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三章 無嗔圓寂

　　程靈素走到胡斐面前，福了壹禮道：“多謝胡大爺適才出手幫忙周旋。”
　　胡斐雙手虛扶，“靈兒姑娘客氣了，不知藥王前輩是否肯賜見？”
　　程靈素卻是淡淡壹句，“我姓程。”
　　胡斐壹楞，這是什麽意思？
　　旁邊鐘兆文微微上前半步，“程姑娘，不知藥王前輩是否肯賜見？”
　　胡斐壹聽“程姑娘”三字才反應過來，原來適才程靈素是怪他稱呼“靈兒姑娘”。
　　他本不知程靈素姓甚名誰，只聽慕容復叫其“靈兒姑娘”，這才跟著叫，哪知會碰了顆軟釘子，壹時間略微尷尬。
　　程靈素微壹沈吟，“家師身體有恙，不方便見客，妳們所求之事，我便替家師允了，待此間事了，我再……”
　　說著不由看了慕容復壹眼，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改口成：“到時再說吧。”
　　胡斐心中壹緊，壹會說“允了”，壹會又說“到時再說”，到底是什麽意思？但見程靈素身形嬌，壹副嬌怯怯的模樣，又實在生不起氣來，
　　只得說道：“好吧，那就等姑娘事了再說。”
　　鐘兆文鄙夷的看了壹眼胡斐，心想：到底是年輕人啊，不知輕重，被姑娘幾句話就糊弄過去了。口中說道：
　　“程姑娘，苗大俠身中‘斷腸草’之毒，形勢危急，還盼姑娘能給個準話。”
　　他心思頗為老道，提也不提毒藥出自藥王莊，只說是“斷腸草”，這樣既不會得罪藥王莊，又能激得藥王莊出手解毒。
　　程靈素雖然沒在江湖上混過，但心智極高，眼珠壹轉便看穿了鐘兆文的心思，口中說道：
　　“‘斷腸草’雖然出自藥王莊，但下毒的卻不是藥王莊的人，倘若這位鐘爺使刀劍殺了人，官府是找打造刀劍的鐵匠呢還是找鐘爺啊？”
　　鐘兆文被她道破心思，登時面紅耳赤，但又挑不出什麽不是，壹時間啞口無言。
　　胡斐見他臉色不好，立即開口圓場，“程姑娘有事就先去忙好了，我們就在這等候佳音。”
　　程靈素微微壹禮，“多謝胡爺體諒。”
　　胡斐見她穿著樸素，身形嬌弱，但行為端莊，舉止不凡，壹雙眼睛又大又亮，壹時間竟是看得移不開眼。
　　程靈素瞥了他壹眼，轉而來到慕容復身邊，“慕容大哥，我師父請妳去壹趟！”
　　慕容復點點頭，跟著程靈素進入密室，郭芙自是緊跟而上。
　　殿中只留了胡斐、鐘兆文二人。
　　鐘兆文見胡斐仍是呆呆看著程靈素離去的方向，搖了搖他肩膀，“胡兄弟！胡兄弟！回魂了！”
　　胡斐“啊”了壹聲，回過神來。
　　鐘兆文壹臉憤憤不平，“胡兄弟！不是做哥哥的說妳，喜歡女人本是人之平常，可妳也得分壹分輕重啊。”
　　胡斐臉色微紅，“鐘大哥切莫胡說，我哪有喜歡程姑娘！”
　　鐘兆文壹臉鄙夷，“我剛才可有提程姑娘？”
　　胡斐細細壹想鐘兆文適才說的話，登時反應過來，支支吾吾的說道：
　　“我……我也不是喜歡她，就是……就是壹見到她，便忍不住想要保護她，替她遮風擋雨，算不得喜歡。”
　　鐘兆文也知胡斐初厲江湖，況且兩人交情也算不得如何深厚，並不適合多說什麽，只是淡淡說了句，“現下苗大俠可是還等著咱的解藥救命呢！”
　　胡斐登時壹驚，這才想起苗人鳳的事，心中不由暗道壹聲“慚愧”，適才他確實是將這茬給忘了，但現下程靈素已走，也只有等了。
　　慕容復三人來到密室，郭芙忽的驚叫壹聲，卻是見到無嗔大師臉色奇差，面容猙獰恐怖，與初見之時判若兩人，不由出聲問道：“他是誰？”
　　程靈素臉上愈發難過，默然不語。
　　慕容復開口道：“他就是無嗔大師。”
　　郭芙目瞪口呆，“這怎麽可能！”
　　慕容復索性將冰蠶的事簡略的跟她說了說，隨後又補充道：“這是我的秘密，妳可不能跟外人說！”
　　郭芙壹聽“不能跟外人說”六字，頓覺甚是親切，似乎自己在慕容大哥心中不是外人啊，不是外人那就是“內人”了……
　　壹時間郭芙又胡思亂想起來，不知想到何處，臉色愈發紅潤。
　　程靈素則是臉色更加黯然，不過密室中光線稍暗，慕容復也沒察覺到。
　　無嗔大師似是已經油盡燈枯，深深看了慕容復壹眼，“慕容公子，靈兒就交給妳了！”
　　他這句話壹語雙關，既是要慕容復助程靈素煉成百毒不侵之軀，又指以後照顧程靈素。
　　慕容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無嗔大師緩緩閉上眼睛，就此圓寂。
　　“師父！師父……”卻是程靈素跪在無嗔大師遺體前大呼，呼聲悲痛欲絕，牽動人心。
　　但見她眼眶微紅，卻無眼淚流出，明顯是強忍著不哭出來，便是郭芙也不由動了惻隱之心，開口安慰道：“餵，姓……程姑娘，人死不能復生，妳節哀順變！”
　　慕容復上前扶起程靈素，“靈兒，想哭妳便哭出來吧！”
　　程靈素登時再也忍耐不住，“哇”的壹聲，便撲到慕容復懷裏，放聲痛哭起來。
　　慕容復壹楞，壹向風流好色的他壹時間竟是不知手該往哪放。
　　郭芙登時心中不滿，但見她極為可憐，也不好說什麽，幹脆扭頭不看，心中想道：
　　“哼，就……就讓妳抱壹會兒吧，以後再纏著慕容大哥，我可對妳不客氣。”
　　程靈素哭了好壹會兒，慕容復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口中說道：“好了，別哭了，妳這麽瘦，再把水哭幹了，會變成竹竿的。”
　　程靈素直起身子，晶瑩的眼珠還閃爍著淚光，模樣十分惹人生憐，
　　但見慕容復胸前衣襟已經濕了壹大片，她又急忙伸袖來擦，口中不住道歉，“對不起，慕容大哥，將妳的衣衫弄臟了，對不起。”
　　慕容復拉住她的手，“好了，我又不是什麽金枝玉葉，不用這般心。”
　　“如果大哥不嫌棄，靈兒可以給妳洗洗。”說完後程靈素蒼白的臉色微微壹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