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91

三月麻竹

都市生活

1991年9月22日,星期天。
也即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卢安独自站在校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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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俞莞之与母亲摊牌

我的1991 by 三月麻竹

2024-7-21 17:05

  
  隔着主卧门,母女俩对视良久。
  你冷冷地看着我,我柔弱地看着你,一时间僵在了那。
  最后。
  最后还是身为女儿的俞莞之率先打破了僵局,只见她糯糯地轻喊一声“妈”,然后踏脚走进了卧室,顺手把卧室门关上。
  不过她并没有反锁门。
  因为伍丹就在外面客厅,算是为接下来不可预知的局面留一个缓冲,留一个台阶。
  虽说知母莫若女,但这种事情俞莞之也是第一次经历,无法具体揣摩到亲妈会爆发出怎样的能量?
  杨千惠第一时间没出声,就那样看着女儿进门,看着女儿把包放下,看着女儿把大哥大关机,看着女儿坐在了床沿,看着女儿望向了石膏雕像.
  两道眼神跟着汇聚在石膏雕像上,杨千惠强忍着某种冲动,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他送的?”
  “是。”
  俞莞之的回答简单干脆。
  杨千惠想到了别墅钥匙,又问:“去年国庆以后送的?”
  俞莞之默默回答:“圣诞以后。”
  闻言,杨千惠皱了皱眉,转头把视线投放到女儿身上:“圣诞?那你们的关系是国庆开始的?”
  俞莞之仿佛没察觉到快凝成冰条了的目光,糯糯地说:“去年暑假。”
  暑假?
  杨千惠立马反应过来,“在羊城?”
  俞莞之说:“羊城回来之后的那段时间。”
  杨千惠回忆一番,“那段时间你在沪市。”
  “嗯。”
  事情发展到了这地方,面对亲妈的询问,俞莞之显得十分坦诚,“就是这段时间。”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眼神在女儿身上徘徊好几趟,杨千惠还是想不通,“为什么?”
  “合眼缘了。”
  说这话的俞莞之,从雕像上收回了视线,正面看向妈妈。
  四目相视,杨千惠忍不住问:“他勾引的你?”
  听到难听的“勾引”二字,俞莞之右手习惯性地捋了捋耳迹发丝,摸着耳钉温润地说:“算是我勾引的他。”
  ???
  !!!
  一排问号从头上飘过。
  又一排惊叹号从脑莫心冒出!
  杨千惠嘴巴大张,眼珠子瞪圆,一时凝噎住了!
  她自认为今天的用词已经很凌厉了。搁过去30年,她从没对女儿说过这么重的话。
  可.
  可女儿的回答更是爆炸,差点气死她,差点让她的小心脏爆汁!
  你可是俞莞之啊!
  你可是我们俞家的掌上明珠!
  你可是豪门贵女!
  过去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豪强世家向俞家提出过联姻,她疼惜女儿,都婉拒了。
  过去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青年才俊追求过莞之,但见女儿无动无衷后,她也只是暗暗着急,从没催促过。
  可如今!
  呵,可如今,竟然从女儿嘴里听到了天大笑话:女儿主动勾引卢安?
  主动勾引一个小9岁的男人?
  主动勾引一个名义上有女朋友、有未婚妻的小男生?
  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
  这还是那個对异性不感冒的冰山女儿吗?
  这巨大的落差让杨千惠根本无法接受!!!
  察觉到亲妈脸色一直阴晴不定,俞莞之好似猜到了其心思一般,叹口气,随即低头把去年暑假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包括自己喜欢晚上开车解闷,包括自己叫上卢安,包括城市逛腻了转去郊区。
  包括郊区的那片荒山坟场、那座新坟、以及看到新坟时自己当初产生的幻觉。
  还包括幻觉过后自己的一些列情绪波动、包括卢安如何缓解自己心结、包括自己望着近在迟尺的男人,罕见地问他会不会接吻,罕见地让他教自己接吻等等.
  8年前那次大变故,杨千惠记忆犹新,每当提起都会心有余悸。
  由此,女儿在经历了那一场生死浩劫之后患上了心病,她是知道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直没就婚姻的事情催过任何一句。
  而此刻,听到女儿和卢安的开始,竟是缘于一次心病发作,杨千惠即是心疼,又是难过,定定地望着女儿,好几次想要说些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纠结小半天,杨千惠问:“后面呢?”
  闻言,俞莞之起身去了客厅,在伍丹地傻傻注视下,拿走了茶几上的日历本,再次回到了卧室,再次关上了房门。
  她把日历递给杨千惠,虚无地指了指那几个画圈圈的日子,眼神透过窗户飘向外面,涣散地说:
  “我知晓他的情况,也清楚自身的处境,我试图控制自己的情感,试图保持同他的距离,我不想害他,但、但几次过后我还是失败了。”
  顿了许久,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飘进了杨千惠耳朵,“伱女儿没用,爱上了他。”
  补充完这一句,俞莞之好像挣脱了枷锁一样,全身没来由地一阵放松。
  此刻此刻,她忽地不去担心家里会怎么看待这份感情了?
  也不管亲妈会是何种态度了?
  回忆着过去,讲完这些,她更进一步认清了内心,认清了自己需要这份感情。
  12月2日、12月30日、2月2日、3月.
  画圈圈的日子挨个数过去,结果拢共有7个。
  盯着这7个日期,杨千惠仿佛亲历了女儿面对这份感情时的煎熬和欲罢不能。
  屋内再次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杨千惠食指沿着日期一个一个抚摸,临了抬起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不对劲的?”
  俞莞之喃喃自若:“不知道。”
  一个不知道,道尽了她的千转百回,道尽了对这份感情的宠溺。
  逮着女儿的侧脸瞅了小半天,见她神态之间没了进门前的那般紧张,身为过来人的杨千惠顿时明悟了一些东西。
  问:“跟妈妈说说,你和、你和卢安走到哪一步了?”
  俞莞之再次望向母亲,没搭话,以这种无言地方式告诉对方:妈你都猜到了,还何必问?
  女儿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杨千惠哪里还读不懂?
  可正因为读懂了,她差点又没缓过气,稳了稳心,告诫自己不要发脾气的杨千惠直勾勾地盯着女儿,需要一个解释。
  杨千惠读懂了女儿,俞莞之也读懂了母亲。
  踟蹰小会,俞莞之伸手拿过床头的包包,从里掏出一个walkman随身听,还有一盒磁带。
  要是卢安在这的话,一眼就能认出这盒磁带正是当初被泥石流埋在底下时,俞莞之用来录制遗言的带子。
  杨千惠有些愕然,不知道女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她还是接了,然后把磁带放入随身听中,顿了顿,摁了播放键。
  一开始,里面只有喘着粗气的呼吸声,声音很压抑,很慌张。
  杨千惠看眼女儿,随即端正身子,竖起耳朵倾听。
  随着磁带慢慢转动,没一会儿,里头传来了对话声:
  “卢安,你想活着出去吗?”
  “想!”
  听完这两句对话,杨千惠立马判断出,这是女儿和卢安遭遇泥石流后、在地底的对话。
  不过还没等她消化完,紧随而来的一句话顿时让杨千惠脸色大变。
  “小男人,掐死我。”
  杨千惠再次看眼女儿,眉毛蹙得更深了,这简短的六个字,几乎击溃了她身为母亲的紧绷神经。
  莞之这是要爱得有多深?才能在生死之间说出这样毅然决然的话?
  这一瞬,杨千惠才发现自己对女儿的理解和关心还是过于浅薄了。
  如果说,要是搁平时女儿对她说有多爱卢安,见惯了尔虞尔诈的杨千惠最多听听就算,不会动恻隐之心。
  但在有着莫大恐怖的生死面前,女儿还能从容地把活命机会让给心爱之人,这比任何言语都有说服力,比任何行动都具有感染力,其他任何东西在它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
  仅此6个字,杨千惠就清楚地知晓:自己想要分开卢安和女儿的计划得搁浅,得弃用。
  8年前死里逃生的女儿,如今再次面临绝境时,却豁达地看透了生死,这份沉甸甸的爱,这份毫无保留的爱,杨千惠为之动容。
  她忽然在想,要是自己和丈夫陷入这种绝境,会如何?
  她还在想,面对女儿的这份深情,卢安是什么态度?
  不用她久等,接下来的对话就给了她答案。
  “俞姐,你在想什么?”这是卢安心慌慌的声音,似乎有点生气。
  “时间不多,你听我讲,我录了音,这算是我的遗言,我是心甘情愿赴死的,因为我爱你,你知道吗?莞之爱你。
  事后你要是得救了,这录音可以作证,我家里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我也不许他们追究你的责任.”
  “不要说胡话,我不希望你死,我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死。”
  “卢安,我不怕死,我活了29年,已经够了。而你不同,你还年轻.你活着比我更有意义”
  后面还是俞莞之的话:
  “人要是活着,谁不想活?但我们现在没得选,你知晓吗?来南岳衡山之前,我有三个愿望。
  一是,有一天我能亲口对你说:我爱你。
  可我没勇气,临到嘴边又改口了,只敢说“我喜欢你”。
  第二个愿望是,就是遗憾没能做你的女人,做你真正的女人。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我就早点把自己交给你了。”
  接着,磁带中传来了俞莞之的第三个愿望:自从听了你为我专门写的《约定》后,我就心怀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想有一天像歌词中那样“教堂里头那场婚礼,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
  交谈声到这中断了,随身听中满是哭声,满是卢安哽咽的哭声。
  好久好久之后,声音才续接上:“卢安,今生能看到你为我流泪,我的人生已经充实,我不后悔来世间走一遭,我死得瞑目,但你要听我怕说”
  “你不要说了,要死一起死,我绝不独活!”
  声音到这戛然而止。
  不是说磁带放完了,而是得到卢安的答案后,不知不觉眼眶湿透了的杨千惠中止了播放。
  女人都是感性的,她即使50出头了,见多了人间冷暖,可今天还是被共情了,被感动到无以复加。
  她不知道该不该替女儿高兴?
  但她明白一点:那就是她不能做出棒打鸳鸯之事。
  女儿经历了重重劫难才走出心里阴影,经历了重重痛苦才找到一个心灵慰藉的地方,要是这样拆散两人,她于心不忍。
  说不定女儿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说不得女儿心魔会加重,会比前面8年更加的行尸走肉。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
  杨千惠最害怕一件事,那就是女儿心灵没了寄托之所后,可能会对生活失去信念,可能会对生活失去希望。
  就像磁带中她对卢安说的那话:没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担心女儿生命会憔悴,生命会走向凋零。
  她担心女儿找不到人生方向后,会做出傻事。
  再次听一遍磁带,俞莞之的记忆飞回了地下,飞回了车里,飞到了同小男人生死与共的场景。无声无息中,她脸上布满了两行清泪。
  默默望着女儿脸上的泪线,杨千惠心揪揪地疼,她甚至一度怀疑今天是不是来错了?
  是不是不应该逼女儿?
  但是!
  但是一想到两人的巨大年龄差、一想到卢安身边还环绕着其她女人,一度软化了的杨千惠,心又渐渐硬了起来。
  杨千惠沙哑问:“黄家这次出了力?”
  “黄家小女儿在金陵。”俞莞之回答。
  杨千惠又问:“伍丹曾说孟清水是卢安的未婚妻,是否有这事?”
  看似在问孟清水,俞莞之明白妈妈这是在问自己的态度,沉思片刻说:“是,也不是。”
  杨千惠面露不解,“怎么讲?”
  俞莞之说:“沪市医科大学的全体师生、包括清水身边的一些朋友,都以为两人订过亲,但并没有。”
  她之所以肯定没有,是因为卢安心中最爱的人是孟清池。
  想到黄婷的存在,杨千惠相信了这话,“那这孟清水和黄婷,两女知道对方吗?知道卢安不安分吗?”
  俞莞之静了静,暗暗琢磨一会妈妈的潜在意思后,回答:“应该是知道的。”
  她为了给自己的感情留条后路,选择了“应该”二字,没敢用肯定词。
  果然,下一步杨千惠就直奔主题:“你的前两个愿望都实现了,第三个愿望呢?有什么打算?”
  磁带中,第三个愿望是同卢安结婚。
  既然原计划棒打鸳鸯行不通,被迫接受了现实的杨千惠开始围绕第三个愿望做文章。
  刚刚先提卢安的正牌女友黄婷,后提未婚妻孟清水,就是为了此刻做铺垫。
  莞之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是俞家的天之骄女,杨千惠无法接受女儿的感情现状。
  无法接受卢安的正牌女友身份和未婚妻身份被别人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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