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出去！”隔著電話幾乎都能聽到她磨牙的聲音，他不覺輕笑，應道：“好，我等妳。”
　　她出來得很快，壹出小區後街大門就看到了停在街邊的那輛醒目的黑車。冬夜，又是偏僻的小街，來往的行人十分稀少，可她還是先左右看了看，這才小跑過去，壹把拉開了後側車門，沈著臉看向他，問：“妳到底想怎樣？”
　　他向內偏了下頭，淡淡說道：“上車。”
　　她咬了咬牙，低頭往車裏鉆，才剛邁上了壹條腿，他忽探過身來壹把握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扯進車內，拉坐到自己懷裏，然後就扣著她的後腦仰頭吻了上去。她嚇了壹跳，奮力地掙紮起來，往後仰著身體躲避他，怒道：“傅慎行，妳幹嘛？”
　　許是因為過生日，她身上穿得頗為靚麗，外面的羊絨大衣是鮮艷的玫紅色，裏面配著乳白色的長款絨衫，推上去，就連最內的那件都是粉嫩的顏色，襯得她越發瑩白細膩，紅果艷麗灼目，宛若壹副勾魂的畫作。
　　她又驚又怒，卻苦於掙紮不開，無意瞥到車門竟然還半開著，頓時又添幾分慌亂，壹面推拒著他，壹面苦聲央求：“關上車門，別在這！”
　　他這才暫停了，雙目緊緊地鎖住她的臉龐，擡起手摸上車頂的自動按鈕，關閉了車門，然後又摁著中控臺的通話鍵，吩咐前面的阿江開車。車子很快就平穩地向前滑去，雙層的車窗玻璃將車內隔成壹個安靜的世界，越發顯得他的聲音低沈暗啞：“自己脫，總比被我扯壞了的好，妳說呢？”
　　她臉色煞白，瞳仁卻漆黑幽深，透著濃濃的怒火與恨意，就這樣盯著他，壹件壹件地脫自己的衣服，半褪的大衣，已被揉亂的毛衫??就在她把手探向身後去解掛鉤時，他忽地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地傾身過來，微醺的酒氣噴在她的頸側，“我來。”
　　他雙手繞向她的身後，不緊不慢地解開那扣子，然後又沿著中線緩緩往下，在纖細之處流連，再沿著美好的曲線壹寸寸地往下走，細細品味著，如同是對待這世間少有的美味，分明早已經饞得垂涎欲滴，可就是舍不得輕易入口。
　　她的忍耐也已快到極限，不得不咬著牙問他：“不就是那點子破事嗎？妳能利索點嗎？”說著，她強行站起身來。
　　再豪華的車子也是空間有限，她有些站立不穩，身子壹歪竟直向著地面栽了過去。他這才伸手壹把抄住她，手臂從後繞過來，繼續去做她未能完成的事情，然後把她攬入懷裏。
　　這情形太狼狽，也太屈辱，她眼中蘊滿了淚，低聲說道：“傅慎行，妳直接殺了我，就當是做回善事，行嗎？”
　　“不行。”他的聲音暗啞低沈，卻又冷漠無情。
　　她緩緩地閉上眼，她咬著牙，壹字壹頓地說道：“傅慎行，妳不殺我，我總有壹天會叫妳後悔的。”
　　“是嗎？那我等著看妳怎麽叫我後悔。
　　他卻突然停下了動作，手臂撐在她的兩側，從上向下地俯視著她，嘲弄地扯起唇角，“何妍，妳不會以為我連妳是真情還是假意都分不出來吧？”他用手指輕輕地劃過她的臉龐，明明還在微微喘息著，說出的話卻寒若冰霜，“臉不紅，氣不喘，心不跳，何妍，小姐都比妳演得要好。”
　　他說得絲毫沒錯，她豈止是在裝，她根本就是在忍，她像是連憎恨的力氣都沒有了，只麻木地看著他，問：“那妳想叫我怎樣？妳還想叫我怎樣？”
　　他想要征服她！他要她的真情實感，想要她在他懷裏失控的哭泣，想要她面色緋紅，身體顫栗??他想要的那麽多，可最終卻只是嘲諷地冷笑，伏低下來在她耳邊粗魯地說道：“我想要妳求我。”
　　“好，我求妳。”她木然地重復他的話。
　　他低下頭親吻她。
　　她沒有像上次那般拒絕，閉上眼睛欺騙自己，這男人不是她恨的那個禽獸，他是梁遠澤，是她的丈夫，她愛他，她享受他給她帶來的壹切。
　　這場瘋狂結束良久之後，他都還不願意挪動身體，而她也沒動，依舊是閉著眼，不聲不吭。他擡起頭，盯著她的臉，有些惋惜地看著艷色在她面龐上壹點點退去，低下頭輕觸她的鼻尖，啞聲道：“早這麽聽話多好！”
　　她這才猛地睜開了眼，壹把推開了他。他卻並未惱怒，沈默地看著她的倉惶，還從車裏拿出濕巾遞給她，難得好心地問她：“要不要去洗個澡？”
　　她怎麽可能去洗澡！莫名其妙地從飯桌上跑出來再洗個澡回去，叫她怎麽和家人解釋？她滿心憤怒卻又無處發泄，因怕惹怒這個暴君甚至連斥責他都不敢，只垂著眼漠然地穿著自己的衣物，“不用，請送我回去，我家人還在等我。”
　　他覺得她簡直就是不識擡舉，剛剛有些軟化的心重又冷硬下來，他譏誚地笑笑，摁下中控臺的通話鍵，吩咐道：“阿江，回之前的地方。”
　　阿江的聲音波瀾不驚，應道：“明白。”
　　車子調轉了方向，沿著原路返回，重又駛到了之前的那條小街。車子還未停穩，後門便就被打開了，何妍迫不及待地從車內跳出來，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剛走沒幾步，卻又聽得傅慎行在後喚她，她不得不轉回身去，就見他也下了車子，雙手插在褲袋裏，衣冠楚楚的模樣，似笑非笑地看她，“何老師，走路註意點，別叫妳老公看出破綻來。”
　　她盯著他，答他：“好。”
　　梁遠澤並未看出她的破綻來，他是那樣的信任她，絕不會對她有絲毫的懷疑。他只看到了她臉上的疲色，心疼她，回到自己家後還勸她：“要是覺得工作辛苦就先辭職吧，反正讀完博也是要換工作的，別整天為了那幫子小孩子勞心勞力了，連個生日都過不好。”
　　何妍很想哭，愧疚和羞慚折磨著她，叫她都不敢去看梁遠澤的眼睛，她強作歡顏地拿了換洗的衣物往浴室走，嘴上卻是應道：“也就是忙這壹陣子，不是到年底了嘛！”
　　她偷偷地鎖上了浴室的門，自己壹個人躲在裏面哭了很久，又把身體清洗了無數次，這才穿好衣服出來。梁遠澤正坐在客廳裏看電視，註意到她眼睛發紅，問道：“眼睛怎麽了？”
　　“沒什麽，剛才洗頭的時候泡沫進眼裏去了。”她神色如常，就在他身邊坐下了，將身體倚靠到他的肩上，默默地盯了壹會兒電視屏幕，忽地沒頭沒腦地說道：“遠澤，我們離婚吧，好不好？”
　　梁遠澤嚇了壹大跳，問：“妳說什麽？”
　　她紅著眼睛和他對視，半晌之後卻突然笑了起來，而且笑得越來越厲害，最後竟然笑倒在沙發上。他驚愕地伸手去拽她，“妍妍，妳這是怎麽了？笑什麽呢？”
　　她只是悶著頭笑，似是把眼淚都笑了出來，伸出手不停地抹著眼角，忍著笑和他說道：“我逗妳玩呢，今天在學校聽同事講了個笑話，說妻子突然和老公提出離婚，老公們的回答千奇百怪，所以大家就約好了都回家來試壹試。”
　　他依舊是信她的話，有些哭笑不得，無奈又寵溺地伸出手去揉她的頭，“小壞蛋嚇我壹跳，以後不許開這樣的玩笑，‘離婚’這詞也是能隨便說的嗎？”
　　她擦幹了眼角的淚水，卻是還不忘剛才的問題，又追問他：“還沒說妳的回答呢。”
　　“什麽回答？”他問，“離婚？”
　　“嗯！”她點頭，神色頗有些凝重，“遠澤，妳也得給我壹個回答，如果我說要和妳離婚，妳怎麽辦？”
　　梁遠澤微微皺眉，似乎根本就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瞧她那副不肯罷休的模樣，只得答道：“好吧，我回答妳。如果妳是因為不愛我了向我提出離婚，那好，我放手讓妳自由，因為我愛妳。如果妳還愛我，卻因為其他亂七八糟的問題要和我離婚，那有什麽問題我們就解決什麽問題，我能獨自解決的就自己去解決，我不能獨自解決的，就拉著妳和我壹起去解決，因為，我們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