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暴君

　　黑水城的浮空飛艇分散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懸浮在壹棟棟樓宇上空。
　　宛如壹頭頭噬人鯊在天空中巡弋，遊蕩。
　　那些剩余在城市裏的老弱居民看到這壹幕，紛紛躲回家中。
　　也有人坐電梯來到天臺上，站在天臺的邊緣對浮空飛艇破口大罵。
　　第九區的壹棟大廈頂端，壹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站在天臺上，佝僂著背，手裏拿著拐杖，大罵著：“滾回妳們自己大陸去！”
　　然而話音剛落，浮空飛艇下方的機槍口突然開火，將老頭子打成了壹捧血霧。
　　浮空飛艇裏，響起壹陣哄堂大笑的聲音。
　　地面上，還有人拉扯著橫幅，對天上浮空飛艇抗議，結果浮空飛艇壹陣掃射，在街道上留下了壹地的屍體。
　　在羅斯福王國戰爭歷史上，早先西大陸還沒有被禁忌之森覆蓋，整個文明還處於廢土時代的時候，屠城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後來也是有了奴隸制，對方才開始珍惜人口，屠城之舉漸漸減少。
　　如今，他們來到了完全陌生的土地上，看著18號城市裏對他們大喊大叫的亞裔，就像在看待猴子，毫無憐憫之心。
　　此時，黑水號空中要塞上飛下兩艘浮空飛艇，直奔李氏的半山莊園，降落在抱樸樓前。
　　艙門打開，白人大兵嚼著口香糖從懸梯上走下來，站在地面上的時候，他們隨意將口香糖吐在地上，大搖大擺的問道：“李雲壽呢。”
　　抱樸樓上的無心銅鈴叮鈴鈴響了起來，急促又尖銳。
　　白人大兵皺起眉頭：“這什麽東西，去給我摘下來！”
　　李雲壽從抱樸樓裏走出來：“我在這裏。”
　　壹位亞裔從黑水城的浮空飛艇裏走下來，這是羅斯福王國派來的翻譯，他看著李雲壽問道：“黑水公爵讓我問妳，妳們李氏急迫的強行征兵，連女性都征走，是不是想要保護他們？”
　　李氏征兵政策是年滿16歲以上的男性、女性都必須參軍，但實際上，李氏征兵更加誇張，他們會逼著孩子的母親帶上孩子壹起走，所以年紀很小的男孩女孩也都隨軍去西南大山裏開路了。
　　上百萬人正在向西南進發，遇路鋪路，遇橋修橋。
　　今天下午的時候，還有臥底記者曝光出壹張照片，壹個9歲的小女孩搬著石頭去填補路面，以便李氏的裝甲車可以通行。
　　照片裏，小女孩搬著沈重的石頭，眼神裏已經沒有了光。
　　然而黑水公爵很清楚，李氏將這些人全部趕去大山裏，不過是為了防止羅斯福王國士兵到來後，肆意淩辱、虐待18號城市的居民。
　　這個城市，如今還留著的只剩下壹些中老年，亦或是殘疾人。
　　那個亞裔冷笑著說道：“妳以為那些被妳征走的居民就會感謝妳嗎，他們還不是在網絡上唾棄著妳？如果妳現在還想做壹個忍辱負重的英雄，那就最好熄滅了這個念頭。既然妳那麽愛惜自己治下的居民，那現在，把妳李氏半山莊園裏15歲到30歲的女性都聚集過來，跟我們壹起上黑水號空中要塞。”
　　“妳特麽做什麽夢呢，”李氏這邊有年輕人說道：“妳怎麽不把妳媽叫到半山莊園來？”
　　就在此時，他們頭頂被陰影籠罩，8艘浮空飛艇緩緩漂浮過來，主火力炮全部瞄準著地面。
　　那名黑水城來的翻譯冷笑道：“不要太沖動，沖動不會有什麽好結果。是不是只有徹底把妳們的脊梁打斷，才能讓妳們乖乖服從？要不，還是給妳們臉上刻字吧。”
　　現在羅斯福王國要給所有人臉上刻奴隸二字，與表世界的那段歷史沒太大區別，為的就是徹底征服。
　　李雲壽擡手攔住了說話的年輕人。
　　年輕人高聲叫到：“家主，他們這是故意侮辱我們，何必繼續妥協退讓？！總不能真把咱們家的女人獻出去吧！”
　　李雲壽嘆息壹聲，看向李束：“把他帶走，讓衛戍部隊把莊園裏的適齡女性都帶來。”
　　年輕人壹下子屈辱的紅了眼眶：“家主，不能這樣啊，我妹妹還沒嫁人呢。家主，不能這樣啊！”
　　很多人以為，當戰爭來臨時投降是壹個很好的選擇，然而事實是，當妳選擇投降的那壹刻，妳的生命、財產、家人，都不再屬於妳了。
　　然而李束冷著臉，毫不猶豫的給衛戍部隊下令：“執行家主命令。”
　　衛戍部隊成員面面相覷，李束怒吼道：“還有人誰想去18號監獄住壹輩子嗎？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妳們難道是第壹天當軍人嗎！？”
　　很快，衛戍部隊控制住莊園內所有想要反抗的人，並將莊園裏的女性都帶了過來，任由黑水城士兵挑選了六十個帶上浮空飛艇。
　　整座半山莊園哭嚎聲壹片，許多人暈厥在地。
　　李雲壽默默的看著。
　　有人對他破口大罵：“李雲壽，妳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妳死後有什麽顏面下去見列祖列宗？！我要生生扒了妳的皮，做成鼓！”
　　李雲壽沒有回應。
　　黑水城的那位翻譯看向李雲壽：“請吧，妳也跟我們走壹趟。”
　　“去做什麽？”李雲壽反問道。
　　翻譯冷笑著說道：“妳難道不是在這18號城市裏準備了伏擊我們的手段嗎，黑水公爵讓妳親眼看著，妳們東大陸準備的手段，有多麽不堪壹擊。”
　　李雲壽楞了壹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有白人士兵推搡著他往浮空飛艇上走去。
　　李氏族人絕望的擡頭看著浮空飛艇揚長而去，李束怔怔說道：“要結束了……”
　　“長官，我們現在幹什麽？”有人問道。
　　李束沈默許久：“押解抵抗者去18號監獄。”
　　……
　　……
　　不落幕酒吧裏。
　　李東澤看了壹眼天氣預報懷表，上面是晴朗的天空，萬裏無雲。
　　然而下壹刻，他竟伸手在表盤上輕輕撥轉，那晴朗的天空忽然陰暗，下起了鵝毛大雪來。
　　整個18號城市的溫度，驟然下降了40度，仿佛進入了壹個極寒世界。
　　很多人只知道，禁忌物ACE－049天氣預報能看未來24小時天氣，卻不知道它還可以改變未來24小時的天氣。
　　當初三月將這塊懷表送給李東澤的時候便說過：每天看它壹次，就可以預知天氣，連續10年每天都看它壹次，會有意外驚喜。
　　李東澤認識三月有16年時間，從彼此青澀時，壹路走到現在，他已經不知不覺看了這塊懷表十年。
　　此時此刻，鵝毛大雪在仲夏之際降臨，整個城市都像是被掩上了壹塊幕布。
　　地面的積水開始結冰，黑水城的壹些浮空飛艇猝不及防之下沒有開啟預熱裝置，窗戶上結出了冰花，裏面穿著夏季作訓服的士兵也凍的瑟瑟發抖。
　　連浮空飛艇裏的恒溫系統都跟不上氣溫的變化！
　　李東澤看向張天真：“西大陸的軍隊已經來了，可視條件已經降低，動手吧！各位，這次作戰是壹定會死的，但我需要每艘浮空飛艇上都有人操控，誰來？”
　　“我來！”
　　“我來！”
　　“我跟老婆離婚了，她正帶著女兒徒步前往西南，沒牽沒掛，這活兒適合我！”
　　李東澤深吸壹口氣，他點了五百多人，然後鄭重道：“這次沒有凱旋了，只有無歸。各位，來世再見。”
　　恒社裏的草莽漢子笑道：“老板別這麽煽情，下輩子妳生個女兒，把她許配給我就行。”
　　李東澤認真想了想：“那不行。”
　　漢子們哄堂大笑，壹扇暗影之門打開，卻見慶忌忽然出現在這裏：“啟程吧，我送妳們去航空港。”
　　恒社漢子們到最後壹刻才明白，原來這件事情背後，還有慶氏的影子。
　　有人忽然問道：“等等，我們這幾天裏，在暗處總共收攏了五百多艘民用浮空飛艇，為何李氏都沒有搭理我們，反而睜壹只眼閉壹只眼？”
　　李東澤沒有回答。
　　漢子們擺擺手：“走了！”
　　然而就在此時，李東澤忽然看見壹個將頭發攏在帽子裏，女扮男裝的女人，跟著漢子們壹起走進暗影之門。
　　他喊道：“江小棠，妳要去哪？”
　　但暗影之門關閉了，沒有人回答他。
　　張天真看向李東澤：“我知道妳是個很講義氣的人，所以我不能理解妳現在的決定，如果是以前，或許妳會親自駕駛著壹艘浮空飛艇撞向天空，但妳沒有。”
　　李東澤整理了壹下衣領：“因為我的命留著還有用，走吧，撤離。”
　　他帶著剩余三千多名恒社成員，向城外走去。
　　……
　　……
　　夜色中，黑水號空中要塞穹頂的甲板緩緩打開，猶如壹頭巨獸吞噬掉了兩艘浮空飛艇。
　　冰雪如瀑，被風倒卷著天空中飄蕩。
　　空中要塞懸停在12000米高度，始終不肯降落。
　　黑水城好像知道了某些事情似的，壹直有所防備，這個高度，不管東大陸還是西大陸的地對空導彈，都很難有大作用了。
　　即便導彈飛到面前，空中要塞也已經有了足夠的緩沖地帶來計算彈道、進行攔截。
　　哪怕戲命師已經看到命運，哪怕東大陸已經支離破碎，黑水公爵並沒有放棄警惕，他依然準備好了應對壹切危險。
　　待到李雲壽與李氏女性被推搡到宴會廳，所有人都看到宴會廳的正前方樹立起壹個巨大的全息投影。
　　有白人軍官從李氏女性當中挑選自己喜歡的，在女人的哭喊中，李雲壽孤單的站在白人的嬉笑中。
　　黑水公爵身穿法袍站在全息投影旁邊，笑著對李雲壽說道：“本來今晚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剛好妳們可以提供壹些。”
　　這時，全息投影裏忽然有民用浮空飛艇悍然升空，壹艘艘撞向城市裏巡弋的黑水城浮空飛艇。
　　可是那些黑水城的浮空飛艇早有準備，18號城市裏的那些浮空飛艇才剛剛升空，就被黑水城擊落。
　　這些黑水城的艦隊仿佛壹開始就知道，李氏會從哪裏發起反擊，他們甚至知道李氏準備了多少力量。
　　而他們之所以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巡弋在城市裏，正是因為他們曾看見過‘命運’。
　　軍用A級浮空飛艇面對那些李氏民用浮空飛艇，仿佛大人揍小孩子壹般，打的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在那些民用浮空飛艇裏的全是恒社成員，全都做好了自殺式襲擊的準備。
　　然而，只是徒勞。
　　李雲壽默默的看著這壹幕，黑水公爵問道：“這是妳組織的吧。”
　　李雲壽搖搖頭：“不是，是他們自發組織的。”
　　黑水公爵冷笑：“現在否認並無意義。”
　　“這個確實不是我組織的，”李雲壽搖搖頭：“是恒社，還有騎士信差蘇行止帶領的中原商會。”
　　“騎士，”黑水公爵冷笑道：“騎士組織也只能搞點這種小動作了。”
　　李雲壽忽然說道：“據我所知，騎士殺了白銀公爵，妳不必小瞧他們。”
　　黑水公爵直勾勾的看著李雲壽：“看來妳也準備了壹些東西，所以說話語氣也硬氣了壹些，沒關系，我讓妳看著他們是如何被摧毀的。”
　　短短半個小時，李氏準備好的民用浮空飛艇相繼墜落，在18號城市裏燃起壹片火海。
　　下壹刻，18號城市外，又有漫天的李氏軍用浮空飛艇飛來，足有五百艘之多。
　　黑水公爵笑了：“所以，這才是妳準備的。”
　　李雲壽沒有說話。
　　第壹輪伏擊，恒社用了512艘民用浮空飛艇。
　　這次伏擊，聚集了李氏掌控城市的所有民用浮空飛艇318艘，軍用浮空飛艇191艘。
　　民用浮空飛艇在前面組成壹道牢牢的墻，掩護著後方的軍用浮空飛艇向天空發起沖刺。
　　他們從四面八方飛向空中要塞，猶如壹只只渺小的飛蛾，撲向天上那座屹立著的黑色島嶼。
　　風雪裏。
　　它們不惜以超負荷損毀核動力倉、引擎為代價，毫不吝惜的撞向空中要塞。
　　可是，黑水號早就做好了壹切準備。
　　黑水號空中要塞的72門主火力炮在軌道上快速滑動，壹枚壹枚的電磁炮蓄能，發動。
　　合金彈丸將壹艘艘民用浮空飛艇擊穿，那原本結實、密集的墻，在短短十分鐘內被打得七零八落，顯露出‘墻’後的軍用浮空飛艇來。
　　軍用浮空飛艇裏，李氏的將領們壹個個指揮著自己的‘戰船’。
　　他們看著壹艘艘民用浮空飛艇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向地面墜落而去。
　　那裏面的人都並非軍人，而是這中原大地上，壹個個自告奮勇的居民。
　　那些人的使命，就是用壹艘浮空飛艇和生命為代價，送李氏軍人壹程。
　　有將領低聲說道：“成功失敗在此壹戰，稍後我下去陪妳們……”
　　浮空飛艇裏。
　　“動力艙溫度警告！”
　　“引擎溫度警告！”
　　“已經進入攻擊距離，是否發射導彈？”
　　“發射！”
　　將近兩百艘軍用飛艇同時開火，它們毫不猶豫的打完自己攜帶的所有彈藥。
　　與此同時，李氏軍人還能看見自己身邊的浮空飛艇壹艘艘墜落。
　　當近千枚導彈飛向黑水號時，令人驚異的壹幕發生了，卻見黑水號下方忽然打開了壹塊塊防護甲板，裏面上萬枚胳膊粗細的攔截導彈噴射著白煙飛出，在天空中拉起壹張白色大網。
　　李氏軍用浮空飛艇所發射的導彈，被盡數攔截。
　　黑水公爵冷笑道：“是否看到差距了？妳們的浮空飛艇在我們的新型空中要塞面前，毫無用武之地。別說浮空飛艇了，就算妳們的空中要塞來了也不行。在我們計算下，妳們最少需要兩座空中要塞，才能換掉我們壹座空中要塞。”
　　李雲壽默不作聲。
　　黑水號空中要塞下方的李氏軍人們都絕望了，他們怔怔看著自己的導彈被擊潰成壹幕幕煙花，沒有壹枚擊中黑水號本體！
　　“現在怎麽辦？”飛艇裏有副官問道。
　　卻見將領笑罵道：“還他娘的能怎麽辦？現在也跑不掉了啊。壹個個都不許撤退，繼續給我往上沖，不許有逃兵，別給李氏丟臉！剛才那些民用飛艇護送咱們到這裏，咱們總不能後退吧，這是他們用命換來的飛行高度！沖鋒！”
　　黑水號空中要塞裏，所有人看著全息投影，看著那些李氏飛艇再次發起沖鋒，哪怕沒了彈藥他們也要飛上來送死。
　　20分鐘後，所有軍用浮空飛艇也全部墜落。
　　與蒼穹之上的那場大雪壹起，零落在塵埃中。
　　黑水公爵冷笑：“毫無意義的犧牲。”
　　“有意義，”李雲壽忽然說道。
　　黑水公爵轉頭看向他，微微瞇起眼睛：“我原以為妳會成為我忠實的奴仆，會在乎李氏31922條人命，會在意他們是否成為奴隸，但我現在覺得，妳壹點都不在乎。”
　　李雲壽平靜的看著全息投影，看著壹艘艘李氏浮空飛艇繼續向蒼穹發起沖鋒，它們身上冒著的滾滾黑煙，就像是勇士手持的招搖旌旗。
　　沖鋒，然後被擊中墜落。
　　李雲壽想了想說道：“我其實不想做這個家主的，當初如果不是七弟搶了名額，我可能更想當壹名騎士。事實上，李氏本就是騎士李應允的後人，所以我剛才糾正妳說，千萬不要小瞧騎士。”
　　李雲壽對李氏女性微微欠身致意：“抱歉，是我無能，我這個當家主的沒能保護好李氏。如果老爺子在，他壹定會做的比我好。”
　　黑水公爵盯著李雲壽，想從對方身上看出點什麽端倪來。
　　李雲壽也不卑不亢的看向他：“幾千年裏，無數人來過這片土地，想要征服這裏，打敗這裏，我們也確實被征服過，打敗過，但最後依然是我們佇立在這裏。也不是要放什麽狠話，而是想告訴妳，或許妳真的可以短暫的奴役這裏，但早晚有人能將妳們全都攆出去，或者全殺死。”
　　黑水公爵冷笑：“就憑妳嗎？”
　　李雲壽平靜的搖搖頭：“我不行。”
　　那些李氏女性漸漸停止了哭泣，她們並不知道什麽內情，所以哭泣是真實的。
　　對李雲壽的唾罵也是真實的。
　　而李雲壽承受著那壹切，從未說過什麽。
　　但現在，她們忽然意識到，事情的發展可能和她們想的不太壹樣，這位家主的脊梁，依然是挺直的。
　　黑水公爵又冷笑：“既然妳覺得自己不行，那憑什麽殺死我們呢？憑慶塵嗎？”
　　李雲壽竟再次搖搖頭：“憑我們不屈的意誌。”
　　黑水公爵楞了壹下，緊接著哈哈大笑起來，所有白人也哈哈大笑起來，仿佛聽見了壹個好笑的笑話。
　　有人用誇張的語氣問道：“不屈的意誌可以當武器嗎？這天上是不是還有埋伏，諸神號和青山號呢，快讓它們出來。”
　　李雲壽說道：“它們已經抵達西南了。”
　　“那妳現在恐怕就要看著妳們家的女人，會有怎樣的下場了。”黑水公爵說道：“狠話……拯救不了世界。”
　　李雲壽忽然笑了：“我在四個月之前，曾與銀杏山上那位老爺子聊過壹次，聊了很多，人文，哲學，圍棋，還有未來。今天上午的時候，前天，又有個叫慶忌的人來了半山莊園，問我後不後悔……”
　　“嗯？”黑水公爵皺眉，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李雲壽說道：“慶氏總是小瞧別人，他們說他們有功成不必在我的信念，他們說他們有推倒壹切重新來過的決心。他們總是標榜他們的軍隊才是聯邦最精銳的，最悍不畏死的……好像別人都比他們差。現在，就讓妳們看看，也讓他們看看，什麽叫李氏的信念。”
　　時間到了。
　　“我以李氏上下31992人的生命為代價，我以這座城市剩余的81萬老弱病殘的生命為代價，拉妳們壹起下地獄。”
　　“慶塵他們已經為這片土地做了許多事情，現在輪到我們了。”
　　李雲壽在所有人眼中，壹直都是溫潤如玉的君子形象，他做事不急不躁，甚至有些溫溫吞吞的。
　　仿佛再生氣的事情，他也不會跟人急眼。
　　而此時，李雲壽站在這偌大空曠的黑水號空中要塞裏，堅定的就像是壹個武士。
　　黑水公爵下意識覺得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但不知道要發生什麽。
　　難道，有戲命師看不到的命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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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李束已經押解著壹眾囚犯來到18號監獄。
　　閘門打開，可是，裏面與慶塵最早看到的那間監獄已經不同了。
　　沒有牢房，沒有囚犯，有的只是壹個個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來回穿梭著。
　　而18號監獄中心，是壹枚彈長8米，直徑2.1米，重達27噸的核彈。
　　聯邦成立後，銷毀了所有核武器，但核武器的研究資料並沒有銷毀，而如今慶氏已經將它悄無聲息的捏在手中。
　　這柄劍，妳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這枚名為“暴君”的核彈在四個月前被慶氏加急制造出來，但慶氏並沒有發射它，而是以18號監獄重建為名，重新運回了這裏。
　　銀杏山上的那位老人從這裏拿走了禁忌物ACE－002天地棋盤，然而這並不是結尾。
　　他與李氏協商後，將‘暴君’放在李氏臥榻之旁，才是這個計劃的最後壹筆。
　　而李雲壽這個溫溫吞吞的人，竟然真的允許慶氏這麽做了。
　　這裏是李氏的地盤，如果沒有李氏同意，這支‘暴君’是決然不可能放進來的。
　　黑水城的線人壹直關註著李氏近期的變動，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四個月前就已經有人在為今天做準備了。
　　四個月前，就有壹些人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李雲壽就是其中之壹。
　　所以他會在鼠潮時，阻止李氏投放導彈摧毀10號城市。
　　所以他會在慶準化身壹刻鐘神明的時候，允許李長青帶著青山號去馳援。
　　因為他看到過某個希望。
　　李雲壽知道，看到希望的，不止他壹個人。
　　他並不孤獨。
　　他們沈默著，觀望著，等待著，按照命運裏看見的壹切，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它壹步壹步走到今天，不敢擅自改動。
　　因為這個結局，他們還算滿意。
　　於是，他們便帶著忐忑的心情，還有絕大的魄力，走去擁抱自己的命運。
　　此時此刻，李束帶著李氏那些抵抗者進入18號監獄，那些曾反對李雲壽的人，怔怔的看著這壹幕。
　　“它的威力有多大？”
　　“五千萬噸當量，沖擊波的波及範圍為半徑600公裏，46公裏內，寸草不生，壹切湮滅……包括蒼穹之上。屆時，200公裏偷偷看壹眼都會灼傷眼睛，連遠在600公裏外的10號城市，大廈的玻璃都會被震碎。”
　　哪怕黑水號飛的足夠高了，但也就只有12公裏的高度。
　　這種高度，在暴君面前不值壹提。
　　如果不是找不到黑水號的確切位置和路線，如果不是要用人命去填戲命師能夠看到的上帝視角時間，他們甚至可以用更小的代價來換取這場短暫的勝利。
　　黑水公爵以為李雲壽和李氏不敢豁出李氏31922條性命，但他們真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