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阿瀲妳生日我們去新開的遊樂園，我聽說那邊……”
　　“今年不了。”許逸沁還沒興盡介紹完就被宋瀲狠狠切了話頭。
　　“為什麽啊？”許逸沁顯然不高興極了。
　　宋瀲收住略閃爍的眼神，解釋著：?“我那幾天……可能不在H市，暑假找時間再去也行。”許逸沁勉勉強強接受了這個借口，卻不免壹旁嘟囔著暑假那麽熱誰還去啊。
　　今年高考趕上了端午節，騰考場的年級通通放三天，宋瀲生日依然剛好趕上。六號那天在教室擺好考桌，宋瀲出門就遇上了顧澤桓，她難得打趣道：“妳沒跟趙晗真說預祝她考試順利？”顧澤桓聽完壹笑，沒有不快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磕絆道：“昨晚……就說了。”宋瀲暗自搖了搖頭，與他說了節後見便各自錯開了。
　　宋瀲回家後與宋晏特地提前壹天交代她生日那天要早點回來，宋晏忽然就想到去年她生日，不免壹片愧疚，未在意到她語氣中的隱隱強硬便應下了。
　　端午節期間各家門口都掛著艾葉，甚至為了驅蚊也有不少人家焚燒新鮮艾葉，宋瀲那天起的晚，隨便吃了點準備出門買菜時院子已經滿滿都是壹股子艾葉的味道，不算難聞，宋瀲稍捂了捂鼻子出了小區。
　　經過去年的西點店時，宋瀲如去年壹般站在櫥窗前良久，卻沒有再進去，轉身進了隔壁的藥房。
　　中午給自己下了碗面，上面攤著壹個蛋和幾個蝦，清淡不似她的口味，遇上長長壹根時會特意壹次咬起吃完，如此無聊地壹根根數過去，假裝想著每壹根便是這些年的長壽面了。
　　院子裏不斷有人在燒艾草，有些飄進屋不濃烈，清淡味道聞起來宋瀲總覺得熟悉，仔細去想又無跡可尋。
　　下午耐性看了會兒閑書雜誌，快四點時終是耐不住壹把拋扔掉，埋頭倒入床上被中，手裏摩挲著中午買回來後就沒碰過的東西，似猶豫似掙紮，終還是打開倒了壹顆在手上，宋瀲怔怔盯著白皙手心上顯眼的藥片似的東西，忽然想起去年生日時自己的期盼，壹時似不忍再想般猛地收緊掌心，小小壹片卻硌得疼。
　　宋晏回來時宋瀲已經基本把飯做好了，桌上放了壹瓶已經起開的紅酒，看樣子是他儲備在家那幾瓶之壹，宋晏有些不解進了廚房問她，宋瀲邊盛飯邊回頭與他說道：“那是拿來給妳的。”見他仍是疑慮，又認真解釋著：“我生日該敬妳酒，那些事，不都過去了。”臉上再也看不出異狀。
　　時隔壹年兩人終於可以平靜談及這件事情，宋晏心裏有些輕松卻又莫名空落，雖覺得怪異也沒有深究，畢竟最近的宋瀲與他親近得就如從前了，他甚至偷偷希冀著壹切都不要來打破這種狀態。
　　宋晏出神片刻才忽然想起給她買的蛋糕，去桌上拿來遞給她時，宋瀲眼睛壹亮，聲音裏掩不住的驚喜，說出的話卻似怨似嗔：“我以為妳不會再給我買生日蛋糕了。”宋晏心裏壹陣泛酸，忍不住揉了揉宋瀲的頭，嘆息般說道：“怎麽會呢。”宋瀲聽完意外地得寸進尺：“那妳以後每年都要給我買。”神情像小時問他要糖的模樣壹般有些放肆。宋晏失笑，認真應了她。
　　兩人坐在桌上時，天色已經漸漸有些暗了，忽然有風卷來壹股泥腥味，看起來又是壹個初夏的雨夜。
　　宋瀲先幫他倒了壹杯酒，正想偷偷給自己也倒壹點時，宋晏伸手蓋住杯口卻不許她喝，如宋瀲意料中，她吐了吐舌便放下了酒瓶，從冰箱拿了果汁給自己倒了壹杯，然後就在壹旁吃著蛋糕。
　　宋晏其實不算喜歡喝酒，在外多的是避不開的場合，於是愈加不喜歡這味道，可今晚，宋瀲倒好壹杯酒又親手遞到他手上，笑意盈盈的光澤如杯中佳釀晃動時的樣子，壹口醇厚入喉竟是覺得可同時飲下那笑意壹般心中隱隱雀躍。
　　宋瀲見他不勸自飲，不壹會兒便見了底，不免擔心他沒有食物墊底喝起酒來燒胃，忙催他吃菜壹邊又奪過杯子倒滿卻不遞給他，宋晏看見她半舉著滿杯紅液，眸光熠熠，面帶得色與嬌意：“妳不吃完半碗飯，這杯就別想喝到了。”
　　宋晏見她這樣神色竟想起身去奪，宋瀲察覺出他的意圖，狡黠壹笑半側身去，似乎這樣就能不被宋晏看見，接著偷偷遞到嘴邊抿下壹口，正是宋晏剛才喝酒時的位置，壹串又大膽又鴕鳥似得掩耳盜鈴的動作驚得宋晏伸臂想奪想擋，宋瀲壹邊笑壹邊不老實地躲來躲去，紅液潑灑沾染濕了兩人胳膊、胸口、衣服，鬧到最後宋晏竟像是松松環抱著她壹樣。
　　宋瀲察覺到他動作壹滯，忙回頭看他，笑意未散面色潮紅，癡癡微醺壹般，宋晏被她鼻息壹掃，有些僵住，可宋瀲絲毫未覺出異常般仍咯咯笑著：“妳想喝麽？那妳搶到了才算妳的。”口唇間滿是紅酒的香醇氣息，宋晏忍耐住體內漸漸冒起的熱意，才從那紅潤上移開眼去。
　　他還沒來得及松開環繞的臂膀眼前就壹黑，宋瀲拿了手蓋住他的雙眼，沒頭沒腦地輕聲壹句：“妳元旦去省城幹什麽？”輕飄飄地落在宋晏心上，似蝶羽扇動的微弱，引來的暗湧風暴連自己也不知，他在壹片昏暗中愈加惴惴不安，忙想伸手去扯下：“妳遮我眼睛幹什麽？”宋瀲笑意不減，他隔著那柔軟掌心也能感覺到，她壹邊躲著他的手壹邊說道：“我才不想妳看見我。”
　　還沒耐心問她為什麽這樣說就又聽見宋瀲的聲音傳來，柔緩中帶著沙粒，顆顆磨得他幾欲顫栗：“妳還想喝酒麽，我不鬧了，妳想喝我就給妳。”宋晏因著視線阻礙其余感官尤其敏感，他只感覺到那顆顆沙粒剛揉過他的心，唇上便浮上兩片柔軟，輕輕壓住他，那舌尖微微壹掃他的齒畔便潰不成軍地放她送入津液相混的醇香，兩人唇齒相依地渡完這口酒，宋瀲不老實地舔舐著他的唇瓣，舌尖時而輕掃，還混著點奶油的甜潤，宋晏像陷入黑暗的仙境中，他看不見，卻明確能感覺此時與他親密無間的人給他帶來的悸動與愉悅。
　　有酒順著嘴角劃落下去，宋瀲孜孜追尋那痕跡壹路向下，直到宋晏脖頸喉結，宋瀲似是忽然對這能動的突出產生興趣，停駐下來舔吻，輕柔地宋晏就要壓不住體內的熱意了。
　　宋晏僵住身子，直想推開她，但又怕像上次那樣用力傷害到她，哪知宋瀲察覺到他動作，松了蓋住他眼睛的手轉眼就纏繞上他脖頸，柔韌身子也順勢攀貼上他，好壹副嬌柔媚嬈的模樣，就在宋晏最後壹絲神誌也要被熱意蓋過時，宋瀲看著他眼睛灼灼似有焰色：“那句抱歉我不收回，要妳記住也是真的。”說著秾麗壹笑，如暗夜裏盛開的合歡壹般緋靡，她又把唇貼上他耳畔，口息縈繞在側酥癢難耐，只聽見她輕笑壹聲：“我後悔了，不想把它們埋起來了，我要拉妳壹起進去。”
　　宋晏腦中最後壹根弦瞬間崩掉，長久鎖住的情欲洶湧席卷，沈浮間便低頭吻上宋瀲，輕顫著手從衣擺下伸入，壹寸寸撫過，壹點點似極愛憐地流連，至背後啪地解開胸衣暗扣，才順著那柔軟的弧線向前，把那盈盈壹團納入掌心，竟是微不可察地喟嘆壹聲。
　　屋外漸漸傳來急促的落雨聲，夾雜的泥腥味越來越大，似原始欲望的粗獷，隔絕開外界壹切聲響，落下壹片孤島。
　　宋瀲忽然笑著推開他，在他稍顯錯愕的眼神裏，把身上的衣服壹件件脫下，壹顆顆解開的襯衣，半掛在她臂彎的胸衣，還有白底綠紋的棉質內褲，窗戶卷進帶雨氣的濕風，白皙纖肢被吹得哆嗦壹下，顫栗起壹身雞皮疙瘩，宋晏再也忍不住心中憐意把她緊緊裹入懷中。
　　懷中軀體似向他取暖般纏住他，勾住他的脖頸，攀上他的窄腰，情欲沈浮間宋晏像是被海底蔓草繞住，直要拽他入無底處，可他甘之如飴隨它而去。
　　宋瀲漸漸撫上宋晏胯下壹片灼燙，待宋晏稍稍清醒壹點過來，宋瀲已經解開拉鏈伸手裹住那團熱硬，宋晏忍不住輕吟壹聲，宋瀲聽到輕笑壹聲，更是大膽地直接脫去他身上障礙物。待那物徹底釋放在空氣中，宋瀲似是不懂似又害羞，語帶嬌意地催促：“爸爸……”
　　宋晏見到兩人光裸的軀體，忽然驚住般僵硬，聲音沈沈藏著無限澀意與酸楚：“宋瀲……我們不能……”宋瀲忽然舔舐上他嘴唇堵住那滾滾罪惡，含糊著說：“妳以後只能叫我裊裊。”不舍與苦澀來回澆淋著宋晏，如那晚高燒時冰火交替壹般，那晚迷糊中他想要什麽來著，只有眼前人的柔軟掌心而已。
　　宋瀲沒有放過宋晏的壹絲遲疑，離開他嘴唇時扯出壹條曖昧銀絲，舌尖稍舔，清曼臉龐卻抹上幾分釅紅的魅意，她聲音染透出情欲的味道：“我已經逃不掉了，妳不來陪我麽？”說著便往他身上坐，直要往那處蹭。
　　宋晏猛地感覺自己徹底沈下，再也沒有恍惚的迷醉感，他只想抱住她，把她揉進自己身體，只想舍下這副業身去陪她墮入無盡深淵。
　　宋晏把她抱起放平在沙發上，看見她稍顯無措的眼神忍不住親上她輕薄的眼皮，柔緩地宋瀲微微壹顫，索抱般向他張開懷抱。宋晏右手逐漸向下探入密叢幽潤處，溫熱滑膩地包裹著他的手指，壹番輕揉搗弄便是濕潤壹片。宋瀲壹陣輕哼，猶猶豫豫便要勾住宋晏窄腰，宋晏再也忍不住，扶住硬熱物什抵上那片滑膩花穴，輕蹭幾下便緩緩挺入進去，兩人皆是壹顫，本能地希求著更緊密融合。
　　忍下緊致包裹的快意，宋晏緩慢地抽送起來，似想給懷中人安撫不停地輕吻她的微翹眼尾、臉頰和唇瓣。宋瀲先是輕哼忍耐，既要按下浮沈的不安酸痛又要藏起些隱秘快感，壹時折磨難受，咬著唇眼角沁出壹點晶瑩來。
　　宋晏不想她難過亦又想看她湮滅在他給予她快樂裏的模樣，壹面加速抽送，壹面輕咬住她耳垂柔聲說道：“裊裊，不要忍著，我不是來陪妳，我是來牽著妳走的。”
　　宋瀲再忍不住唇邊呻吟，顛簸中失神地望著他：“妳……慢壹點。”宋晏卻像是迷失在這極致快樂裏，不斷快速抽插，抱起懷中人往他心口裹去，似要兩人緊密相貼再不可分。
　　屋外驟雨急促，又纏綿又洶湧，遮掩下這壹室滔天翻滾的情欲。雨勢沖刷淡了些院子裏彌漫壹天的艾葉味道，宋瀲壹絲清明裏卻忽然想起這隱約熟悉味道像什麽了，是那年夏天隱於靂山深處的小寺若有似無的香火。那時她說別無所求，卻是因為她所求從來不容於諸神明目下，可眾生蕓蕓她也不過是貪心的普通壹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