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壹章 破防了

　　赫斯特雙手撐著膝蓋，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雙目之中，盡是血絲。
　　“那個老東西，在騙我！”
　　他無比確信這點。
　　因為距離走上右邊的路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連他的身體，都開始疲憊地抗議了。
　　此時赫斯特心中忽然有了壹個想法。
　　如果自己還要往下走，那壹定，壹定是無盡的盡頭。
　　這條路，根本沒有終點！
　　“混蛋！！”
　　“轟——”
　　他用力踏著地面，試圖以這種方式發泄自己蘊滿胸腔的怒火。
　　而就在他將地面灰塵狠狠揚起的同時，這方世界，似是也感受到了他的不耐似的，開始崩潰。
　　迷霧重新到身邊，但這壹次，他完全能夠看得清四周的現狀，同樣，也能看到那個站在高處，觸摸光球的少年。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赫斯特死死看著那個身影，雙拳緊握，其用力程度，幾乎要使手背上的青筋炸裂開來。
　　“妳……”他指著林恩，壹字壹句的說，“妳，到底怎麽做到的！”
　　林恩將光球收回，看了眼逐漸露出虛數星環的天空，而後回頭俯視著下方的人。
　　“那重要嗎？”
　　“妳……”
　　“或許現在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林恩似笑非笑道，“重要的，不應該是問問自己，準備什麽時候兌現賭約嗎？”
　　“另外，除了這周周末，我大概都有空。”
　　“混蛋！！”
　　赫斯特大吼壹聲，正要沖上前，把自己的拳頭狠狠地塞進面前之人的嘴裏。
　　但當第壹步踏出去後，他又停下了動作。
　　赫斯特收起怒容，眼神忽地變幻起來：“妳不會以為，妳真的有資格見我的妹妹吧？”
　　林恩笑了笑，懶散道：“克裏斯汀家的人，也會爽約嗎？”
　　“呵。”赫斯特輕蔑道，“正因為是克裏斯汀家的人，才不可能答應妳的要求。”
　　“布雷澤，妳們說到底，也只是只臭蟲而已。”
　　林恩眼神微滯，下壹秒，臉色終於變得陰沈起來。
　　赫斯特對他這樣的表情毫不在意，只冷聲道：“布雷澤？呵！”
　　“妳還沒認識到妳們家到底是只多麽骯臟的劣等生物嗎？我告訴妳，就算是十七號街下水道裏的蛆蟲，都不如妳們惡心。”
　　“壹群只懂得揮刀砍人的猴子，居然也敢自稱為貴族？別以為頂著個爵位就是真正的貴族了，在我們眼裏，妳們布雷澤和屎，是同壹個意思，妳明白嗎？”
　　赫斯特昂著腦袋，譏嘲道：“就妳們這樣的東西，居然還敢向我提要求，想和我妹妹喝咖啡？”
　　“趕緊挺起妳的鼻子，聞聞妳身上的臭味，然後自覺地，在離我十八米遠的地方跪下來，懇求我原諒妳的冒犯。”他咧開嘴，笑的很是燦爛，“不然……”
　　“轟——”
　　隆隆波浪翻騰聲打斷了赫斯特的話。
　　他下意識轉過頭，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壹眼，他的臉色立刻由紅轉白。
　　不遠之處，直達天際的海浪吞噬了天空——這並不是誇張的描述，而是確切的現實。
　　赫斯特從未見過這樣的海浪，而他聽說過的，虛數之海裏最可怕的天災，怕是都沒有這份海浪所攜帶的威勢駭人。
　　而更加令人恐懼的是，赫斯特明確感知到，這份海浪，是朝他來的。
　　身體的本能帶動他的身體，開始逃亡，可任憑他屏住呼吸，用盡全力，燃燒自己身體當中的最後壹絲魔力，都無法逃脫那深邃的陰影。
　　那壹刻，他確切地感受到了，人的力量，到底有多麽無力。
　　“轟轟轟——”
　　海浪淹沒了秘境的所在之地，卻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歸於平靜，反而仍然沸騰不息，似是在向所有人展現它的憤怒。
　　浪濤之中，林恩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雖然沒有落腳之地，但他的身形依然很穩，渾身上下也沒有沾到任何壹絲水花，雙瞳之中，不起波瀾。
　　“嘩啦——”
　　波濤翻騰間，壹只小貓的身影逐漸形成。
　　它跳到林恩腳邊，卻沒有壹如既往地躍入對方的懷抱，而是攀上肩頭，小心翼翼地拿自己的臉，蹭了蹭他的臉。
　　“……”
　　林恩伸手將貓貓抱住，而後直接坐在了海平面上，看著遠方，默不作聲。
　　虛數貓貓不會說話，但那雙海藍色的豎瞳中仍有肉眼可見的憂心。
　　揚揚爪子，虛數貓貓拉出壹大堆的知識生物，堆到林恩面前。
　　它不知道林恩現在的樣子該如何形容，但它知道，現在的林恩很不開心。
　　可惜的是，它雖然見的人很多，卻壹點兒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人類。
　　這並非是語言溝通能解決的問題，它和人類，在本質上便有所不同。
　　它不知道該如何去做，只能把林恩在找它時的需求全部盡自己所能，拉到他的面前，然後蹭蹭他的臉，就像在說。
　　【別傷心。】
　　“別擔心，我沒事。”
　　林恩揉揉貓貓的腦袋，低聲說：“最近，有點松懈了。”
　　布雷澤家深受不喜，他是知道的；很多人看不起他們，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最近因為他在新生對抗賽上闖出了名聲，使許多人高看了他壹眼，連帶著對布雷澤這個姓氏的觀感的，都好上了些。
　　但那終究只是表面現象。
　　這些人，從骨子裏，就不可能看得上他們家。
　　它或許偶爾不會被林恩他們感受到，但，壹直存在。
　　像赫斯特，壹開始表現的還不算明顯，但破防之後，立刻將這種情緒從壓制變成了釋放，轉而拿來攻擊他。
　　“說到底，還是我放松了戒備。”
　　林恩輕輕笑著：“瞧，新生對抗賽上，我贏得了那麽多的重視，讓他們把視線從我的姓氏上挪開，連公爵家的女兒，都說對我有所欣賞。”
　　“這種假象，差點讓我真的以為，我們是他們那樣的[貴族]呢——怎麽可能！”
　　“誰想當那種垃圾？”
　　抱著虛數貓貓，林恩緩緩起身，目光悠遠而平靜。
　　“真正的貴族，可不是任意踐踏律法，視他人人格之於無物的存在。”
　　“他們口中的貴族姓氏，只是像飾品那樣的頭銜而已，可我的布雷澤。”
　　“是火焰與刀劍與壹代又壹代的祖輩鮮血鑄造而成的……”
　　“榮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