵架拌嘴中結束對話，對面的女孩幾度被他不緊不慢的溫吞發言給氣得發瘋，不過從此她倒找到了渲泄工作壓力和不滿的途徑，心情不好就打電話找張勝吵壹架，以此舒緩壓力、放松心情，兩個人成了關系很怪異的架友。
　　此時聽了張勝的調侃，手機妹妹從鼻子裏冷哼壹聲道：“少臭美了妳，我是找不到妳，否則，我打得妳滿地找牙，生活不能自理。知道我為什麽要找妳聊天嗎？嘿嘿……”
　　她很“陰險”地笑了兩聲：“我是為了把預存的話費全花光，讓妳小子少占點便宜。”
　　張勝嘖嘖嘆道：“這賬都要算，女人真會算賬。”
　　秦若男得意洋洋地道：“那當然，數學構成世界，數學就是算賬。女人最會算賬，所以嘛……”
　　張勝是個很盡職的聽眾，壹見她抖包袱，忙適時追問了壹句：“所以什麽？”
　　“所以，女人就是世界。”
　　“哦！”之後沒了下文。
　　壹直喜歡和他擡杠的手機女孩等了片刻，好奇地問道：“沒有不同意見？”
　　張勝忍住笑道：“沒有。”
　　手機妹妹滿意地哼了壹聲道：“算妳識相。”
　　張勝悠悠地道：“當然識相，妳的邏輯沒錯啊，妳是女人，所以妳就是世界嘛，我完全同意。”
　　“呵呵。”
　　“而我是男人，所以麽……”
　　“所以怎樣？”
　　“上帝造女人，既然是為了創造這世界，那上帝造男人，自然是為了駕馭世界！，妳是女人，所以妳是世界，而我是男人，所以我駕馭……”
　　手機妹妹未等他占完便宜，便如明珠輕墜綠玉盤，脆脆生生地“呸”了壹聲，又加了壹句註解：“流氓成性！”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張勝笑笑，也收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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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他的心情也很愉快，所以有心思開玩笑，因為今天周五，每逢周末，他都會開車回市裏，見見小璐、見見家人。
　　此外，他事業上的左膀右臂鐘情和楚文樓雖然關系不和，和他的關系也變得復雜起來，不過在工作上倒是都能識大體，沒有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上去，這令他大大地松了口氣。
　　自那晚突然起性冒犯了鐘情之後，他總是避著鐘情，有些不敢見她。不過兩個人在壹個公司，鐘情又負責著三分之壹的公司業務，做為老總，兩人交流溝通的機會絕對不少，鐘情就像那晚什麽都沒發生過壹樣，見了張勝神色自若，漸漸的，他也從容起來。
　　楚文樓這回倒是真的惱了，見了張勝總是不冷不熱的，好在他公私尚能分明，張勝也就沒往心裏去，盤算著過上幾日兩人找個機會去喝兩杯，男人嘛，這種事嘮嘮貼心話兒也就揭開了。
　　黑子在屠宰廠上班，這幾天常抽空來看望女朋友，其實兩人下了班盡有機會見面，實不必表現得這麽親熱，他分明是向楚文樓示威來了。
　　這小子壹向兇悍，十六歲就住過勞教所，那是出了名的能打，廠子裏的工人都知道他，見他來也沒有什麽人敢找他麻煩。
　　黑子上次聽了張勝和女朋友的話，沒去找楚文樓麻煩，不過他來看白心悅時，總是隨身帶著壹把剔骨尖刀，楚文樓管著冷庫，每次壹見到楚文樓，黑子就摸出尖刀，壹邊剔著指尖，壹邊沖著他呲牙直笑，那笑容配上他壹臉橫肉著實有些猙獰。
　　黑子近壹米八的塊頭兒，壹身疙瘩肉，長的極是健壯，光看著就有壓力，手裏再整天提著把明晃晃的尖刀，楚文樓矮矮胖胖的身子，黑子看他的眼神就象正在打量壹口待宰的肥豬，楚文樓以前還真不知道白心悅的男朋友長得如此形象，他見了黑子心中有鬼，總覺心驚肉跳，他雖好色，畢竟生命更可貴，哪還有心打小悅的主意，是以表面上看來，真的安份了許多。
　　張勝下了班，向楚文樓和接替郭胖子的新任保安隊長李泳謀簡單交待了壹下公司的事情，楚文樓大概和老婆感情不和，住在公司裏逍遙自在，回市區的次數倒是少得多。張勝知道他本周不回市裏，諸事當然得交待給他，壹切完畢，這才驅車離開了。
　　他本想帶上郭胖子，所以特意繞道橋西新鎮的屠宰場，不料現在正逢學校放暑假，趙金豆帶孩子回農村娘家去了，郭胖子不用回去。他跟黑子等幾個哥們正在屠宰場門口的小酒館喝酒扯淡，見董事長來了，壹幫殺豬的起哄敬酒，張勝托辭正在開車也不成，只得飲了杯啤酒，又還敬壹杯，然後馬上落荒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