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鬥（壹）

　　昆侖之顛，深夜。
　　很冷，像是風中帶著冰屑，像是要把所有的生命結成永恒的冰晶，身處於這上清宮之上，迎面吹來的風冷得讓人發痛，但馬嘯風卻分不清是身體的感覺還是自己的心在痛。
　　在上清宮大殿之後，是數排依山而建，第次而上的精舍，這是上清宮門人居住的地方，也是用來招呼賓客的住所；精舍之上則是壹片密林，在這昆侖之顛，也不知道上清宮用了什麽方法，竟能保得諸多樹木在長年的冰寒中茂盛的生長，然而這壹片密林卻不是供上清宮眾門人休息之用，事實上它是壹片禁地，上清宮弟子只知道那密林中還有壹方幻月池，至於那幻月池有何作用，以及為什麽會被列為禁地便無從得知了。
　　馬嘯風同樣也不知道，在日間和姬冰心遇於大殿之內，他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聽到馬嘯風是為了另壹個女人來的時候，姬冰心當時的臉色很差，盡管數秒後便恢復如常，可馬嘯風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已經出現了壹條可能永遠也不會愈合的裂隙。
　　隨後，姬冰心以壹個朋友的身份替馬嘯風安排了住處，還隨便吩咐馬嘯風不要去後山的密林，然後許諾會盡快替馬嘯風查出上清宮中可有什麽辦法能夠幫到於素秋後，便聲稱自己還有事處理而離開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馬嘯風知道自己傷了她的心，但這有什麽辦法呢，或許他和姬冰心之間只能有緣無分吧，馬嘯風只能這麽想，才能讓自己好過壹些，至於以後的事情，還是交給時間來處理吧。
　　時間，是治療壹切的靈藥。
　　整了整衣領，馬嘯風走出自己的房間，盡管於素秋壹事可以拜托姬冰心代為打聽，但馬嘯風還是約了王強夫婦晚上詳談，這對夫婦均是異人，或許也有辦法也說不定，現在的馬嘯風不願放過任何壹個機會。
　　關上了門，來到王強夫婦的房間，房間裏傳來小孩的嬉鬧聲和小夏的怒斥聲，讓馬嘯風聽得嘴上微微壹笑，連那從門縫中透出來的燈光也顯得那麽有人情味，這家人盡管都非凡人，但外表上看來，卻和普通人沒有什麽不壹樣，能夠保持這樣的平常心，本身也說明著壹種修養的境界吧。
　　馬嘯風這樣想著，然後伸手在房門上輕扣。
　　精舍的木門打開，戴著眼鏡捧著書的王強給馬嘯風開門，兩人打了聲招呼，馬嘯風便微笑著踏入這間溫暖的房間，木門掩上，遮蓋了房間內的情景。
　　這壹談便過去了兩個多鐘頭的時間，木門再開，馬嘯風略帶壹絲失望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和王強壹家道別後，馬嘯風走在回自己住所的石徑上。
　　盡管這對夫婦都是非常之人，但對於馬嘯風所遇到的情況，似乎他們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王強夫婦表示會給馬嘯風想想法子，馬嘯風也知道於素秋的情況相當特殊，而這對夫婦和他認識到現在也不過壹天的時間，肯這樣幫他，馬嘯風已經是相當感激，即使此刻他們還沒有辦法，可至少有壹個希望。
　　月光灑在石徑上，顯得清幽冰冷，似乎上清宮的門徒休息得很早，這壹路走來，不少的精舍已經熄燈，讓馬嘯風這壹路走得安靜無比，可這份安靜，卻因為壹個人影的出現而被打破。
　　馬嘯風正想著事情，低著頭走路的他卻突然看到前方石徑上出現壹個人影，他擡頭，看到的是高大的楚風正擋在他回去的路上，馬嘯風皺了皺眉頭，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楚風是來找他麻煩的，但他寧願自己猜錯了，不是他怕了楚風，而是這壹刻馬嘯風不想和上清宮的關系鬧得太僵，畢竟他是姬冰心嘴上說的朋友，要是他鬧出什麽事來，會讓姬冰心臉上無光。
　　於是馬嘯風繼續低下自己的頭，像是看不到楚風壹般上前走去，楚風也不吭聲，就這麽冷冷地看著馬嘯風和他擦身而過，卻在兩人錯身的壹瞬間，楚風開口了。
　　“馬嘯風！”
　　被人直呼其名，馬嘯風只能嘆了壹口氣停下腳步，知道今晚這壹關是無法蒙混過去了，他現在想的只是如何擺脫楚風這個麻煩，然後回房間睡大頭覺去。
　　回過頭，臉上掛上禮貌的笑容，馬嘯風說道：“楚師兄，不知有何指教。”
　　“師兄不敢當。”楚風在鼻子裏哼了壹聲，說：“我只是想告訴妳，不管妳和冰心是怎麽認識的，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妳，姬師妹是不會喜歡妳這種人的，請妳明天離開上清宮，我們這裏不歡迎妳。”
　　馬嘯風笑容依舊，只是那笑容卻讓楚風看得牙癢癢的。
　　“楚師兄，作為冰心的客人，我想不至於要妳來給我下逐客令吧。何況，我和冰心之間的事情，也不勞旁人費心，楚師兄還是請早吧。”馬嘯風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心裏卻對這個楚風不由看低了壹層，這人外表粗豪，但心下卻小氣得緊，沒有壹點容人之量的男人，又怎麽會入得姬冰心的眼中，馬嘯風不禁替這個男人感到可惜，和姬冰心自幼長大的他，卻壹點也不了解自己師妹的心思，像姬冰心這樣的女子，又怎麽會喜歡壹個小心眼的師兄。
　　馬嘯風的話讓楚風臉上無光，他喝道：“馬嘯風，不要給妳敬酒不喝，妳偏要喝罰酒，在這上清宮裏，誰人不知我對冰心的情意，妳若真心喜歡她，可敢和我壹戰，用男人間公平的決鬥來決定冰心誰屬！”
　　“無聊。”馬嘯風收起笑容，冷冷說道：“冰心又不是壹件物品，她喜歡誰自然由她自己決定，哪輪到我們替她下這個決定，楚師兄，妳還是請吧。”
　　不再理會楚風，馬嘯風實在想不通這個男人為何會幼稚如斯，都這麽大的人了，還玩決鬥這種無聊也沒有意義的東西，而且像楚風這種占有欲過於強烈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姬冰心。
　　轉頭便走，馬嘯風倒是詫異楚風竟然沒有攔阻他，但下壹刻後方彌漫的狂烈殺機，便告訴馬嘯風他還是高估了楚風的心胸。
　　楚風劇烈的喘著氣，眼前這個男人的話深深地傷害了他的自尊，鮮紅的顏色彌漫在雙眼的視線中，楚風很想，非常想痛扁這個外形瀟灑，說話諷刺無比的男人。
　　於是，和姬冰心屬性完全相反的靈力透體而出，火熱的靈力形成高熱的旋風，讓冰冷的昆侖之顛上溫度也稍微提高了那麽壹點，馬嘯風不得不回過頭來，盡管這個男人品性很爛，但散發出來的靈力強度還是不敢讓馬嘯風小看的，赤紅的靈動圍著楚風不斷旋轉著，熱浪卷起楚風的衣袖，火之靈中的男人如同炎獄出來的惡魔，那透著腥紅之光的雙眼壹點也不遜於入魔時的馬嘯風。
　　“出來吧，我的……赤龍！”低沈的聲音從楚風的嘴巴裏吐出，男人攤開手掌，火之靈力繞著他的手掌盤旋起來，漸漸的，不斷有紅色的光從楚風的手掌中透出，進而拉長，最後形成壹把紅色的巨劍。
　　和姬冰心的冷泉同樣屬於仙劍級別，但相對於冷泉的飄逸感，楚風的赤龍則充滿了殺戮的味道，足有近兩米的長度，兩掌寬的赤紅大劍上，縷刻著壹條飛龍的暗痕，在楚風靈力的催動下，這把巨劍身上的赤光不斷流淌，紅得如同要滴出血來壹般，狂熱的火屬之靈在赤龍之劍上異樣的活躍，讓赤龍附近的空氣保持著扭曲的非自然現象。
　　“真是的，兵器和人壹樣的霸道啊。”
　　馬嘯風緩緩自身後抽出了夜叉，和狂霸的赤龍比起來，夜叉基本上沒什麽看頭，楚風正要諷刺壹下馬嘯風，卻見黑色的光之粒子開始在夜叉的刀身上匯聚。
　　“不要給人看扁了啊，夜叉……半解！”低聲說話，馬嘯風手中的夜叉頓時黑光聚攏，“嗡”的壹聲輕叫，血飲的黑色光刃瞬間成型，黑色的光之飄帶如有生命般自光刃未端延伸，隨後註入馬嘯風的右臂之內，“嘩”的壹聲，淡淡透明的無相之火在黑色光刃的表面生成，似乎為了不讓楚風小看，馬嘯風向血飲中註入了超凝聚的靈力，如同吃了大補藥壹般，血飲光刃那本來只有兩指寬的劍身突然暴漲，變成壹把足以和赤龍媲美的巨劍。
　　“能量性質的武器？”楚風有些意外，那無論是光劍的性質還是其上覆蓋的透明火焰，都讓楚風感到了威脅，相對於自己赤龍的狂霸，眼前這個男人手上的巨型光劍卻透著壹種沈穩，如果說自己的劍是霸者，那麽對方的劍便是皇者，至於誰更優秀些，則只有過上幾招方知道了。
　　楚風壹聲暴喝，人沖天而起，雙手握住了赤龍，楚風巨劍狂斬，帶起了強烈的火之狂嵐，如同壹道赤紅的瀑布朝著馬嘯風落下。
　　“吃我壹斬！”
　　楚風的怒喝在半空響起，然而回應他的，則是馬嘯風冷冷的聲音。
　　“幼稚，空斬的威力雖大，但破綻同樣明顯，妳給我，敗吧。”
　　黑色的巨劍撩空而起，沒有楚風壹斬所表現出來的霸道，馬嘯風只是普通的壹記上挑，但角度和時間卻拿捏得相當準確，巨型光刃剛好架在了赤龍劍的中段，兩把性質不同的巨劍在半空相遇，當即爆發令人驚詫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