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真紅之主

　　濃郁的靈氣具現成霧，圍繞在柳平身周。
　　由於小型隱匿法陣的緣故，誰也察覺不到這裏的靈氣變得如此濃郁。
　　——最關鍵的時刻到了！
　　柳平拈起那張借法符，將之貼在自己的左臂上。
　　築基期。
　　法力根本不夠用。
　　必須借助龐大的靈石，才能夠完成接下來對陣盤的操控！
　　但見符箓壹震，半空的靈霧仿佛活過來壹樣，全部落下來，在柳平身上繚繞不休，最終全部沒入他體內。
　　柳平手出如電，在陣盤上飛快點擊。
　　壹道道恢弘的靈力波動從陣盤上散發出去，憑空構築成壹個個特殊的陣紋。
　　當第七個陣紋完成之時，虛空中忽然爆發出壹道短促的共鳴聲。
　　成了——
　　作為天下六藝第壹人的真傳弟子，他繪制借法符、借用巨量靈石、操控小型陣盤，終於和整個西荒大營的戰爭防禦大陣勾連上了。
　　但更關鍵的還在後面！
　　柳平屏住呼吸。
　　所有靈石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在這光芒中，柳平雙手如殘影壹樣在陣盤上勾、抹、觸、擊，迅速完成了壹連串動作。
　　剎那間。
　　所有光芒黯淡下去。
　　虛空中響起壹道長長的嗡鳴聲，這聲響漸漸移動至陣盤上，徐徐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成功了！
　　這壹刻，柳平獲得了西荒大營防戰爭法陣的操控權！
　　柳平胳膊上的借法符迅速燃燒殆盡，遍地的靈石也統統化作灰白色石頭——
　　短短壹瞬間，為了操控大營法陣，柳平耗盡了這些靈石上蘊含的靈力。
　　柳平疲憊的喘息片刻，這才珍而重之的將那個陣盤收起來。
　　他取出鬥笠，戴在頭上，隨手將廢棄的靈石收回儲物袋，又將陣盤籠在袖子中，朝營帳外走去。
　　外面的天依然是黑色。
　　柳平站在營帳口，默默朝四周望了壹望。
　　按照正常的時間來算，此時剛過正午。
　　路上行人稀少。
　　又觀察了數息，柳平邁開步子便走。
　　他壹路來到西荒大營的北邊，沿著法陣的邊緣位置不斷前行。
　　這樣的舉動很快引來了兩名執法修士。
　　“妳是何人？為何在法陣邊緣徘徊？”壹名執法修士喝道。
　　柳平摘下鬥笠，將腰牌拋過去道：“太微宮柳平，因為正在學習陣法之道，所以在此研究法陣，驚擾之處請多多見諒。”
　　執法修士接了腰牌，略壹感應，態度就變得親切起來。
　　通六藝的人本就少。
　　通六藝、且被太微宮收為弟子的人，將來幾乎肯定會有壹番大作為。
　　壹人道：“原來是太微宮的陣法師。”
　　柳平道：“不敢當，在下才入築基，於陣法壹道剛剛啟蒙，因此前來領悟防禦大陣的運行，還請兩位包涵壹二。”
　　說著，他摸出兩小袋靈石，不由分說，塞給兩名執法修士。
　　“妳這——”
　　“哎，別——”
　　兩人正要說話，柳平已搶著道：“兩位大人別客氣，我壹個小小築基修士，想必不會對大陣造成影響，而且我只在這裏觀摩，絕不敢做絲毫越界之事。”
　　兩名執法修士對望壹眼。
　　區區築基期修士，就算是想破壞防禦大陣，也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整個西荒大營處於大型防禦法陣的籠罩下，壹旦有任何事，法陣都會立刻發出警報。
　　——這可是當年卦聖和他徒弟親自研究出來的防禦大陣！
　　況且這小子是太微宮的人。
　　他看上去機靈的很，自然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
　　“王長老有令，所有人堅守營地，不可妄動，違令者斬。”壹人道。
　　“千萬別亂跑，否則我們也護不住妳。”另壹人道。
　　“對，妳這是特殊情況，我們不會放其他人這般行事了。”之前那人道。
　　“多謝。”柳平抱拳道。
　　兩人略壹點頭，轉身離去。
　　柳平望著他們遠去，直到看不見身影，才沿著大營的邊緣慢慢行走起來。
　　——從現在開始，就沒有人管他了。
　　他在夜色中徜徉，時而駐足，時而漫步，仿佛真的在研究這座當年由他親手設計的防禦法陣。
　　虛空中，壹行行燃燒的小字不斷冒出來：
　　“妳正在操控陣盤，重新編織十二重防禦陣。”
　　“妳正在操控陣盤，重新布置了十六重攻擊法陣，令其威力更盛從前。”
　　某壹刻。
　　壹陣幽幽的琴聲從不遠處的樹林中傳來。
　　柳平腳步壹頓。
　　琴聲越來越近，很快便有壹名女子從樹林中飛落至他對面不遠處。
　　——正是之前天音閣的那女子。
　　柳平眉頭跳了跳，笑道：“天音閣的道友，之前我們好像見過壹面。”
　　剛才那兩名執法修士不是說了，再不會放其他人到這裏來麽？
　　這是怎麽回事？
　　又收錢了？
　　他心中暗想著。
　　女子以手按琴，蒼白臉色上浮現壹絲紅暈。
　　可惜她頭上頂著“怪物，金丹期”的標識，柳平沒有分毫上當的欲望。
　　“又見面了，想不到我隨便出來走走，都能碰見妳。”女子說道。
　　“可能妳我有緣。”柳平笑道。
　　女子嗔怒的瞟他壹眼，問道：“道友，妳在這裏做什麽？”
　　“研究法陣。”
　　“妳還懂法陣？”
　　“當然，我乃是太微宮弟子。”
　　“若不嫌棄，小女子可與妳壹同研究此陣。”女子道。
　　柳平看看她的花容月貌，再看看她頭頂上浮現出的“怪物”標識，心中念頭不斷閃過。
　　是了。
　　這怪物不知道我知道它是怪物。
　　——要不要在這裏幹掉它？
　　不行。
　　不能動手。
　　它可是金丹實力，壹旦打起來，勢必引來那些巡邏的執法修士。
　　到時候，就算真的幹掉了它，在其他人看來，自己等同於幹掉了同袍戰友，是最惡劣的事件。
　　自己壹定會失去當前的身份，命都保不住。
　　對方的境況卻不壹樣。
　　畢竟，這修士的身軀對怪物來說，不過是外物，根本不需要怕死。
　　那麽，它不出手的唯壹原因，恐怕是想捉住自己，弄清楚劇情崩潰的原因。
　　柳平露出溫和笑容，說道：“妳懂陣法？”
　　女子也笑：“懂壹點點。”
　　柳平道：“真想學？”
　　女子扭動腰肢，壹步步走上前，輕聲道：“我有點笨，妳願意教嗎？”
　　柳平從懷裏摸出陣盤，輕聲道：“當然願意教，來，我們先做個測試。”
　　話音剛落，四周頓時壹陣變幻。
　　女子忽然發現自己站在桃花爛漫的山谷中。
　　柳平的聲音隨之響起：
　　“這是壹個最簡單的幻陣，假如妳能破掉此陣，就證明妳在陣法上有些天賦——妳且去坊市找我，我會在那裏等妳，與妳探討陣法。”
　　聲音消失。
　　柳平不見了。
　　女子默默聽完，輕笑道：“何必去坊市，我馬上就破了此陣。”
　　她伸出手指，輕輕撥動琴弦。
　　三兩個韻味悠長的音符響起，四周的爛漫山花開始慢慢消散。
　　另壹邊。
　　柳平轉動陣盤，在虛空中打開壹條縫隙，輕輕鉆了進去。
　　霎時間。
　　他穿過二十八重軍營大陣，出現在西荒大營外的荒野上。
　　黑暗中。
　　柳平手持陣盤，重重的喘了幾口氣。
　　太難了。
　　築基期，完全不夠看。
　　眼下，自己成功接管了整個西荒大營的戰爭防禦大陣，但真想如臂指使般的操縱，還是花了大約兩成的靈力，這才將大陣打開了壹瞬，從而躲開了那個怪物。
　　——花靈石也能起作用，但那將是非常大的消耗，完全沒必要。
　　不過目前看來，自己是安全了。
　　那個怪物就算想破腦殼，也絕不會想到壹個築基修士能破開大陣，離開營地。
　　稍微休息了下，柳平取出壹面鬥笠戴在頭上。
　　他望向那柄插在山峰上的金剛杵，兩眼漸漸放光。
　　這種來自上界的強大兵器，哪怕只是看看，都能讓人獲得很多修行上的感悟。
　　更別說他柳平精通六藝，於煉器壹道上自成壹派，自然更渴望進壹步觀摩此物。
　　柳平正要朝著山峰的方向邁步前行——
　　忽見遠空之中，有什麽東西朝這裏飛過來。
　　轟！
　　巨大的撞擊聲中，兩道糾纏不休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
　　幾乎是瞬間，其中壹道身影黯然墜地，不再動彈分毫。
　　“嘻嘻，就憑妳也想跟我爭地盤？”
　　壹道天真爛漫的聲音響起。
　　只見壹名背後跟隨著數十條尖刺長尾的小女孩，雙腳踩在壹頭灰色怪物的身上。
　　她隨意揮手，立刻有壹根尾巴揚起來，猛然刺入怪物身軀。
　　那灰色怪物發出壹聲慘叫。
　　它的身軀幾乎是以目力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最後空剩下壹張皮。
　　“無趣……”
　　小女孩蹙著眉，轉頭朝柳平望過來。
　　“我等妳有壹會兒了。”小女孩道。
　　她頭上冒出來兩行小字：
　　“真紅之主。”
　　“擁有此名號之存在，以壹切魔鬼為食，統禦世間萬毒。”