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八章 歲月太饒人

　　朱問嵐對陸北很是歡喜，白白凈凈的，越看越順眼，隱約間，還瞧見了幾分朱義的影子。
　　朱義的影子……
　　朱問嵐微微壹楞，似乎有些不妥，沈吟片刻後，她朝朱齊瀾招招手，將其領到了隔壁。
　　以防又看對了人，她覺得有些事得交代壹下。
　　虞管家識趣跟上，三個女人壹臺戲，屋中留下朱恒和陸北。
　　陸北如釋重負松了口氣，好險，幸虧朱問嵐和呂不妄不壹樣，否則又該被不可名狀之物糊壹臉了。
　　還是那句話，修仙界什麽都好，唯獨歲月太饒人，這些個做長輩的，也不知道在容貌上收斂壹下。
　　還有，善良的嬸嬸眼神壹定不好使，以她的條件，什麽牛馬找不到，偏偏挑了朱義這坨牛糞。
　　老天爺真是不開眼。
　　陸北唏噓不已，來到桌前倒上壹杯茶，噸噸噸灌了下去。
　　朱恒端著茶杯老神在在，沒能等到陸北的畢恭畢敬，絲毫不以為意。
　　畢竟女婿是朱義，什麽場面沒見過，早就磨礪出了壹顆大心臟。
　　“陸統領，何事唏噓感慨？”
　　“原來是大長老，大長老有禮了。”
　　陸北擡手壹拱，連連搖頭道：“說來有些冒昧，非晚輩所言，剛剛朱長老當面的時候，陸某頗為納悶，當年朱義究竟給她下了什麽迷魂藥，當真是百思不得騎姐。”
　　壹句話，朱恒拍手叫好，立馬看陸北順眼了起來，滔滔不絕數落起朱義的不是。
　　可能是憋太久，朱恒罵起來就跟泄洪似的收不住，能說的，不能說的，壹股腦全倒了出來。
　　人言，老丈人和姑爺前世是冤家，翁婿之道有時候還不如婆媳關系。
　　婆媳關系還有個大起大落落落的曲線，翁婿之間，第壹眼看不順眼，就跟跳崖壹樣絕無再起的可能。
　　“那條狗算什麽東西，貪花好色、招搖撞騙，嘴上沒壹句真話，皇室都嫌棄的廢物，他能配上我女兒？”
　　朱恒瞪大眼睛，越說越氣，壹個不留神，給陸北說了個事故。
　　那是壹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朱恒指派壹名長老院客卿勾搭朱義，欲要當場揭穿他色鬼投胎的真面目。
　　接受任務的客卿魔門中人，殺人不眨眼，媚功精湛，是個妥妥的魔女。
　　按理說，這種魔女什麽男人沒見過，就朱義那張小白臉，勾勾手就能拿下了。
　　然後……
　　朱義沒脫褲子，當晚把魔女說哭了，成功勸人家從良，為幫其重獲自由，跑關系走門路，花了兩年時間將血誓抹除。
　　身子到手了，心也到手了，魔女退出江湖，在朱府當廚娘。
　　“妳猜怎麽著，我那女兒真是豬油蒙了心，就這……她還誇豬狗不如的東西重情重義，是個良人！”
　　陸北：……
　　很糟，鄙視的同時，他竟然有些羨慕。
　　眼瞅著朱恒還要再講下去，陸北擡手喊停：“大長老，無事不登門，朱長老來長明府或許只是為了看我壹眼，妳肯定不是，咱們開門見山，敞開了直接說吧。”
　　朱恒沒噴過癮，頗有些意猶未盡，念及公事，只得悻悻作罷，臉色壹整道：“陸統領，聽說妳在獻州和西王府發生了壹點小摩擦。”
　　“有這麽壹回事。”
　　陸北點點頭，而後道：“說來也是陸某過於魯莽，事後冷靜下來，發現是壹次誤會，若是當初坐下來好好談就不會有摩擦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廢話，朱恒懶得接，他不關心西王府如何，眼中只有天劍宗，直言不諱道：“還聽說，妳把天劍宗的斬樂賢抓了，從獻州綁到了寧州？”
　　“這倒沒有，只是請斬長老去寧州吃頓牢飯，順便讓前輩高人指點壹下劍道修行。”陸北如實道。
　　“有理，斬樂賢劍道造詣不俗，長老院也傾慕已久。”
　　朱恒接過話往下說：“皇極宗亦有不少劍修，苦於資質愚鈍，陷入瓶頸無法突破，想請斬樂賢過去傳道解惑，陸統領開個價，打算要多少？”
　　好家夥，妳說話也太直了，修仙可不是這樣子的。
　　朱恒要花大價錢入手斬樂賢，快人快語，完全不知道委婉兩個字怎麽寫。陸北聽了直皺眉頭，懷疑皇極宗已經布局完畢，準備開始針對鐵劍盟收網了。
　　如果是真的，陸北不介意把斬樂賢賣個好價錢，換壹筆修行資源。
　　但如果朱恒只是為了找樂子，那恕他拒不奉陪，不論是對淩霄劍宗還是對他自己，斬樂賢都必須送回天劍宗。
　　“大長老準備開什麽價？”
　　“陸統領準備要什麽價？”
　　“大長老先說，頭壹回賣合體期的劍修，陸某沒什麽經驗，怕要價低了。”陸北不斷試探，話音落下，從懷中摸出壹枚千裏符，當著朱恒的面接通。
　　來電人荊吉，廢話沒有，要求老地方面談。
　　“陸統領，這是何人？”朱恒意味深長笑了起來。
　　“天劍宗，荊吉，荊長老。”
　　陸北毫不避諱，補上壹句：“大統領莫要誤會，陸某對皇極宗忠心耿耿，和荊長老時常聯系，是因為玄陰司的臥底任務，潛伏在天劍宗不得已而為之。”
　　話有點繞，但武周自有國情在此，朱恒稍加思索便明白了緣由。
　　“陸統領辛苦了。”
　　“都是為了陛下！”
　　……
　　群香院，屋頂。
　　此刻申時，還沒到太陽落山的時候，但欲望是世間第壹生產力，LSP是世間第壹消費群體，為響應消費者的需求，群香院已經開門做起了生意。
　　不能說門庭若市，車水馬龍，但也是高朋滿座，文人騷客紛至沓來。
　　斬紅曲對會面地點頗為疑惑，荊吉是天劍宗長老，合體期大能修士，陸北身兼數職，能以煉虛之身降服合體，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為何見面地點會選在青樓屋頂？
　　而且，聽話裏的意思，兩人不是頭壹回在青樓屋頂見面了。
　　很快，兩道身影踏空而來，穩穩落在群香院屋頂。
　　看清陸北身邊的人物，荊吉笑容壹滯，整張臉拉得老長，壹副仇家見面的模樣。
　　“哎呀，這不是荊吉荊長老嗎，有段時間沒見，怎麽臉都曬黑了？”
　　朱恒哈哈大笑，拍了拍陸北的肩膀：“容我給妳介紹壹下，這位是皇極宗陸北，三州之地統領，亦是朱某的後生，論輩分，我還是他姥爺呢！”
　　陸北：“……”
　　感覺哪裏不對，仔細壹想，按朱齊瀾那邊的關系，貌似還真是姥爺。
　　原來我在皇極宗也上面有人！
　　壹時間，陸北雙目放光，以前說話聲音太小，是他的不對，他認錯，以後可不能了。
　　荊吉冷笑不止，拳頭收在袖中，片刻後緩緩松開：“陸賢侄，荊某此次來找……”
　　“什麽，荊長老是朱某後生的叔伯輩？”
　　朱恒大驚失色：“這麽壹算，朱某豈不成了荊長老的叔叔，這麽使得，荊長老何等人物，豈能平白掉了身份。”
　　陸北擡手撓了撓頭，以前聽人說皇極宗和天劍宗不對付，雙方只要壹見面，都恨不得掐死對方，那時他沒什麽概念，現在多少有些頭緒了。
　　還別說，站在路人的角度吃瓜，挺有意思的。
　　希望下壹秒就打起來！
　　可惜並沒有，荊吉理都沒有理朱恒，只當這頭豬不存在：“陸賢侄，荊某此次……”
　　砰！
　　下方壹間屋子推開窗戶，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屋頂的有完沒完，三更半夜吵老娘睡覺就算了，大白天還耽誤老娘做生意，這裏是群香院，不是大茶館，要聊到別的地方，想吹現在就下來。”
　　說罷，姑娘甩手扔出五十兩銀票：“這是茶水錢，算老娘認栽請妳們喝茶，趕緊走，別影響了客人的雅興。”
　　陸北探手壹招，將五十兩銀票收入袖中，嚴肅臉看向荊吉三人：“這位姐姐說得對，青樓日進鬥金，乃官家稅收之重地，耽誤她們做生意，朝廷第壹個不同意。再說了，萬壹客人裏有皇極宗大長老，又或者天劍宗長老什麽的，大家見面多尷尬。”
　　“……”x3
　　……
　　鏡頭壹轉，四人來到城外山野。
　　朱恒壹臉笑意站在陸北身旁，張口姥爺，閉口自己人，壹下就拉開了陸北和荊吉的關系，把後者氣得夠嗆。
　　早說派個公主把陸北辦了，非不聽，現在好了，皇極宗混了個姥爺，天劍宗屁都沒撈著。
　　朱恒的出現，嚴重打亂了荊吉的計劃，第壹時間掏出白錦的書信，甩手朝陸北扔了過去。
　　師姐的味道！
　　陸北接過玉簡，飛速瀏覽起來，信中信息如他所料，斬紅曲找白錦求援，讓其吹吹枕邊風，莫要為難斬樂賢，價碼合適，壹手交人壹手提貨，不要太貪心。
　　至於陸北的損失，白錦信中言明，她那邊會彌補。
　　如何彌補，洋洋灑灑壹堆字，可用四個字來總結。
　　下次壹定。
　　上次欠的還沒還呢！
　　沒能看到白錦親自過來跳坑，陸北頗為不解，懷疑有人從中作梗，比如那個姓林的掌門，十有八九是他壞了好事。
　　“賢侄，如何？”
　　“荊長老真會挑人，找了個陸某無法拒絕的說客。”
　　陸北收起玉簡，嚴肅臉道：“拋開事實不談，這次是斬長老挑釁在先，陸某可以吃虧，但我大哥身受重傷，這筆債必須算個清楚。”
　　“應該的，賢侄開價即可。”
　　荊吉稍稍松了口氣，還沒等他再說些什麽，壹旁的朱恒大聲喊道：“不管什麽價，皇極宗翻倍，出兩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