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壹章　獨上昆侖（壹）

　　能夠讓自身迅速成長的法寶被奪，智力還沒有完全開發出來的魅憑著本能要找老太婆爭奪，但兩者間的實力差距卻完美地體現在壹根拐杖上，如同地攤貨壹般的東西把魅那無形之軀硬是定在原地動彈不得，魅就像壹塊被釘子釘死了的抹桌布壹樣，任憑它怎麽扯，卻無法把自己的身體從釘子下拉出來，於是魅像是被大人壓去了玩具的小孩壹樣用嘶啞的叫聲來發泄自己的不滿。
　　馬嘯風是滿頭的陰影線，原來是熱血的除妖大戲，感覺妖怪老太婆上場後便變成了壹場鬧劇，這老太婆拿了人家的法寶不說，未了看魅大吵大鬧的，二話不說壹腳飛起，腳下還穿著居家的布拖鞋插進魅的嘴巴位置，頓時讓這小妖怪叫不出聲來。
　　爆汗，馬嘯風完全不知道這死老太婆是怎麽辦到的，魅的身體是無形的能量構成，但它現在不僅被壹根拐杖定了身體，還被人家用拖鞋塞住了嘴巴，老太婆露的這兩手，說明她對技的理解和馬嘯風完全不在壹個層次上，和她比起來，馬嘯風就像壹個小孩那樣無知。
　　但現在魅被制服了，招魂幡也落入老太婆的手中，格爾木市小孩失魂的事件已經得到了控制，那麽壹些善後問題便不得不考慮了，例如把現在屋子裏的壹地小孩子送回家，又例如把招魂幡中尚未被化去精魂的小孩魂魄歸位，而這壹切，則要看眼前這老太婆的意思。
　　“前輩。”馬嘯風帶著壹絲小心地問道：“妳看要如何處置這只妖怪？”
　　這是壹個簡單的問題，但潛臺詞卻不簡單，處置這只妖怪，便包括了這妖怪的性命，還要它所弄出來的事情要如何善後等壹系列的問題，妖怪婆婆又怎麽會聽不出來，白了馬嘯風壹眼，老太婆說道：“都說人類不老實，有什麽話明說不就得了，非得拐個彎。妳放心，我老太婆雖然對這招魂幡感興趣，但裏面那些小鬼的魂魄，我自會讓其歸位，至於這只魅，它的所為只是出於本能，何況它是魅中的異種，我想把它留下來，有我的管束，它不會做出什麽事情來的，妳可有什麽意見？”
　　“沒有。”馬嘯風很幹脆的說，老太婆能夠這樣處理，已經是馬嘯風最希望的結果，何況就算他希望自己親自來解救那些小孩子的靈魂，但壹來招魂幡是他從沒見過的法寶，他可不知道如何驅使；二來則是處理魂魄歸位的問題，馬嘯風學的是除妖之道，要把魂魄送回他們的身體，馬嘯風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見馬嘯風沒意思，老太婆滿意地點點頭，她轉過頭朝小芷招招手，小蘿莉乖巧地走近，老太婆說道：“小芷，把妳的手機借我。”
　　盡管不知道自己婆婆要手機幹嘛，但小蘿莉還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粉紅色的小巧手機上呆著壹個可愛的小熊布偶，老婆婆接過手機，卻把這個布偶取了下來，說道：“現在借妳這個東西來用壹下，在這只魅還不知道學聽話之前，就讓它先住在這布偶裏吧。”
　　伸出手指在小熊布偶上畫了壹個符，接著老太婆朝魅壹指，輕喝壹聲：“歸位！”
　　魅的身體頓時扭曲起來，接著迅速地旋轉，如同壹道黑色的龍卷風，接著這龍卷在老太婆的手指朝小熊布偶上壹引後，黑色的風旋也跟著朝布偶鉆了過來，最後壹滴不漏地鉆入了小蘿莉的布偶中去。
　　有那麽壹兩秒之後，熊人布偶的眼睛突然壹亮，接著那布偶從老太婆的掌心裏跳了起來，接著魅朝著自己的新身體猛瞧，然後還要跳上老太婆的肩頭和她拼命，老太婆壹手捏住這布偶，然後把它丟給小蘿莉。
　　“好好看住它，別讓它四處亂跑。”
　　小芷點點頭，再次把熊人布偶系在手機上，看著那布偶活蹦亂跳的樣子，馬嘯風真替小蘿莉擔心，別壹個不好又鬧出什麽靈異傳聞來才好。
　　收好了魅，老太婆拿出紅色的招魂幡，隨便地對著天空扇了兩扇，只見那招魂幡中便飛出了數道飄渺的人影，人影呈半透明的乳白色，從臉孔上可以看得出是小孩子的模樣，那些影子圍著招魂幡飛了兩圈，便騰上了夜空，最後消失在夜色下。
　　“好了，小芷，把屋裏的小孩送回去，我自己先回家了。”老太婆像幹完壹件不足為道的小事壹般，把招魂幡變戲法似的收了起來，再把掉在地上的拐杖拖鞋拿起，老太婆的模樣便像是剛逛完街要回家的小老太太，輕松得不行。
　　看著老太婆如此純熟地運用疑似上古的法寶，以及用不知名的秘術將魂魄自招魂幡中取了出來，盡管馬嘯風不知道她用的是什麽方法，但招魂幡若真如同老太婆所說是上古至寶，那麽要把這法寶中的魂魄取出絕對不會是壹件簡單的事情，而老太婆能夠做得如此輕松，只能說明她所涉獵的知識很廣，馬嘯風心中壹動，心想不知這老太婆知不知道如何解決於素秋此刻的狀況。
　　於是他沒有和小芷壹起回屋子把孩子抱回甲蟲車裏，馬嘯風叫住了要回家的老太婆，把於素秋的情況說了壹遍，如同壹個對某個學術感興趣的學者壹般，老太婆本來壹只腳已經擡起，但聽完馬嘯風的話後還是放了下來，接著皺著眉頭在原地來回地兜著圈子。
　　馬嘯風不敢打擾她，只得在旁邊陪站著，過了半晌，老婆婆終於停下兜圈子的運動，擡起頭，還沒說話就嘆了壹口氣，讓馬嘯風的心先涼了半截。
　　“難，實在是難。”老太太帶著不甘心的口吻說道：“妳所說的這個情況頗為特殊，我活了壹把年紀，還沒見過這種矛盾的情況，復活這種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只要條件允許再加上某些秘術，確實能夠讓人死而復生，可問題是，妳現在所說的這個人，連我也不知道她算是死了還是活著，而且最保守的估計，就算復活了，她可能也不能算是三界裏的生命，妳可知道，不屬於三界的生靈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看著老婆婆的眼睛，馬嘯風突然感到壹種心悸，有些遲疑，馬嘯風試著問道：“會被……排斥？”
　　“不錯，會被排斥啊，就像人體無法接受血型不同的血液壹樣，當三界中出現不符合原先設定的生靈時，三界的自我排斥機制便會啟動，除非，那個人能夠強到連天也無法束縛的地步，可有這樣的生靈存在嗎？”老婆婆的壹句話讓馬嘯風的心直接沈到了大西洋底。
　　他知道於素秋的情況很棘手，卻不知道竟然棘手到了這種程度，救不救得活還是壹個未知數，但救活了卻又面臨另外壹個重大的問題，壹時間，馬嘯風只覺得頭大如鬥。
　　“先別想得太多了，目前連救不救得了妳那個朋友還不知道呢，或許之世上，根本就沒有處理那處問題的方法。”口氣難得變得緩和壹些，沒有加入平時的那種冷嘲熱諷，老太婆或許是看在馬嘯風現在心情低落的份上，才改變了自己原先的口吻，但她的話，算是在提醒著馬嘯風世上還有壹句話叫“船到橋頭自然直”。
　　“您說得不錯。”吐出壹口氣，恢復了平日的灑脫，馬嘯風微笑著說：“現在考慮什麽三界不三界的問題還太早了，既然老婆婆也沒有辦法，那我只能另尋別處了。”
　　“妳是要上昆侖上清宮吧。”老太婆冷不丁的壹句話讓馬嘯風臉上的微笑為之凝結。
　　沒好氣地瞄了馬嘯風壹眼，老太婆搖著頭說道：“格爾木市遇接近昆侖，而像妳這樣的人自然不是來昆侖山旅遊的，那麽唯壹的解釋只有昆侖上清宮還能和妳此時的情況扯上壹些關系，那些家夥們自認正統，功夫不怎麽樣，這壹兩千年收藏下來的東西卻不少，或許真有能解決妳這個大問題的玩意也說不定，只是別說我不提醒妳，上清宮的人清高得緊，而且都是壹些自命不凡的笨蛋，妳上得去受氣是免不了的了，更有可能連個好處也撈不到，還是想清楚再去吧。”
　　“去還是要去的，我欠了那個人壹條命啊，如果這個世上能有讓其復活的辦法，無論怎麽樣我也必須得到它，就算受壹受氣也是不要緊的。”馬嘯風的態度已經說明了昆侖他是非上不可的了。
　　見馬嘯風的態度堅決，老太婆也不再說什麽，只丟下了壹句“好自為之”，便腳底抹油閃人了。
　　幫小蘿莉把小孩子們都送回了家，格爾木市的事件便算告壹段落，和小芷告別後，馬嘯風回到酒店，第二天天蒙蒙發亮，他收拾好行囊壹早到酒店大堂結帳，付清了數天的費用後，走出酒店的大門，清晨的格爾木吹著刺骨的寒風，馬嘯風緊了緊衣領，找了壹輛停在酒店門外的出租車朝格爾木市的汽車總站而去，在那裏有車開到昆侖神泉，而在昆侖神泉往正北的方向走，在昆侖群山的深處便是上清宮的所在，那裏，是馬嘯風的希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