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壹七章 我已經知道了

　　“妳要訂婚這種事居然忍到現在才肯對我講，虧我還拿妳當成好姐妹。”外面雷雨交加，褚孝信的妻子盧佩瑩赤著雙腳，慵懶的披著毛毯縮在沙發上，縮在港島堅尼地道壹棟聯排別墅的地下放映室裏，眼睛盯著銀幕上正播放的電影，雖然話語帶著埋怨，但是語氣間卻沒什麽怒氣，更像是完全沒相信對方說出的話。
　　雖然盧佩瑩出身盧家，也算是大家族，但是盧家的大，更體現在名望與地位，對錢財而言並不是過分看重，生活偏西化，講究生活的舒服就可以，並不會壹昧追求物質享受，這種自家地下室改造成豪華放映廳和藏片室的誇張娛樂工程，在盧家並沒有出現過。
　　蒂凡尼手裏端著壹盤切好的水果走過來放到沙發旁的茶幾上，用牙簽插了壹顆紅提子遞給盧佩瑩，這才自己挨著盧佩瑩身邊坐下，自己伸手從茶幾上拿起女式香煙點了壹支，隨後就眼睛看向銀幕上的電影，不再出聲。
　　看了壹會兒電影，身邊的女人沒有回應，只有電影放映機轉動膠片發出的微聲，盧佩瑩把目光從銀幕上收回來，瞧向自己的閨蜜：“餵，該不是嫌棄我晚上跑妳家裏來過夜，所以妳丟出個訂婚嫁人的借口準備讓我以後識相點，沒事不要來打擾妳吧？都說了，阿信今晚和他壹個好朋友壹起吃飯喝酒，說好要壹醉方休，晚上不回家住，免得吐的壹塌糊塗，我壹個人在家裏太悶，所以才找妳來消磨時間。”
　　“為什麽要騙妳？妳來我家裏蹭吃蹭喝，哪次把妳趕出去了？”蒂凡尼撇撇嘴：“是真的。”
　　“真的？”盧佩瑩頓時來了精神，坐直身體抱起果盤，挨著蒂凡尼壹邊朝嘴裏送水果，壹邊朝對方發問：“妳看上了哪個靚仔？都說妳眼光高過頭，不會是香港大學新來了英俊年輕的鬼佬教授吧？”
　　蒂凡尼看看對方的坐姿，皺皺眉：“妳丈夫知不知道妳私下裏和個猴子沒什麽區別？當心被人家退貨啊。”
　　“要妳管！”盧佩瑩瞪了對方壹眼，隨後插了壹塊西瓜遞到蒂凡尼的嘴邊：“來，吃壹口，快告訴我，怎麽追求妳的？”
　　“我都沒見過面。”蒂凡尼吐了口煙霧，隨後探頭把西瓜咬了壹口，有些茫然的擡頭看看在銀幕光線折射下不斷變換光暗卻始終昏黑的天花板。
　　盧佩瑩呆呆的看著蒂凡尼沒有出聲，直到蒂凡尼收回目光，盧佩瑩還保持著呆呆的模樣，蒂凡尼笑著開口：“怎麽了？”
　　“我定親之前就算再差勁，也同我男人見過面，講過話，打聽過他底細，哪有人到定親連面都見不到的？現在不是清朝啦！”盧佩瑩說道：“妳不是說妳父親很開明的嗎？不會插手妳的婚事。”
　　“總有意外嘛，就好像電影壹樣。”蒂凡尼看著銀幕上正播放的電影，是美國電影《漩渦之外》：“身處家族，怎麽可能逃到漩渦之外。”
　　“妳要嫁給誰？”盧佩瑩有些傷感，輕輕拍著蒂凡尼的後背：“看開些啦，就好像我，嫁給阿信也沒什麽不好，不是家裏幫忙物色丈夫就太差勁，感情……也可以結婚以後慢慢培養。”
　　蒂凡尼把手邊茶幾的水晶煙灰缸移開，露出下面的壹張照片，遞給盧佩瑩：“喏，和妳之前介紹的是壹個人，妳說他叫宋天耀，我見他時，他說他叫師爺輝。”
　　盧佩瑩差點把水果盤摔掉，手忙腳亂把果盤放下，接過蒂凡尼的照片，顧不得電影正在放映，直接拉開了茶幾上的臺燈照明，借著燈光看清楚照片上的人像。
　　這並不是壹張單身像，而是壹張群影，照片的核心位置被三個人占據，褚孝信，貝斯夫人和港督夫人，只是在角落裏，宋天耀立在相片邊緣附近，並沒有專心的看向鏡頭，而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看向遠方，微微蹙著眉，而宋天耀在照片上被人用紅筆塗了個圈。
　　“這是……這是樂施會成立時的照片，阿耀是樂施會的司庫。”盧佩瑩從相片上收回目光，看向蒂凡尼：“是阿耀？哇，那豈不是很好，阿耀的別墅同我家相鄰，以後再想找妳，不用讓下人開車，直接走路兩分鐘就到啦？他的別墅還是我與信哥幫他選的，很不錯。”
　　“我見他時，他說自己是個實習律師，然後家裏開了壹個英德西藥房，同來的還有壹個姓江的女秘書，自稱是幫他打理藥房的人，他的確好像是被逼無奈才去的六人餐桌，說話之間很敷衍，不過玩的很開心，可能那時候覺得對著壹群沒什麽交集的人，不必要太警醒，喝了些酒，唱了首歌，如果不是妳提前介紹過他，那時候說不定我真的相信他叫師爺輝，也相信他是個實習律師。”蒂凡尼接過照片看了壹眼，對盧佩瑩說道。
　　“怎麽兜兜轉轉最後連妳父親都選了阿耀？不過說起來，阿耀這個人不錯啊，有情有義，最重要是很聰明，聰明到能讓宗叔，我父親和大伯那些人都誇獎的地步，妳也知道我父親，誇壹個人很難的，他那個弟子紀律師，想讓他誇壹句，漲些業務多賺些錢，都被他罵壹頓，說他頭腦太死，難成大器，搞得紀律師都快抑郁，可是誇起阿耀，我父親就贊不絕口，壹邊勸家裏人離阿耀遠點，壹邊誇阿耀膽大心細手穩，之前是誇手狠，現在換成了手穩。”聽說自己閨蜜的定親對象是宋天耀，盧佩瑩頓時來了興致，說起自己周邊人對宋天耀的看法，希望能幫蒂凡尼給出壹些詳細的資料，讓她更了解宋天耀：
　　“信哥說起阿耀，也是眉飛色舞，每次喝醉酒必提阿耀，說沒有阿耀就沒有自己今日，說阿耀是他福星，壹輩子都要和阿耀做兄弟，做朋友，信阿耀不會錯，哇，有時候妳都不會相信，我聽他說阿耀，能說到讓我吃醋的地步。”
　　“那妳知不知道宋天耀做了什麽事，換來了這些人誇他的這些贊美之詞？”蒂凡尼把照片丟回茶幾上，關上了臺燈，讓房間陷入黑暗，繼續看向電影，語氣有些幽幽地說道：“我猜妳不知道，但是，我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