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新的背景，與情人

　　萊茵王國從整體上來看的行政區劃大體可分為四級。
　　王國、行省、市鎮，村落。
　　壹個王國，十六個行省，壹萬三千多個市鎮以及數不清的村落。
　　行省中最大的為王都卡塔萊納，管控範圍約為九百平方公裏，最小的行省為寧格羅姆，位於萊茵王國的最東方，與藍地王國的邊界只隔了壹座獨立管理的軍事重鎮馬林堡。
　　“噠噠噠——”
　　去往寧格羅姆的馬車裏，林恩垂眼小憩，用多余的精力聆聽馬蹄踏上不再是泥土的地面的聲音。
　　距離他離開卡塔萊納，已經過去了三天。
　　其中大部分時間，都是浪費在馬車上的。
　　【累不累啊恩寶，我坐火車坐半天都累得半死，這馬車不得把腦漿顛勻來嘛？】
　　【所以說，為什麽不用傳送陣呢？】
　　【應該是需要隱蔽隱藏身份吧，畢竟不是出來旅遊，而是來執行任務的。】
　　“隱藏身份，算是壹個理由。傳送陣都是需要進行等級的，會留下不必要的身份信息。”林恩慵懶地回應著彈幕們的疑惑，“不過，主要原因還是在於，短途傳送陣沒辦法到達這麽遠的距離，人的身體又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承受過多的短途傳送，而長途傳送陣更是重要的戰略物資，除非戰爭或是其他特殊情況，壹般不會輕易動用。”
　　“所以，馬車出行是必要的選項。”
　　【所得寺內～】
　　【來個大手子回憶壹下，寧格羅姆裏有沒有啥重要的劇情來著。】
　　【回憶個錘錘哦，現在劇情本來就還沒開展，只是前傳而已，而前傳都已經亂成壹坨了，就算有重要劇情現在也會因為蝴蝶效應改變吧？】
　　【沒事，咱就這樣老老實實看林恩操作，也沒什麽不好的，是吧。】
　　【雖然但是，在我的記憶裏應該確實是沒有這個地方的劇情的，不過，我怎麽總覺得這個地名有些耳熟呢？好像在哪裏看到過壹樣。】
　　【總而言之，跟寧姆格福應該沒什麽關系（手動狗頭）】
　　【不是老頭環不是老頭環！就是這遊戲裏的！】
　　【所以是啥？】
　　【不記得了……】
　　【……】
　　“少爺。”
　　略帶嘶啞的聲音從車廂外傳來，打斷了林恩觀看彈幕的專註。
　　他拉開簾子，看向正在駕車的女人。
　　女人相貌普通，皮膚粗糙，聲音嘶啞，體型失控，從任何方面來看都像是鄉下的農婦。
　　從外觀來看，或許她與普通農婦唯壹的不同在於，她會駕駛變種馬拉車。
　　林恩看向四周荒蕪的環境，不確定地問：“到了？”
　　“還沒有。”女人說，“但二號有事找您。”
　　林恩下意識轉過頭，看向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黑袍男人。
　　“少爺……”
　　“在那之前。”林恩疑惑地問，“如果是您找我，為什麽不直接叫我。”
　　“……”
　　“是害羞了嗎？”
　　“我們並非還是學院中的少女，害羞與我們無緣。”二號聲音稍稍有些僵硬，“我只是……”
　　“理由就不用多說了。”林恩平靜道，“從我走出卡塔萊納的那壹刻開始，妳們便是我手上擁有的，為數不多的資源。我不需要處理其他事項，精力足夠，所以請任何需要與我說起的事情，都直接與我對話，避免過多曲折造成的曲解出現。”
　　“是。”二號恭敬地低下頭。
　　林恩的語氣有些不太好，生硬地足夠令人心生不滿，但二號沒有。
　　相反，他很滿意林恩現在的冷硬。
　　身處什麽樣的環境就需要擁有什麽樣的品行。
　　圓滑的人應該身處市政廳；軟弱的家夥只能待在自己的被窩；遊走於刀劍之上的人，則必須保證自己足夠堅硬，在不被刀劍砍斷的同時，反嗑掉它壹塊缺。
　　“所以。”林恩問，“是什麽事？”
　　“壹些提醒。”二號捋了捋思緒，說，“您應該知道，「獵手」是進行狩獵的角色，但在那之前，「獵物」的信息從何而來，是個問題。”
　　“如果是依靠「獵手」本能去尋找的話，必然或多或少會使我們失去壹些不必要的精力，並且，我們的人手也沒有達到足以支撐起如此龐大的信息網的程度，所以為了避免資源浪費，「嗅覺」便成為了我們當中，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
　　“他們壹般都是商賈，擁有著不錯的信息流通能力，可以很好的為我們服務，不過他們並不真正屬於我們，甚至不知道我們真正的身份到底幾何。”
　　“多數情況下，我們也是以商人的身份，跟他們進行情報交易——只不過背景不同。”
　　頓了頓，二號再次說道：“從您踏出王都開始，您的姓氏便更改為霍格，是霍格家族未來唯壹的繼承人，來自藍地王國王都，羅科索斯城邦。霍格家族經商三十九年，非貴族，家族住址為西區七大街二十七號……”
　　二號壹字壹句，非常仔細地跟林恩訴說著“他”的身份背景，從家族起源到名字緣由，全都編寫了壹遍。
　　林恩在壹邊聽得很認真。
　　其實這些情報他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有了，而且熟記於心，但他並不抗拒再復習壹遍。
　　在每次任務進行前，將條例盡數重復壹次，有利於進行任務時不露破綻。
　　否則，任何壹個細節的缺失，都將可能導致整條鏈圈的崩潰坍塌。
　　“……以上就是您現在的身份背景。”二號認真的說，“向您匯報完畢，請問您還有什麽疑惑嗎？”
　　“很好。”林恩點點頭，“您的提醒我都已經記下，十分感謝。”
　　“您言重了。”二號恭敬垂首，旋即再度出聲，“對了，林恩少爺，還有壹件事。”
　　“與我們接洽的商人們多數是以與平民交易為主，他們的行為舉止或許不像您之前接洽過的貴族們那般得體，您在與他們交流之時，請不要過於在意他們的言論。”
　　“嗯？”林恩來了興趣，“如何，他們的作風難道像藍地人那樣野蠻，壹言不合就械鬥群毆嗎？”
　　“那倒不是。”二號說，“只是，這些商人們相較於平民來說，見識的更多，但對比其更高級的商人或貴族們，他們的眼界又沒有那麽開闊。”
　　“而經濟上的寬裕使他們樂衷於各項充斥著酒精的聚會，酒精則又會麻痹他們的大腦，使他們說出壹些沒那麽好聽的話。”
　　頓了頓，他說：“尤其是在王國的管理上。”
　　林恩頓時了然。
　　用彈幕的話來說，就是喝大了喜歡建政是吧。
　　“我明白了。”林恩笑笑，說，“放心，我不會參與也不會搭理的。”
　　“如果必須要跟蠢貨們交談的話，只要附和就好，他喜歡溺死在他的世界是他的事，與我無關，幹擾不到我。”
　　二號微微點頭，片刻後，繼續說道：“本次我們的任務目標是馮羅·埃裏克子爵，他的領土壹共有三座市鎮，我們現在去往的城鎮正是他轄下的洛林鎮。”
　　“在那兒，會有人與您接洽。”
　　林恩點點頭，問。
　　“還有多久。”
　　二號擡眼看向遠方。
　　“馬上。”
　　……
　　萊林旅館。
　　這是林恩落腳的地方。
　　說是有點破，林恩覺得可能都有點擡舉它了。
　　天花板粗略數來四個色，有壹個甚至都快脫離掉下，墻角壹堆蜘蛛網，後面墻壁的顏色又是另外壹個色。
　　至於床。
　　林恩輕輕踢了它壹腳。
　　“哢嚓——”
　　還行，只稍微有點裂痕，沒塌。
　　【現在讓我為大家獻上壹曲《今天住了明天就辦身後事》，簡稱《天後》。】
　　【搖晃的天花板，墻角像染著鮮血，那不尋常的美，窒息的潮味～】
　　【前面的可真是個人才，笑死我了。】
　　【這也能改編麽，哈哈哈哈，彈幕大哥人才多。】
　　【雖然但是，這條件也太差了點吧？怎麽也不像是個有背景的商人落腳的地方啊！】
　　【前面的，妳沒聽嘛，人家小二都說了，這是鎮子上最好的旅館了。】
　　【邊境城市嘛，繁華不到哪裏去。】
　　【就是就是。】
　　【沒事，反正就住幾天，恩子咱們不怕！】
　　“……”
　　林恩瞥了眼看起來像是在安慰實則是在幸災樂禍的彈幕，微微撇嘴。
　　又不是妳們住，妳們當然不怕了。
　　好在林恩也不是特別講究的人，與他而言，只要能用就算好東西。
　　坐上灰白相間的床，林恩閉上眼，開始回想路上的經過。
　　他們這壹路，所經過之處入目皆荒，田地裏工作的農民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老弱婦孺，青壯年沒見到幾個。
　　這種現象，給他的第壹反應便是，窮。
　　這是個窮鎮子。
　　第二反應則是在進入鎮子的時候出現的。
　　林恩他們租用的馬車並不豪華，只是壹架普普通通的變種馬拉的普通車而已，但在進入鎮子的時候，那些面黃肌瘦的孩童們見到他跟見到了魔鬼沒什麽兩樣，紛紛跑開。
　　他們不認識馬車的型號以及馬匹的種類，但光從變種馬猙獰的面容來看，他們就知道這並非是自己鎮子裏的人。
　　而若是猜測行商，則又有所不對。
　　壹般商人都是以車隊出行，很少出現單人行動，更別提只有壹位女性駕駛的單人馬車了——壹般的女性，可沒這樣的力氣與本事。
　　所以還能是什麽呢？
　　從那些孩子們畏縮的怨恨中，林恩大概判斷出來了。
　　“認為我是管理此地的貴族中的壹員嗎？”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那份怨念，是因為領主的剝削嗎？”
　　或許是因為融合了欲望之種的原因，林恩對於情緒的變化也變得有些敏感起來。
　　即便隔著挺遠，他也能察覺到對方的情緒到底幾何。
　　“想來也是。”林恩喃喃道，“制造叛亂最需要東西裏，金錢是必不可缺的壹項，那個家夥既然能夠有引起反應的本事，底蘊想來不低。”
　　“而對於領主們來說，沒什麽是比從領民身上拿錢更簡單的辦法了。”
　　領主壓榨領民，其實是件常見的不能在常見的事情了。
　　大部分貴族的爵位都並非世襲，就算有心想要經營分封給他們的領地，等自己死後也落不到自己的孩子手裏。
　　與其竹籃打水壹場空，不如用盡辦法讓自己的現在過得更好壹些。
　　古話說得好，死後誰管他洪水滔天。
　　所以，在萊茵王國內，現任領主把稅收到九十年以後，可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甚至可能還少了。
　　尤其是在這種偏遠小鎮上。
　　搖搖頭，林恩不再想那麽多。
　　他來這兒只是壓制叛亂的，並非改善平民生活水平。
　　擁有什麽樣的職責便去做什麽樣的事，其他的，不是他該想的。
　　稍作休息，林恩看著墻壁上破舊的時鐘時針逐漸向最低端的六偏移而去。
　　在即將到達時，他站起身，於盥洗室稍作整理，便出了房間。
　　同壹時間，他身邊的房間房門，也被打開。
　　“少爺。”
　　這壹次，女聲不再嘶啞，而是蘊著壹股嬌羞般的甜美，像是四月半熟不熟的青蘋果，生澀之中又蘊著絲絲誘惑。
　　“六號？”他不確定地問了壹句。
　　也不怪他不敢肯定，只是面前的女性相較於給他駕車的農婦，變化實在太大。
　　從面貌上來看，她年紀似乎比林恩稍大壹些，容貌並非天資，五官並不精致，但要挑缺點卻也挑不出來；黑色長發盤在腦後，被壹塊白金發夾安穩夾住，端莊之於卻又多了幾分乖巧。
　　“不是六號。”女人軟軟地說，“是阿麗莎·諾爾。”
　　“額……”林恩微微點頭，“好的，諾爾小姐。”
　　“是阿麗莎小姐。”阿麗莎乖巧的模樣稍稍變得有些僵硬，“林恩少爺，我依稀記得您的記憶力與執行力應該都非常不錯才是，為何會忽略這樣的細節。”
　　“不，並不是忽略。”林恩有些尷尬。
　　在虛構的身份背景上，阿麗莎·諾爾是他的情人。
　　雖然壹位十五歲的少年商人擁有情人說出來貌似是值得令人震驚壹會兒的事，畢竟普通人想有有不了，貴族們能有但好面子。
　　但，對於這些有點小錢又沒什麽大規矩的商人們來說，這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請了。
　　不過這只是林恩尷尬的點的其中之壹。
　　另外壹點在於，此時此刻他並沒有想什麽其他東西，而心中存在的另外壹項，則沈寂替他填上空虛。
　　“抱歉。”林恩稍稍躬身，深呼吸，臉色恢復平靜。
　　下壹刻，又忽而化作輕挑。
　　他故作生澀地躬身伸手，話語斷斷續續僵硬不堪：“請，原諒我方才的冒失，我，我美麗的阿麗莎小姐。接下來，請允許我邀請您，與我壹起共赴接下來的宴席。”
　　如此肉麻的話聽得阿麗莎脊背發癢，說出這話的林恩也感覺自己的靈魂便得骯臟不堪，但隱藏在兩人背後的二號倒很滿意。
　　故作風雅卻又不得精髓，與商人們在階級中不上不下的本質，甚是貼合。
　　“那麽，出發吧。”
　　“讓我去見見這些商人們，聽聽他們到底對我們的國家，有何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