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傅慎行的笑容僵在了唇角，他默默看了她片刻，這才又淺淺壹笑，“當然可以用。”他說著，又去看那張老板，輕笑著提醒：“何老師老公明天就要回來了，張老板手上有點輕重，千萬不要叫人家夫妻鬧矛盾。”
　　他果然壹切都知道，知道梁遠澤明日就要回來，所以特意趕在今天來作賤她，他故意留出破綻，想引誘著她去孤註壹擲，然後再觀看她拼命抗爭卻又無可奈何的慘狀，壹如貓在殺死老鼠之前的戲弄！
　　她不會讓他如願，永遠不會！
　　人往往只有在被逼入絕境時，才會爆發出超乎尋常的孤勇，把內心的壹切恐慌與怯懦都壓入角落，去直面所有的痛苦與折磨。
　　她收回視線，把目光落到面前的肥碩男人身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似是在克制著羞澀，輕聲請求他：“張老板，我們換個地方怎麽樣？我不想被他們看。”她說著，輕輕咬住下唇，擡起身湊到男人耳旁：“他們看了又不給錢。”
　　那男人楞了壹楞，忍不住哈哈大笑，壹把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往二樓走。她順從偎在男人的懷裏，越過他的肩膀看窗邊的傅慎行，他也在看她，微微笑著，緩緩舉起酒杯向她致意。她回以輕蔑的笑，告訴自己只要熬下去，所有的苦難終將過去。
　　熬下去，不論將面對什麽，她都要堅持下去，等待著他防備松懈的那壹刻，然後擊敗他，把他送回地獄。
　　夜漸深，黑暗把所有的骯臟與不堪都擁入懷中，淡漠地看著壹張張扭曲的面孔和相互糾纏著的軀體，狂歡還再繼續。
　　何妍從房間裏沖出來，撲到洗手臺上，壹遍又壹遍地漱口，用力地搓洗唇瓣，她控制不住地幹嘔，可由於晚上不曾吃過任何東西，即便身體嘔得幾乎抽搐，除了滿臉的眼淚，她連水都吐不出來。
　　擡起頭時，她在鏡子裏看到了傅慎行。
　　他側身倚靠在墻壁上看她，眼神淡漠無波，唇角卻向上輕輕揚起，譏誚地問她：“怎麽？真是叫人意想不到，何老師還是個全才。”他緩慢地上下移動視線，打量她尚算完整的衣裝，又嘆：“竟能從虐待狂手裏全身而退，何老師也算有點本事。”
　　她看著鏡中的他，慢慢地直起身來，用手背擦幹凈了臉上的淚水和嘴角的水漬，神色也變得同他壹般冷漠，“傅慎行，殺人不過頭點地。”
　　他緩緩點頭，“是，所以我不殺妳，那太簡單了。”
　　她盯住他，眼睛裏冒著狼壹樣的狠光，良久之後，才回過身來，壹步步地走到他的身前，在他的註視中伸出手，拽住他的領帶，仰起頭看他，“傅慎行，四年前，妳躺在我的車前裝死，我好心停車救妳，妳卻要殺我滅口，恩將仇報的是妳。我殺妳兄弟，也不過是為了自保，我不欠妳。”
　　他驚訝地揚了揚眉，問她：“妳在和我講道理？”
　　“不，因為和畜生講不通道理。我是想告訴妳……”她嘲弄地笑，踮起腳尖，挑釁似地壹點點逼近他，就在他眉頭微皺的那壹刻，猛地堵上他的嘴。
　　這變故來得毫無預兆，他甚至從未想過她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壹時愕在了那裏，幾秒之後才想起來要去拽她。可她的手緊緊揪著他的領帶，另只手死死地勾著他的後頸，身體貼得他那樣緊，像塊牛皮糖壹樣扯都扯不落。
　　他壹時竟被她搞得有些狼狽，雙手鉗制她單薄的肩頭，這才能使勁把她扯離，向後搡去，惱怒地問她：“妳瘋了？”
　　“瘋？我沒瘋。”她瞇著貓壹樣的眼睛，香軟誘人的身體無力地靠在洗手臺上，伸出舌尖意猶未盡地舔自己的唇瓣，慢慢地，壹點點的，像是在品味著什麽至高美味。
　　這妖媚的模樣實在太過勾人，甚至叫壹向冷靜自持的他都覺得些發脹，他少有的心煩意躁，冷笑著問：“怎麽？想勾引我？”
　　“勾引妳？哦，不，勾引妳還不如去勾引壹條狗。”她彎起唇角，嘲弄地看他，壹字壹句地說道：“我只是想讓妳也嘗嘗那個味道，怎麽樣？滋味如何？”
　　傅慎行楞了壹楞，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殺意瞬間暴漲，她都沒能看清楚他的動作，額頭上就被他用槍抵住了。
　　“想死，是嗎？”他黑著臉，寒聲問她。
　　她被他用槍頂得微微仰頭，表情裏卻不見絲毫驚懼，“開槍，傅慎行，妳要但凡還有點種，就壹槍打死我。”
　　怒意在他眼中風暴壹樣地醞釀著，他盯著她，手指緩慢地撥開了保險栓。就在她以為他會壹槍崩掉她的時候，他情緒卻又意外地冷靜下來，怒火從他眼中慢慢散去，冷漠重又覆蓋上來，他忽地笑了笑，問她：“妳想激我殺了妳，然後壹了百了，是嗎？”
　　眼中壹閃而過的失望泄露了她的心思，她卻強硬地不肯示弱，咬著牙，冷笑著，反問他：“妳還沒告訴我滋味如何？”
　　他並沒有被她激怒，唇邊露出危險的冷笑，沈默看她片刻，忽地伸手抓住她的頭發，把她往走廊裏拖去，擡腳隨便踹開壹間房門，把她扔了進去。房間裏壹對衣衫半褪的男女正在翻滾，男人難免邪火沖天，正欲破口大罵，待看到門口的傅慎行卻是楞住了，“傅先生？”
　　“滾！滾出去！”傅慎行拿槍的手往門外指了指。
　　那對男女被他手中的槍嚇到了，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傅慎行擡腳踢上了房門，回過身把何妍拽到床邊，用槍口輕點她的額頭，“不怕死，是嗎？我倒要看看妳有多麽不怕死！”他打開了保險栓，冷聲命令她：“跪下！”
　　她動也不動，梗著脖子瞪他。
　　他怒極而笑，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問她：“怎麽？非要我派人去把妳父母也請過來，是嗎？”
　　她的身體壹下子僵住，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緊緊地咬著牙，半晌後，才壹點點地彎下膝蓋，直到跪在他的腳下。
　　他淡淡壹笑，聲音卻冷酷無情，仿若來自深冷的地獄，不帶絲毫的溫度，“既然有膽激怒我，就要能承受住後果。來，我想親自請教壹下何老師的本事”
　　她咬著唇瓣忍受屈辱的樣子令他感到滿意，又令他莫名地興奮，他站在那裏，低下頭，瞇著眼看她，手掌沿著她溫潤滑膩的臉頰緩緩往下，最後停在她的下頜處，托起她的臉龐，強迫她露出細白的貝齒，輕聲威脅：“請壹定管好妳的小尖牙，千萬別叫它給妳惹禍。”
　　她整個身體都在發抖，眼淚在眼眶裏不停地打著轉，唇瓣更是不受控制地戰栗，他幾乎以為下壹刻她就要忍不住淚流滿面失聲痛哭了，可她卻就是倔強地咬著唇，努力地瞪大了眼，強行壓下眼中的濕意。
　　他不覺輕輕壹笑，又問她：“妳很恨我，是嗎？何妍，記著，這只是個小教訓，以後別再嘗試激怒我。”
　　她沒說話，緩緩閉上眼睛。
　　這感覺很奇妙，那個妳深恨的、倔強又狠厲的女人，她曾高高在上、光鮮靚麗，而現如今，她卻屈辱地跪在妳的腳下，懷著不甘與憤恨，為妳做最私密的事情……這個女人，她能帶給妳更多的興奮和刺激，遠甚其他女人。”
　　“記住了，這是我的味道。”他又說。
　　她掙紮著，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如果目光能夠有形，他想他的身體壹定已經被她刺得千瘡百孔了。可這目光卻叫他感到興奮，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燒了起來，想馴服她的念頭更加強烈。
　　她眼睛裏的恨意在燃燒，被迫著去湊近他，用溫暖濕潤的唇瓣觸碰他。幾乎只是眨眼間，那剛剛才退卻的欲念復又湧上來，他就像是昏了頭，拋卻了冷靜與自制，把手槍隨手壹丟，推著她。
　　何妍拼命地掙紮起來，“妳別碰我！”
　　他壓制著她，把她的雙腕固定在頭頂，稍稍擡起身看她，問：“為什麽？因為妳老公要回來？怕身上留下痕跡？”
　　她不肯回答，轉過頭不看他，淚水再也忍受不住。
　　這模樣看得他冷笑不止，故意加重了的勁道，在她身上肆虐妄為，留下數不清的青紫痕跡，胸前，腰腹，大腿，甚至後背??她壹直沒有停止掙紮，哪怕到後面他已經進去，可這反抗卻只能叫他更興奮。
　　傅慎行此刻也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他想可能是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腦，也可能是樓下那些活色生香的男女糾纏激發了他的男性荷爾蒙，又或是她之前的那個瘋狂的吻誘惑了他，他壹時失去了自制，他不但碰了這個女人，還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
　　暢快淋漓，卻又驚險刺激。
　　他本想折辱她的靈魂，而現在他只壹心要征服她的身體。她不知怎地摸到了那把手槍，在他有所反應之前頂在了他的胸口上，咬牙切齒地，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也是在同壹時刻，死亡的威脅帶給了他從未有過的震撼刺激，他身體不受控制地緊繃，靈魂在地獄與天堂之間穿梭。
　　他甚至冒出了壹個念頭，他現在感受的，就是瘦猴當時的經歷，死亡在帶走他生命的同時，也給他帶來的快樂。
　　意料之中的槍聲卻沒有響起，上著保險的手槍只發出“哢”的壹聲輕響，她楞了壹下，他已壹把攥住了槍身，單手迅疾地卸下了彈夾。
　　快意如潮水壹般，還在壹層層地沖刷著他的身體，在無盡的暢快中，他低下頭看她。像是還沒能從剛才的變故裏反應過來，她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楞楞地看著他，臉上全沒了以往的不屈與漠然，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幾乎是鬼使神差地，他忽地低下頭，用力覆住了她的唇。她的唇瓣柔嫩軟糯，微微有些發燙，許是因為紅腫，吮在嘴裏格外地有彈性。再往裏去，唇齒間，口腔中，舌尖上，他的味道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