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不裝了

　　“在滬海浦東，我有壹塊地，毗鄰黃埔江，地理位置很好，我計劃在那裏蓋高檔小區，全國最高檔的小區，也會是賣的最貴的小區。
　　貴，就要有貴的道理，天工，我需要妳做的就是在建築本身給出這個道理。妳要站在潛在購房者，嗯，有錢人的角度去思考，他們需要的是什麽樣的房子，集思廣益，做出取舍，拿出壹個最優的方案。
　　這次派妳去香塂，除了工作，也是給妳創造壹個學習的空間，等妳從香塂回來，我想讓妳牽頭成立壹個建築設計院，不僅要負責自己的建築設計，還要承接外面的業務。”
　　當下房地產公司蓋房子可以糊弄著蓋，外面的商品房大同小異，隨便拉個草臺班子就可以幹，建築設計師可以說可有可無。
　　現在可以糊弄，將來就不行了，為了增強自身競爭力，壹家房地產公司不但要有設計部門，設計師還得個個是精英，南氏旗下有好幾家房地產公司，各自為政需要養好幾個高支出的設計部門，如果有壹家建築設計院進行串聯，成本可以壓縮不少。
　　當然，南易最看重的不是節流，而是開源，承接建築設計只是盈利點之壹，南易還劃算著早點開始攢資質。幹建築永遠繞不過“資質”二字，普普通通的兩個字卻能開創N個行業，養活壹大票的從業人員，其中蘊含著不錯的利益。
　　就建築設計院而言，不管是建築設計資質掛靠，還是掛靠被禁止之後的建築設計資質加盟等等，裏面有各種門道，壹個建築設計院養好了，將來每年躺著就能賺幾個億。
　　關於這個，南易並沒有親身參與過，只是近距離旁觀過，他並不清楚裏面的精髓之處，不過這沒多大關系，工作不用他親自幹，將來可以找明白人來負責具體的事務。
　　南易倒不是貪得無厭，什麽錢都不想放過，只是壹個行業免不了會有由盛而衰的那壹天，等那壹天真的來臨，南氏可以把項目、資產拋售，底下的職工又該怎麽辦？
　　難道向社會輸送優秀人才？
　　南易不得不未雨綢繆，先惦記著給“自己人”安排好出路，做熟不做生，既然是幹建築的，自然還是留在建築領域比較好。
　　“南總，我將來是不是也會被調到設計院？”周季娜很是心動的問道。
　　“不然呢？”南易淡淡壹笑，“夢想小鎮目前的工程結束，下壹個工程起碼是幾年之後的事，公司總不能白養著妳。”
　　周季娜緊跟著又問道：“設計院會放在哪個城市？”
　　“京城、滬海、羊城三個地方選壹個，等天工從香塂回來再做決定。”
　　周季娜聽到南易的話，略有點失望，她剛剛還幻想著衣錦還鄉，她和老杜兩個人殺回奉天，在那幫老同事面前好好耀武揚威壹回。
　　回答了周季娜的問題，南易又對杜天工說道：“天工，按照妳和周科長的年紀，建築設計院應該是妳們的最後壹個工作單位，說是人生歸宿也不為過。
　　既然是歸宿，最好是在上面有自己的烙印，最好是它的主人，起碼是主人之壹，所以我希望妳們兩口子能夠拿出壹點錢入股建築設計院，成為它真正的主人之壹。”
　　杜天工：“我們可以入股？”
　　“當然，自己當老板可比給別人打工有意思多了。”南易擺了擺手，“今天就是給妳們先提壹提，具體是壹個什麽章程，等設計院要成立的時候，我們再詳談。妳們自己心裏有個數，如果打定主意入股，從現在開始就應該攢錢了。”
　　“南總，我們想入多少都行嗎？”周季娜問道。
　　“原則上不能超過20％，設計院會執行合夥人制度，將來設計院的很多重要人物都會參與到利潤分紅。合夥人制度是怎麽樣的，我就不跟妳們多解釋了，天工，等妳到了香塂可以找個懂得人問問，咱們內地還沒有這種說法。”
　　“好的。”
　　“好了，正事說到這裏，我們好好吃飯，菜都涼了。”南易拿起筷子招呼道。
　　……
　　7月5日。
　　椰城客運碼頭邊上壹片原本非常空曠的水泥地上，聚集著密密匝匝的人群，這些人就是鴻圖地產的內部員工股股東，他們都是過來領分紅的。
　　分紅大會召開時間是下午壹點，可是早上八九點鐘就有耐不住的人來這裏等著，午飯就在碼頭邊上的小餐館或攤檔上解決。
　　此時已是下午十二點半，能來的股東差不多都到了，股東們三三兩兩聚在壹起，互相打聽著股份的數量。
　　甲：“妳入了多少？”
　　乙：“不多，只有500股，妳呢？”
　　甲：“我也不多，才2000股。”
　　丙：“2000股，不少啊，信上也沒說能分多少錢，要是沒幾個錢，那不是折騰人嘛。”
　　丁：“壹股兩三毛總該有的，寄壹封信還要壹兩毛呢。”
　　戊：“……”
　　臨近壹點，南易來到碼頭，登高掃視人群，用雅各布斯方法估計壹下人數，當算出千位數是“4”後，南易立即結束計算，徑直走向人群的前方。
　　超過4000人就代表八成多的人到了，今天也能把八成多的分紅發掉，今天沒來的等從別人那裏聽到分紅的數字，自然會著急忙慌地趕過來。
　　南易來到人群前面的高臺前，會計彭宇民遞給他壹個大聲公，“南總，還有兩分鐘到壹點，常總已經和銀行聯系好了，銀行會延遲下班，來的股東今天都可以領到分紅。”
　　“很好。”
　　為了省點功夫，也為了股東們考慮，股東們的分紅壹直就在國名銀行的分行，今天沒來的股東以後可以拿著身份證去銀行領取。
　　哪怕將來南易不在鴻圖地產或者公司倒閉，股東們還是能在銀行拿到分紅。哪怕過了二三十年，按照銀行良好的信譽，股東們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分紅。
　　為了股東的利益，南易算是煞費苦心，機關算盡。
　　離壹點還剩下10秒鐘，南易爬上臺子，再次掃視人群，舉起大聲公，沖著人群大聲喊道：“各位股東，大家靜壹靜，聽我說。”
　　連續喊了三遍，等大多數人的目光都對向自己，南易才接著喊道：“各位股東，我是鴻圖地產的總經理南易。今天，把各位股東請過來，就是為了給大家分紅。
　　很抱歉，沒有給大家準備大禮堂，也沒有準備吃的喝的。
　　不是我南某人不懂得禮儀，我完全可以把大家都請到壹個能裝下所有人的大飯店，山珍海味吃著，美酒喝著，吃飽喝足，還能找個卡拉OK，唱現在最流行的《冬季到臺北來看雨》。
　　可是我不能，剛剛我說的那些，到最後都要鴻圖地產來買單，也就是妳們每個人都要掏錢。
　　各位股東把錢投到我們鴻圖地產，就是對公司的信任，對我南某人的信任，不管是公司還是我，都有責任用好妳們的每壹分錢，把每壹分錢花在刀刃上。”
　　說到這裏，南易頓了頓，讓股東們有時間捋壹捋他剛剛說的話。
　　“我南某人時刻以周誌明為榜樣激勵自己，壹定要堅持為各位股東負責的信念；過去的壹年，我和公司的全體同仁矜矜業業，經過不懈的努力，總算是做出了可喜的成績。”
　　[周誌明，《便衣警察》男主角，1992年人所皆知，壹位蒙受冤屈卻堅持信念的警察。]
　　南易再次停頓了兩三秒，“好啦，我知道各位股東都不喜歡聽廢話，那好，我就少講廢話，說點大家都愛聽的。”
　　南易的話，引起了哄堂大笑。
　　“聽好啦，我下面說的話很重要，關系到各位股東的分紅。壹，我們這次的分紅是每股4塊4毛8……”
　　南易把分紅數字壹報出來，就沒法繼續往下說了，在場的所有股東都發出驚呼，聲音震天響。
　　“我們聽錯吧？4塊4毛8？”
　　“壹定是說順嘴了，多說了4塊。”
　　“……”
　　“靜壹靜，靜壹靜，聽我說，每股4塊4毛8，我沒有記錯，也沒有說錯，就是4塊4毛8，正好是各位股東投入本金的3.2倍。”
　　說到這裏，南易又停下，靜等著股東大老爺們討論盡興。
　　可等了五分鐘還不見有安靜的跡象，南易就不準備等了，又把大聲公舉起來，運了運氣，大聲喊道：“Bui魯買麽雞，都他媽給我閉嘴！”
　　粗口吐出，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南易對效果甚是滿意，咽了咽唾沫，繼續喊道：“妳們的分紅放在國名銀行的分行，不是現金，是有獎儲蓄券，等我說完話，妳們拿著通知讓妳們帶來的身份證和私章去分行領分紅。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不要問我分行怎麽走，妳們壹個個嘴巴這麽厲害，自己問去，下壹次什麽時候分紅等通知。”
　　說完話，南易爬下高臺，對著彭宇民說道：“善後的事情交給妳，我先走了。”
　　南易怎麽可能會想不到幾千人聚在壹起容易鬧出事來，相關部門已經打過招呼，轄區派出所也有派人過來，現在分紅大會算是順利結束，該表示表示，慰勞慰勞。
　　交代完，南易立即閃人。
　　雖然今天的分紅大會並沒有邀請記者到場，但以如今椰城的受關註程度，以及壹個新聞記者應該具備的新聞敏感性，剛才的那壹幕肯定會化為文字搬到報紙上。
　　南易走過的地方太多，認識的人也不少，六度分割理論已經可以在他身上得到充分的驗證，他是個有錢人的身份已經藏不住了，既然藏不住，索性就大方點，報紙愛寫他的名字就寫好了。
　　看了十幾年報紙，南易對刊登在報紙上關於“白身”的文章寫法，他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他的名字就算出現在報紙上，也不會把他的資料寫的過於詳細，更加不會引起太多記者對他深挖的興趣。
　　有錢人的標簽，南易本來就打算貼在自己身上，他從未想過要裝窮，特別是現在已經進入“有錢光榮”的時代，和南易能扯上關系的，哪個又不知道他是有錢人。
　　百萬千萬無所謂，壹億兩億也不怵，椰城這裏現在遍地千萬富翁，只要是個炒地皮的就是百萬起步，在富人堆裏紮著，根本不顯眼。
　　只要報紙不對他進行連篇累牘的報道，不給吃瓜群眾進行信息轟炸，和他八桿子打不著的，誰會吃飽了撐著壹直記著他的名字。
　　南易是這麽想的，對自己的想法也很有自信，可現實卻朝他啪啪啪打臉，還真有吃瓜的在關註他。
　　李小超，壹個低調的人，身邊只帶著壹個助理，昨天低調的來了椰城，剛剛分紅大會還沒開始，他已經在邊上看著，南易粗鄙的表演全被他看在眼裏。
　　這會見南易走了，他才帶著助理離開。
　　李銅板原來的想法是想讓李小超來椰城和南易親近親近，可誰知李小超卻勸阻李銅板不要給方夢音打電話，等安排好工作，他這才來了個“微服私訪”。
　　幸好南易並不知道有這麽回事，不然，他可能會忍不住讓人給大富豪帶句話：“別談狗屁愛情了，麻溜的，過來搞錢。”
　　分紅的事壹了，南易在椰城的日程馬上就要告壹段落，現在只剩下壹件小事還沒解決。
　　從客運碼頭來到貨運碼頭，南易看見屬於億萬國際的長平號正滿載著貨物駛出碼頭，另壹艘長安號並沒有看到。
　　現在的經濟過熱，運費是壹漲再漲，相比壹年前，運費已經漲了120％，如今的海運業是賣方市場，貨主求爺爺告奶奶的找船，船東東躲XZ，就怕推不掉的貨主找上門。
　　長平號和長安號現在是連軸轉，根本沒什麽空閑時間，不但當初買船的成本已經收回，每天還源源不斷的在制造利潤，沒轍，誰讓遇到暴利期呢。
　　只是這個暴利期不會太持久，按照國人的尿性，只要壹個行業好做，烏央烏央的人就會闖進來分杯羹，直到把這個行業做爛，暴利變成跑量取勝。
　　幸好貨輪的價格不便宜，有壹定的門檻，不然暴利期結束的會非常快。
　　拿出前兩天買的電話，南易打給了潘五桔。
　　潘五桔正在規劃局了解壹個項目的產權問題，前面壹次過來吃了閉門羹，這壹次，他有所準備，手裏拎著五斤桔子，因此，順利的換來壹摞資料的翻閱權。
　　電話響的時候，潘五桔的心臟正在怦怦跳，太嚇人了，他在資料裏看到椰城的人均住房面積居然達到了50多平米，京城的數字才是7平米啊。
　　懵了好壹會，潘五桔才意識到自己的電話響了，接起電話，壹聽是南易，連忙走出規劃局，騎上他心愛的小摩托趕往貨運碼頭。
　　見到潘五桔的時候，南易心裏壹樂。
　　潘五桔沒戴頭盔，壹頭稀疏已經凸顯早脫征兆的頭發，被風豎起，身上的白色襯衣也是獵獵風聲，褲子被風撩起，袒露著小腿。
　　“潘五桔的頭發變化可真大，剛進公司那壹會還很濃密啊。”
　　89年，南易第壹次見到潘五桔的時候，還能從他身上看到神似李銅板年輕時的影子，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現在卻儼然成了女人眼裏的中年油膩大叔，潘小鮮肉的保質期太短了。
　　潘五桔騎著車來到南易面前，停下，下車沖南易叫了壹聲，“南老板。”
　　“我是叫妳潘老板，還是叫妳潘大作家？”
　　“呵呵，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潘五桔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對別人，潘五桔敢擺老板的譜，對南易，他心知自己根本不夠格，不僅是實力的差距，還有前面的壹段香火情，南易給了他體面，他也要還以謙遜。
　　“不啦，妳現在是椰城知名的大老板，直呼其名不行，我還是叫妳潘老板。剛才我電話裏也說了，請妳過來，是談壹筆買賣，知道海夢大廈嗎？”
　　“程海楠的？”
　　“對。”南易頷了頷首，壹個故事娓娓道來，“1989年，我和程海楠、蘇夢同乘玉蘭號，同壹天抵達椰城。在這裏轉了壹兩天，我有想過做彩電，也想過做進口豪華汽車，可這兩種生意想要做起來，免不了要打法律的擦邊球。
　　思來想去，最後我看中了瓊島這裏的低關稅還有資金進出自由這兩點，於是就有了億萬國際，它的生意是怎麽做起來的，我就不多說了，妳是親歷者。
　　相比我的順風順水，程海楠的闖海之路就比較坎坷，億萬國際在羊城拿下那幾筆訂單，開始賺錢的時候，程海楠還在這裏扛包。”
　　南易指了指碼頭上在扛包的工人，“後來有壹天，蘇夢找到我，說程海楠想要搞彩電，找我借錢。錢我並沒有借他，不過介紹給他壹個可以賒賬的渠道，就靠著這個渠道，程海楠做了幾筆彩電生意，賺了壹點錢。
　　賺到錢之後，程海楠來找過我壹次，那時候妳還在公司，他過來算是感謝，也算是顯擺，反正給我的感覺是‘老子有錢了，老子不怵妳南易’，程海楠對我有莫名的敵意。
　　當時我不清楚他的敵意來自哪裏，後來知道了。隔了壹段日子，他又來找過我壹次，這壹次，他不但敵意表露無疑，還放下了幾句對我來說非常過激、帶著威脅的話。
　　就因為這幾句話，敵意就不再是他程海楠單方面，而是我和他之間互相抱有敵意。”
　　南易說著，遞給潘五桔壹張文件紙，“海夢大廈的地皮被抵押給了國名銀行，還沒建成的大廈抵押給了宇宙銀行，拖欠工程隊壹大筆工程款，還有壹批買了樓花的買家，具體的數字上面都有。”
　　潘五桔接過文件紙，看了壹下上面羅列的數據，“南老板，妳需要我做什麽？”
　　“我打電話給妳的時候，妳說妳在規劃局？”南易不答反問。
　　“是的。”
　　“有什麽收獲嗎？”
　　“有，我打算離開椰城。”
　　“呵呵，是看到申報的項目數量，還是人均住宅面積？應該是人均住宅面積吧？”
　　潘五桔詫異的問道：“南老板，妳怎麽知道？”
　　“很簡單，有腦子的人都應該看，89年，我就開始關心椰城的這些數據。”
　　潘五桔汗顏，今天他能看到數據純屬機緣巧合，之前從來沒想過要去關心這些，只關心表象的地皮交易。
　　“南老板，還是妳深謀遠慮。”
　　“呵呵，誇就別誇了，離開椰城之前，幫我壹個忙。”
　　“什麽忙？”
　　……
　　依然是那張壹米八的稚嫩之床，依然是那壹對狗男女，香煙變了，比上次的煙身更長，吸上壹口，舔舔嘴唇，可以感覺到絲絲甜味。
　　More，女士煙，今年開始流行開來，抽它的人變多。
　　“程海楠日子不好過吧？”
　　“怎麽可能會好過，國名銀行的人已經來過兩次，他帶著我吃飯壹直是掛賬，壹個月壹結，明天就是和飯店結賬的日子。”
　　“沒錢結吧？”
　　夢琪嘲諷的說道：“有錢結，今天他找人借錢了，好像是壹個叫蘇什麽夢的，以前的老相好吧。”
　　“沒有什麽，就叫蘇夢。”
　　“九哥，妳認識這個蘇夢？”
　　“聽說過，明天妳把潘五桔介紹給程海楠，就跟他說現在潘五桔手裏有壹大筆錢，還沒找到新項目。”
　　“好，九哥，我們是不是快出發了？”
　　“只要妳把這件事情辦好就快了。”
　　“電視快開始了，雪花點好多，妳修修。”
　　龍昆下村，蘇夢打開衛生間的門，沖蹲在那裏的南易說道。
　　“妳自己拍兩下就好了。”
　　“拍過了，沒用，要調天線。”
　　“把門關上，等著。”
　　蘇夢帶上門走開，南易繼續全神貫註的看手裏的《中神通的七個女俠》，正看到郭靖在活死人墓的門口壹掌拍死了楊過，黃蓉悲痛欲絕的趴在楊過的屍體上痛哭，小龍女躲在花叢暗處，手裏捏著玉峰針伺機要向黃蓉下手。
　　山腳，半空中，黃藥師帶著亦徒亦妻的程英往活死人墓的方向飛來，地上，大武小武擡著陸無雙也在急速前進……
　　“金庸嘔”的腦洞很大、也很敢寫，人還是那些人，關系譜卻被重新編排，人倫道德被各種踐踏，看得南易面紅耳赤，忍不住擊節贊嘆。
　　蘇夢等了十幾分鐘，電視劇眼瞅著就開始了，她忍不住又來開衛生間的門，“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
　　南易敷衍的回了壹句，合上書，從墻上摳下壹塊磚，把書塞進磚洞裏（空心墻）。這裏的房子馬上就要到期，南易不打算續約，書藏在磚洞裏留待有緣人。
　　洗了個手，走進房間，南易朝電視機屏幕瞄了壹眼，旋即走到電視機前，在電視機側面拍了兩下，畫面不見轉好，馬上走出房間，從廚房裏抓了把釘子，來到樓下，瞄準樓頂的魚骨天線射出。
　　叮的壹聲，按著天線的竹竿晃了晃。
　　“好了沒有？”
　　“沒好。”
　　叮，再次射出壹個釘子。
　　“好了沒有？”
　　“比剛才稍微好壹點，再調調。”
　　反復幾次，南易才聽到蘇夢肯定的回答，再次洗手，回到房間，電視機的喇叭正播著歌曲《拉著妳的手》。
　　“快過來，開始了。”
　　聽到蘇夢的呼喚，南易疾步走到竹床前，挨坐在蘇夢邊上。
　　1992年，對很多人來說，是開心的壹年，好看的電視劇壹部接著壹部，91版的《雪山飛狐》在各地方臺播出，有些地方臺已經在播《家有仙妻》，《戲說乾隆》、《皇城根兒》、《少年特工》、《小龍人》，現在正熱播的《年輪》，全年齡段都被覆蓋。
　　從小孩子嘴裏可以聽到“山川載不動……”、“雪中情”、“三十六計加壹計，小刺猬歷險記”，村口的情報站可以聽到有人在那裏討論是胡壹刀厲害，還是苗人鳳厲害，飯館裏多了不少乾隆禦賜的“名菜”。
　　“張萌好看嗎？”
　　“不好看，前面我沒看，是不是張萌有和壹個男人在雪地裏幹那個？”
　　“沒有吧。”
　　“哦，可能我記錯了。”
　　南易腦子裏想著，“那個鏡頭的記憶好像是和天上有沒有北大荒的歌詞聯系在壹起的，難道還有壹部差不多電視劇？”
　　誰知，等看過壹集電視，片尾曲響起，南易壹聽，犯嘀咕：“靠，原來就是同壹部電視劇啊。”
　　“南易，妳下過鄉嗎？”
　　廣告時間，蘇夢的目光從電視機屏幕上移開。
　　“去過，不過不用問我下鄉的感受，我下鄉和電視裏的完全不是壹回事，就是去走了個過場，而且就在深甽，天天四菜壹湯，有葷有素，沒吃過苦。要說吃苦，就是高考前，頭懸梁錐刺股。”
　　南易心裏感慨，要是早穿來幾年，他會不會老老實實在鄉下種上幾年地？
　　不會，絕對不會，就算賣屁股，他也會搞個回城指標，要不，就是搞壹個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兩個都搞不定，那也會給生產隊隊長當女婿，眼瞎、腿瘸、啞巴都無所謂，捱到77年照樣溜回城，不可能留在當地，然後微調壹下，走和現在差不多的路。
　　殘疾糟糠妻，感情肯定沒有，不過會讓她壹生富貴。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這句話不會被玷汙。
　　“想什麽呢？”見南易在發楞，蘇夢的臂膀撞了下南易。
　　“想電視劇情，這部電視拍的真好。”
　　“哦。”蘇夢沈默了壹會，說道：“跟妳說件事。”
　　“說。”
　　“今天我借給程海楠10萬塊錢。”
　　“喔，其實妳不用告訴我，妳的錢怎麽用是妳的自由，放心，我沒有那麽小心眼。”
　　“他要的急，我從公司拿的錢。”
　　南易聞言，臉瞬間黑了下來，“用公司的錢，辦妳自己的事，妳問過我這個股東了嗎？”
　　“我明天就會拿自己的錢補上，這樣不算犯法，時間還沒到。”
　　“誰跟妳說犯不犯法了？”南易瞪著蘇夢說道：“妳有沒有尊重過我這個股東？妳私人想借別人多少，我都不會管妳，公款私用，就是壹毛錢，妳也得先問我這個股東，這是原則問題，不是金額問題。”
　　“那妳想怎麽樣？”蘇夢耷拉著臉說道。
　　“明天我會叫人去公司查賬，另外，我的律師會找妳談，律師來的沒這麽快，妳有足夠的時間給自己找個律師。我跟妳說過，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我們私底下的關系，不會影響我們各自在公司中的定位。”
　　“叫律師，談什麽？”蘇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談妳給我的補償，妳破壞了我們之間良好的合作關系，妳傷了我這個股東的心，當然要給我補償。”
　　“妳想要什麽，現在直接跟我說。”
　　南易摟住蘇夢，說道：“不，我跟妳只談感情，利益讓別人跟妳談。”
　　“妳人格分裂啊？”蘇夢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