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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肖堯的語氣並沒有什麼變化，卻充滿了感情。

　薛薛也能根據他的描述，在腦海中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畫面。

　可愛的小男孩，充滿好奇心的小男孩，有父母陪伴，童年無憂無慮的小男孩。

　想著，薛薛突然握住肖堯的手。

　肖堯看向她。

　“繼續說啊。”沒有解釋自己的動作，薛薛只是催促道：“然後呢？伯父伯母同意了嗎？”

　她用的是“伯父伯母”而不是“妳父母”。

　這壹點小細節，無形間彰顯出了兩人的親密。

　於是，肖堯手掌壹翻，反手握住她的。

　“我爸媽沒有同意，他們把我帶到了那個房間。”

　“那時候是晚上，沒有開燈，只有地球儀底座裝著的壹排小燈泡帶來的光線。”

　“然後我才註意到，原來墻壁上用隱形顏料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數學公式，質能方程、歐拉公式、傅立葉變換、麥克斯韋方程組、德布羅意方程組……現在我說的出來那些是什麼，不過對那時候的我來說，就和天書壹樣。”

　“分明數字是能看懂的，加了符號後，就變成亂碼了。”

　說著，肖堯又笑了，從眼角眉梢間溢出的笑意，軟化了男人的眉眼。

　薛薛安靜地看著，專註地傾聽。

　“我被震撼到了。”

　肖堯只能用這壹句話來解釋自己當下的心情。

　如此不可思議。

　仿佛走入時空的褶皺，站在浩瀚無垠的宇宙中，眺望壹顆豐富多彩的美麗星球。

　也是在那壹瞬間，肖堯覺得自己體會到生命的奧意。

　盡管年齡尚小的他還不懂得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感覺，只是怔怔地站在門外，用雙眼去感受、紀錄這壹切。

　“我父親和我說，物理和數學是這世界上最美的科學，墻上的那些公式，在壹般人的眼裏只是公式，在他眼中卻是宇宙的微縮，是地球外的未知世界，是人類用智慧壹點壹點摸索出來的神秘空間。”

　“那個房間，乘載著我父母的理想。”

　肖堯的音調終於有了起伏。

　薛薛想他肯定壓抑了很久。

　久到以為自己已經記不清楚了，再次回想起後卻驀然發現，原來既不曾忘也不會忘，所有珍貴的回憶都被好好珍藏起來，等著再次被翻出來品味分享的那壹天。

　“妳知道嗎？其實，就差壹點了。”

　“嗯？”

　“他們差壹點，就能上太空了。”

　薛薛壹楞。

　“他們已經通過國家航天員的選拔，準備參加最新壹期的計劃，上空間站執行相關任務了。”肖堯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那次出差是他們在實驗所的最後壹項交接工作，完成後，他們就可以……”

　肖堯沒有說完。

　薛薛能明白他的心情。

　可以與不可以，在死亡面前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憑添遺憾而已。

　薛薛握著肖堯的手忍不住更用力了些。

　想告訴他，有自己在。

　不論現在還是未來。

　“我沒事。”對上薛薛擔憂的目光，肖堯忽然伸手按上她的眉心，輕輕揉了兩下。“別皺眉，我說這些不是想讓妳擔心，只是覺得，應該要和過去好好告別了。”

　“雖然他們走得突然，但是，在我心裏他們壹直活著。”

　“我也會追隨他們的腳步，完成他們的夢想，當然，也是我的夢想。”

　隨後，他松開手，稍微轉過身體，形成正面面對薛薛的姿勢。

　“現在問這個可能有點早了，我也不想讓妳有壓力，可是……”他有些緊張的抿唇。“我可能沒辦法給妳整個宇宙，但我會把妳當成宇宙壹樣……那是我可以奉獻生命，燃燒全部熱情的所在。”

　“妳，願意陪我嗎？”

　薛薛沒有立刻給肖堯答案，而是認真地盯著他。

　有壹種魅力，是只有在壹個人堅持做壹件對的事情時才會表現出來的。

　她忽然覺得可惜。

　可惜自己，沒有在肖堯面臨人生中最晦暗、艱難的那壹年，陪伴他度過。

　然而，人生是不能回頭看的。

　過去的經歷，塑造出現在的自己。

　也只有現在的自己，能創造獨壹無二的未來。

　在肖堯掌心已經緊張到微微出汗之際，薛薛終於偏過頭，唇角拉出壹道漂亮的弧線。

　風雨過後有彩虹。

　也許不是立即的，卻可能在不經意間就出現在眼前，成為連接過去與未來的橋梁。

　“當然啊。”

　不只陪妳，還要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